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兆曖昧地笑說:「我不是發花癡,這小姐長得真的很漂亮,在老大交過的馬子裡面,這個最正點。」
亞媚再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人家都說是妹妹了!」
辛兆聳了聳肩,很有把握地說:「我認識了老闆這麼多年,可從來沒聽說過他有妹妹的。」
亞媚咬了咬牙:心裡忐忑不安。
辛兆趁機笑說:「其實老闆有什麼好的?雖然長得俊,有錢又能幹,但對女人從來都是沒心沒肺的,真不知道為什麼女人都喜歡他?反倒是我辛兆,知情識趣又溫柔體貼,才是萬中挑一的好男人,亞媚……」
亞媚懶得再聽他囉嗦,扭頭就進了旅館。
辛兆重新戴上了帽子,拿起水管又開始灌溉園圃,接著大聲吼唱起來:「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會讓握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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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兆說得沒錯,半小時的車程,就到達了山頂。
滿山遍野的果樹,掛滿了沉甸甸的紅果子,現在是盛夏,正是荔枝成熟時。
傅靖童在車廂裡熱得實在受不了,連忙下了車,再被山頂強烈的陽光直接曝曬,更叫她難受得快要暈過去。
她扶著車頂,身子禁不住搖晃了一下。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果園裡除了她,似乎空無一人。
她在果樹林中走了一會,只覺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她驚慌起來,連忙靠著一棵大楊桃樹坐下,想止住不斷襲來的昏眩戚。
突然,她聽到有人在身後喊她的名字——
「童童!」
那聲音響亮有力,雖比當年低沉了些,卻毫無疑問就是宗澈的聲音!
傅靖童渾身一震,猛地站起身回身向後張望。
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從遠處的坡頂出現,向她走來。
他越走越近,臉上帶著狐疑的表情,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正是宗澈!
「阿澈……」
她的心像被石頭撞擊了一下,剛開口想說話,下一刻,宗澈的臉就在她眼前傾斜模糊……
她暈了過去。
第四章
「這是哪裡?」
當傅靖童從昏迷中悠悠醒轉後,發現自己睡在一問陌生屋子的木板床上。屋子由木板與鐵皮搭建,分裡間與外問。與窗外耀眼的光線相比,屋內顯得格外陰涼幽暗。外間散落著幾張小凳子,牆邊疊著高高的空紙箱,角落還堆著些敗果殘枝。這裡顯然是果園工人將新鮮採摘的水果裝箱的工作間。裡間比外間狹窄多了,只擺得下一床一桌,除了她自己以外,還有另一個男人。
那男子背對著她,正擰著臉盆裡的毛巾。
他穿著白T恤與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身材高挺精實,露在衣服外的手臂帶著古銅色的光澤,讓他看來強壯又有力。
傅靖童坐起身來,下意識用雙手去抱還有一點昏眩的腦袋,身上不知何時蓋上的薄被往下滑去,露出半裸的身子來。
「啊!」她狠狠地抽了口涼氣,驚愕地發現自己被人脫得只剩下貼身的白色內衣褲,另外還纏著一張又薄又小,幾乎遮不住多少的被單。
那個男人聽到她的驚呼聲,轉過身來,面孔藏在幽暗的光線中,讓人看不清楚。
他開始一步步向床邊走來,傅靖童連忙擁起薄被,包裹起半赤裸的身體,然後緊緊地盯著那男人逐漸清晰的臉孔,緊張得連心跳都停頓了。
阿澈?!
這看來熟悉,卻又有一點陌生的臉孔,不是宗澈又是誰?
原來她剛才在楊桃樹下看到的不是幻影,阿澈真的出現在她面前!
原來真的是阿澈!
傅靖童緊張得差點崩潰,整個人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靠在牆壁上。
瘦削的臉孔,深邃的黑眼,高挺的鼻樑,還有薄得非常漂亮,看來很倔強的唇。
這個男人長大了,比以前強壯了,變得更英俊,也顯得更冷硬危險了。
可無論他怎麼改變,都是宗澈,那個她找了八年,也想了八年的宗澈。
「阿澈,原來是你,你嚇了我一大跳……」傅靖童整個放鬆下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埋怨的話脫口而出。
「傅靖童大小姐,請問你是個笨蛋嗎?」一陣咆哮在她頭頂炸雷似的響起。
「呃?」她訝異地抬眼看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在這種鬼天氣一個人跑來山頂曬太陽,你是覺得今天是出門郊遊的好日子,還是你腦殼燒壞了?你以為你是銅打鐵鑄,曬不爛打不破,還是想嘗嘗中暑的好滋味啊?」
他橫眉怒目,吼得震天響,靖童除了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響外,只聽明白了一個詞。
「中暑?我中暑了?」
怪不得她會暈過去了,怪不得她身上的衣服幾乎被脫得一件不剩,怪不得剛才阿澈在擰毛巾,他在幫她擦身子降溫嗎?
「不!你沒有中暑,你不過是出門郊遊,舒服得睡過去了。」宗澈怒不可遏地繼續吼道:「你為什麼一個人跑到山頂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今天這山頂上除了我,鬼影也沒有一隻,如果我不是剛好路過看到你,你很可能就這樣丟了小命了!」
「我、我沒有想到……」她被他吼得慚愧極了,想向他解釋,卻又被他的咆哮打斷。
「大小姐,你說你沒有想到?笨蛋也知道這種天氣不能隨便出來曝曬,請問你有沒有一點點常識?你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
「夠了阿澈,你很吵哎!我都快被你吵聾了!」傅靖童尷尬地低嚷,終於打斷暴躁男人的吼叫。
在慚愧之餘,靖童也被他吼得心頭燃起一把火。
「我能不吵嗎?我差點被你嚇死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一點大腦!」他吼道。
「你別再諷刺我了,是的,我缺少常識,我不會照顧自己。我沒有想到六月天日頭會這麼猛烈,我也沒想到車子冷氣會突然壞掉,我也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一個人跑到山頂郊遊,我只是剛剛從大哥口中聽到你的消息,忍不住想來看看你而已!」
「有什麼好看的!」他看上去完全沒有被感動,依舊粗聲粗氣地吼。
「你……」她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一會後,宗澈原本緊繃的臉部曲線,終於慢慢柔和下來。
雖然他沒說,可她那一句「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還是悄悄擊中了他的心。
「對不起阿澈,我也許太魯莽了,剛剛肯定讓你受驚了。」傅靖童也冷靜下來,慢慢體會出阿澈的怒氣從何而來。
他剛剛救她的時候肯定很擔心,所以在她醒來後才會這樣暴跳如雷。
「不過,阿澈你的脾氣比以前更臭了!」他真的好凶,剛剛嚇得她都不敢說話了。
宗澈盯著她,這個女人,現在她已經成熟到可以稱之為女人了,剛剛看到她站在楊桃樹下的時候,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為自己也中暑了,才會產生奇怪的幻覺。
這些年來,他大部分時間不會去想她,不過有時候在彎月懸掛半空的晴朗夜晚,他也會放任自己想她,想她現在在哪裡,正在做什麼事情,他會在什麼情況下再見到她。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當她暈倒在他懷裡,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時候,他嚇得心都快爆炸了!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忘不了她,還是放不下她,還是那麼在乎她嗎?
她的這種出場方式,真是差點嚇壞了他!
然而他依舊裝出蠻不在乎的樣子,淡淡地問:「來看我做什麼?」
傅靖童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阿澈,你一走八年,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
「想我?不見得吧?」宗澈扯起譏誚的笑,「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我當年可是被你母親趕出來的。」
「媽媽她只是誤會了,如果你當年肯回頭好好解釋,給她機會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一切誤會都可以解開的。可是你一去不返,沒有一點消息,我們找得你好心焦,幾乎以為你遭到不測了。」
曾經有大半年的時間,她經常作惡夢,夢到他在一片灰濛濛的夜色裡,不理她的呼喚,一直向前奔跑,而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他衝到懸崖邊,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不顧一切地一腳踏人虛空!然後她就驚叫著醒來,流了滿身的冷汗,在黑暗中抱著被子心痛發抖。
這個惡夢纏繞著她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她去了維也納,徜徉在音樂的世界裡,再結識了溫柔體貼的遲子建,才漸漸將它忘記。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心尖有點發冷。
宗澈並不知道她曾受過的煎熬,冷冷地不帶一點感情地說:「你母親並不是誤會,她一直對我有偏見,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偏見到底來自什麼,是我的出身,我的行為,還是我的為人。就算當年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她遲早會找個借口將我趕出去,因為她一直認為,我對於你,對於傅家,都是個危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