第15頁 文 / 吉兒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到一旁的書櫃上。
也許她們是說真的,畢竟這裡有很多原文書,不是嗎?
……慢著,那是什麼?
「那是村裡的人的合照嗎?」她的眼神被一排相框吸引過去。
「是啊,是少主以前跟他一幫好朋友的合照。」
她放下筷子,走過去仔細端詳。
等等,她只是愛看照片而已,可不是特別要看鎮目避不見面的「某人」。
「少主從小就特別沉穩。你看,別的孩子都嘻嘻哈哈,只有他特別有威嚴。」
「不只有威嚴,處事也果斷,還特別有擔當,少主的父母去世時,可都是含著安心的笑容離開人間。」
「唉,要不是那個禍水狐狸精的女兒,現在怎會搞成……」一記拐子頂過去,說話的人突然收口。
什麼禍水狐狸精啊?她好奇地看了那女人一眼,一張一張地看過去。
怪了,真是怪了,為什麼每次拍照,某人的身邊都跟著個漂亮又搶眼的女孩,那女孩偎他偎得好近,好像他們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青梅竹馬!
怪不得她覺得眼熟得刺眼,原來就是她,那明艷的五官分明屬於紅衣女郎。
原來她先前的猜測是真的!這女的先跟曹介勳這樣這樣,然後又跑去跟馮總那樣那樣,這兩個男人槓上也是應該的……
去他的應該啦!她心情壞得想踹曹介勳一腳。
「這個女孩……」她忍不住妒問。
「沒什麼好說的。」
「藍小姐,這不值得一提啦。」
「都過去了,還說她做什麼?他們倆再好,也是過去的事……啊!」又有人被踹了一腳。「總之她離開了,藍小姐不必再擔心了。」
對啊,過去的事嘛,可她的心情就是差、差、差!她人是離開「這裡」了,但還留在曹介勳的「心裡」。討厭!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妒意卻無法自抑地滋長。
「她是誰?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離開這裡的?跟了曹介勳多久了?他們怎麼分開的?」她一口氣問完,臉色因激動而潮紅。
突然之間,廳裡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看。
氣質、氣質!優雅、優雅!她的氣質跟優雅都跑到哪裡去了?
「呃……綠豆董仁湯盛好了,藍小姐,過來喝一碗消消火氣吧!」一個少婦又無辜又膽顫心驚地說道。
「謝謝。」她用最優雅的腳步走過去,眉目帶笑,挽回面子——哼,要是讓她見到曹介勳,非踹死他不可,沒什麼因由,就只是她、不、爽!
***
吃過了中飯,踩著一雙想發洩的腳,惟歡繼續到處晃。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看到烈日之下,唯一現身的男人——阿虎。
他很理所當然地回答:「今天輪到我幫小朋友上課。」
「你?」她知道自己露出很懷疑的眼神,但就是忍不住。「別旨我這樣,我去美國伊利諾大學深造過才回來。」阿虎挺了挺胸瞠。
還真是看不出來,「那個學校……應該很難申請進去吧?」
「不曉得。」阿虎聳聳肩。「我們提出申請,大部分都會過關。」
「你是說,這裡還有其他人出國去唸書?」她驚訝不已。
「當然。」
她愈聽愈迷糊。「你們念完了書,不會想要在外面工作嗎?」
「有些人會啊。」他隨手摘根草,放進嘴裡嚼。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她的眼神看起來好像火星人砰一聲,出現在面前。
從美國名校回國,一定可以賺很多錢吧?多的是企業主抱著大把大把的金錢、福利,請他們坐鎮大本營。
「因為我選擇回來。」
「為什麼?」
「走遍世界各地,認定最好的還是這裡,就回來啦。」阿虎簡直雲淡風輕到了極點。「當然會有人選擇離開,但我們都不會把這裡的秘密說出去。」
「這裡的秘密?」重點來了!惟歡緊張地抓住他。「這裡有什麼秘密?!」阿虎被她超熱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
「搞了半天,原來少主還沒跟你提起過啊。」他自認為有趣地嗤笑。
「他像一隻悶葫蘆,什麼都不說。」她的腳想踹曹介勳啦!
「可是他帶你回來了啊!」
「帶我回來又怎樣?」不過就因為她是目擊他偷竊的證人,協助他逃跑的共犯,以及被他綁架的人質,「如此而已」嘛。
阿虎見她搞不清楚狀況,不禁歎氣。村裡那些女人恐怕是高興得太早了!
「唉,你好像不太明白少主的意思。」
「相信我,我很明白。」他不就怕她去告官咩!
「是嗎?」阿虎很懷疑地斜睨她一眼,隨即將眼光扳正。
藍小姐氣質優雅,容貌端莊,好像只有她睨別人的份兒,沒有別人歪眼瞅她的道理。再說,她可是未來的……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後頭傳過來——「她說明白,就是明白了。」
「少主!」阿虎連忙跳轉過身。「真是的,老是陰魂不散地出現。」她喃喃抱怨,害她很難探到什麼。
怎樣?他玩躲貓貓是不是?要見他嘛,他就躲得不見人影,不需要他的時候,偏偏準時閃出來,好像從早到晚掛在她後頭跟著逛似的。
惟歡嘴裡抱怨兩句,其實看到他,春風就已拂面,心兒噗通噗通跳。
「我帶你到處走走。」
他伸出大掌,堅毅的面容有一抹很淡很淡,幾乎看不見的溫柔。
惟歡這回倒是瞧見了,她愣了一下,低頭又羞又喜地笑著,腳兒也突然不太想踹人了。
他主動牽起她的手,十指緊緊交扣,扣住了兩顆心。「走吧。」
直到兩人都走遠了,阿虎還盯著腳瞧呀瞧,一臉狐疑地搔搔頭。
「都發展得這麼明顯了,藍小姐幹嘛裝得不知道,她是為了啥來到這裡?」
***
天空突然變得好清澈,空氣也變得好香甜,本來在肚子裡打滾的問號與怒意,統統平靜下來。
微風吹過林梢,遠處傳來叮叮噹噹,有著輕快節奏的敲擊聲。
「那是什麼聲音?」她有些好奇地望向發聲處,似乎是在更高的山上。
他臉色不自然了一下。
「村民在做……工藝品的聲音。」
「喔。」看他的樣子,好像不希望她發問的樣子。
算了,她對山村居民工藝品的認識,也僅止於華艷的刺繡,充滿特殊風味的服裝、籐籃竹籃等等,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不問也罷。
她乖乖地被他牽著,走在村裡唯一的小路,看到兩旁房舍的窗戶後面,婆婆媽媽正咧著大大的笑容,在偷看他們。
啊……真不好意思!她瞄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
曹介勳朝婆婆媽媽看回去,很難得地露出笑容。
那些女人驚訝極了,有的揉揉眼睛,有的擦擦眼鏡,有的直瞅著那雙交握的手不放。
惟歡真的很窘,愈走愈快,最後乾脆抓著他小跑步起來。他偏偏不合作,故意拖慢腳步,免費讓大家觀賞好戲。她卯起來,氣急敗壞地抓住他的大掌,死命往前跑。
直到她認為跑出了大家的視線範圍,但也跑到了很荒僻的地方。
回過頭,見他挑起一邊的眉,好笑地看著她。
「什麼話都別說!」她困窘地甩開他的手,走到一邊遮住臉。
他走過去,手勁堅定但溫柔地拉下她的小手。
她有點凶地瞪住他,借題發揮:「你一整天都到哪裡去了?」
「忙。」
「什麼事這麼忙?」
「要事。」
又是要事!這個男人的要事還真多!她有點氣悶。
「你把我拖到這裡來,隨便丟著,不怕我會無聊嗎?」她抬頭瞪他。
他的眼中迅速閃過一抹憂慮,但隨即掩飾。「我知道你會找到很多朋友。」
「……」他還真有信心!
「你跟其他人處得不好嗎?」「當然不是。」她挺喜歡那些七嘴八舌的婆婆媽媽,在一起很熱鬧呢。
「那不就對了?」
瞧他輕鬆自在的樣子,活像這樣就可以打發她似的。
她一時氣急嘴快。「那些婆婆媽媽再好!但我還是想見到你啊。」
話完,她飛快地掩住嘴。
糟糕!她剛剛說了!」什麼?
他湊過來,一雙黝亮的眼睛看著她,盈滿了笑意與得意。
她迅速移開手掌。「閉嘴!什麼話都不准說。」手掌又迅速歸位,把嘴搗住。
「傷腦筋,現在你動不動就叫我閉嘴,以後真的娶進門,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他像是不勝困擾地說道。
以後?娶進門?
「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她低吼。
「我沒有開玩笑。」他一盲很認真,但她好像都不放存心上。
「你對我有一大堆不能講的秘密。」身家不清白!
「你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感情亂牽絲!「誰會嫁給你這種神神秘秘的男人?」簡直不合格!
他的眉間罩上陰霾。「總有一天,我會對你完完全全說明白。」
「你現在不說,以後就不會說。」她拗得很。
「相信我,我最想一吐為快的對象,就是你。」
只有惟歡能讓他卸下所有心防,任何事他都想要說給她聽,但他們之間,有一道最後的關卡,關係到惟歡對他的感情有多少,願不願意為了他,做出某種程度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