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黑田萌
元那爽約了。
她沒有進入得本直人的辦公室,也沒有回公司。
她一個人帶著企畫書在路上晃蕩,腦子裡空空的一片。
看見一家酒吧,她走了進去,然後……開始狂飲。
她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記得酒保露出了驚疑的表情。
結了帳,她搖搖晃晃地走出酒吧,攔了輛計程車。
「小姐,你去哪兒?」司機問。
「我……我家……」她說著,卻突然改口,「不,去目黑,法國花園山莊十二號。」
她不回家,她要去問他,問他為什麼那麼做?
他這是在施捨她嗎?因為他知道她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他?他知道她的能力就只有這樣?
她不要這樣的機會,她不要他施捨給她的機會。
她真的好恨他,恨他讓她變成了小丑,恨他讓她可笑的在父親面前洋洋得意,恨他奪走了她最後的尊嚴。
她癱在後座,神志有點迷茫地。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告訴她:「小姐,到了。」
她回過神,看看車窗外。是的,到了,她已經到了他家門口。
付了車資,她抓著皮包及企畫書,腳步踉蹌地下了車。
她走到門口,開始狂按電鈴--
「開門!開門!」她用力地拍打那扇鍛造大門,嘴裡不斷含糊地叫嚷著。
突然,門開了,她整個人往裡面倒……
「元那,你怎麼了?」在屋裡的監視螢幕裡,法嗣清楚地看見在門口嚷叫拍打的她。
鏡頭下的她,看起來有點激動的樣子。但讓他意外的是……她喝了酒。
他相信她喝了不少,因為她身上有濃濃的酒味。
他扶住腳步不穩的她,「為什麼喝成這樣?」
她搖頭晃腦地抬起頭來,惱恨地瞪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她拿起企畫書往他胸口一拍,「你會不知道?」
他一怔,「妳……」
她猛地推開他,企畫書就那麼掉在地上。
她氣憤地踩了那企畫書幾腳,「你知道!你知道!」
「元那!」見她踩的是企畫書,他連忙制止她,「你這是幹嘛?」
「不要你管!」她惡狠狠地瞪著她,「我不要了,我不要它了!」說著,她兩腳踩上企畫書,猛地跳了幾下。
因為酒醉,因為重心不穩,她跳著跳著就往後倒去。
「ㄟ,你……」他急忙伸手將她一拉,撈進了懷裡。
她無力地倒在他懷中,卻抬起眼簾,幽怨地睇著他。「你贏了,你還是贏了,你……你行,你厲害……」
他皺起眉頭,「元那……」
「你當我是小丑嗎?」她語帶質問地,「看我不知情的耍猴戲,你很得意吧?」
他是個聰明人,已經約略猜到了她酒醉的原因。
濃眉微糾,他無言以對。
「你想怎樣?」她秀眉一擰,沮喪地一笑,「你這麼做的目……目的是什麼?」
「我們進屋裡再說。」他扶著她,想帶她進去。
「不要!」她掙扎了一下,氣憤地嚷嚷:「我不要!」
「妳醉了。」他眉心一沉,「我泡杯熱茶給你。」
「不要你假好心!」她激動地瞪視著他,「你要我欠你人情嗎?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嗎?!」
他皺皺眉,「不,我沒有那種意思。」
「那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你……你……」她又氣憤又委屈地,「你為什麼要長……長河集團跟我合作?」
「我只是希望你有機會證明給所有人看。」他說。
「你只是讓我在眾人面前出糗!」她尖叫著:「你讓我在我爸爸面前出糗,也讓我在得本先生面前出糗!」
「元那……」
「我以為我打敗了你,我以為……」說到激動處,她忍不住淚如雨下,「別瞧不起人,我不要你的施捨!」
「我沒有瞧不起你,更不是在施捨。」他試著跟她溝通,雖然他知道跟一個喝醉的人溝通有多困難。
「這不是我的真本事!」她恨恨地推開了他。
「元那……」看她站都站不穩,他趨前要扶她。
她拚命的拒絕,拚命的掙扎,「不要!不要碰我!」
「元那!」他沉聲一喝,猛地攫住她的肩膀。
她一震,驚愕也憤怒地瞪視著他。
「如果你不行,我不會提出這個建議。」他眼神誠摯地,「你很優秀,你只是需要機會證明。」
「所以你慷慨的施捨了這個機會給我?」她幽怨地道。
他微頓,不知如何向她說明自己的用心良苦。
「我不希望妳感到挫折,我只是想……」
「你傷害了我的自尊,你讓我……讓我像個可笑的丑角,你……」她淚流滿面,語氣幽惻地,「我恨你。」
聽見她這句「我恨你」,法嗣的胸口突然抽緊,像是有人拿刀刺向他心臟般
他這麼做是為了讓她不再討厭他,而現在她卻說她恨他?
「我不會接受這樣的施捨……」她直視著他,「我還給你。」說罷,她撥開他的手,轉身要走。
這一轉身,她整個人像失去重心的陀螺般往後一仰,倒進了他及時張開的臂彎裡。
她已全身乏力,卻還不斷揮舞著雙手。「放……放開我……」
「元那……」他緊緊地抓住她,將她轉了回來,面對自己。
他端住她淚濕的臉龐,深情地凝視著她。「不是,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突然安靜下來。
不是她真心想安靜,而是她真的沒有力氣掙扎,腦子也一片空白。
看著他的臉,她努力地想集中注意力,努力地想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皺皺眉,她聽見了他的說話聲--
「我不是在施捨,不是想看你出糗,不是想傷害你,更不想你恨我……」凝視著她無助又美麗的臉龐,他心頭狂悸,「我只是要你喜歡我。」
她微微一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是不是聽錯了?他要她喜歡他?他……是他發神經?還是她醉得有點幻聽?
她想她大概是幻聽了,他肯定沒那麼說,她會聽成這樣只是因為……因為這是她愛聽的。
可是……她怎麼會愛聽?他是她的天敵,她不會喜歡他,也不會要他喜歡她,她……
她的眼皮好沉,頭好重,但腳卻輕飄飄地無法著地。
「放……放手,我要……要回家……」她像是在呢喃似的。
「元那……」他將全身癱軟的她攬在懷裡,低頭凝視著她惹人憐愛的臉龐。
她眼神迷濛,唇片微啟,嘴裡不斷地吐出一些聽不清楚的字句。
睇著她,他心頭有點悸動。
情不自禁地,他微彎下腰,低下了頭,輕輕地在她唇上一啄--
驚訝於自己竟有這種舉動,他很快地離開了她的唇。
她眨眨眼睛,眼神迷離地看著他,表情有點「呆滯」,像是沒發現,又像是知道了……
「你……你……親……我……」含糊地說著,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在他懷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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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要你喜歡我……」
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元那只覺一陣可怕的心悸。
她整個人像是要被捲進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裡,無論她如何拚命掙扎,部無法從漩渦裡爬出來。
接著,他的臉更近了,然後他……吻上她。
「不!」她大吃一驚,尖叫著。
「元那……元那……」
「不……別親我……」她想揮舞雙手撥開他,但手卻像掛了千斤重的秤錘般舉不起來。
他怎麼可以吻她?她怎麼能讓他吻?他……他是她的死對頭,是她的天敵。
「元那……」
「討厭……」她急得想哭。
「醒醒,元那……」
「不……」她感覺胸口沉甸甸的、悶悶的,她努力想擺脫那不舒服的感覺。
突然,她掙開了那束縛感,睜開了眼睛--
映人眼簾的是他的臉,他憂急關心又溫柔的臉。
她一怔,木木地睜大了眼睛。
「你作惡夢?」見她在睡夢中不斷地嚷叫掙扎,他唯一的反應就是叫醒她。
她無法分辨出真實與虛幻,一切像是真的,又像是夢般。
她在哪裡?他又為什麼會在她面前?他真的親了她?還是那只不過是一場夢?
她的頭好痛,痛到她無法思考任何的事。
「我的頭……」她皺皺眉,一臉不舒服。
「你喝多了……」法嗣笑歎。
經他一提,她恍然想起一些事。
是的,她喝了酒,而且喝得很醉。然後,她坐上計程車來到他家門前,接著她跟他吵了一架,再來……
再來,她就不省人事了?
「這裡是……」
「我房間。」他說。
她一震,「你房間?」她像受到驚嚇般的坐起,然後很神經質地東張西望。
沒錯,這是男人的房間,有著他的品味,還有他的味道……
她居然睡在他的房間,還有他的……床上?!
「我的天……」她臉兒一熱,急著想下床。
但一陣暈眩襲來,她身子又一軟--
「妳再休息一下。」他溫柔地扶住她。
當他溫暖的大手覆在她纖細的肩膀上,一陣奇妙的電流瞬間在她體內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