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雅史
一回神,他看見懷裡的女人正疑惑地看著自己,手指輕點著小巧的鼻頭,向她抱怨:「我餓了!」
雪倩愛戀地看著他,然後離開他的懷抱,做飯去了。
看著她走進廚房的身影,紹棠幸福地笑了;雪倩的確是適合他的。
當然,他也衷心祝福雪雁和沈惟洛也能像他和雪倩般,只願能和對方相守、共度一生,再也別無所求……
???
「對不起,總裁正在開會。」沈惟洛的秘書禮貌地告訴雪雁。「你可以留下姓名、電話,我會幫你轉達。」
「不用了,我晚點再撥電話給他。」知道他在忙,雪雁不好意思打擾他。
「你是——俞小姐吧!」他的秘書認出她的聲音,也知道她在沈惟洛心中的特殊地位,更明白不能得罪她,連忙說:「他一開完會,我就會告訴他你找過他,並提醒他回電話給你。」
「那就謝謝你了。」雪雁十分客氣地說:「告訴他,我在我妹妹這裡,請他忙完了再來接我,拜託你了!」掛上電話,她又和雪倩聊著。話題不是繞著雪倩的兒子偉偉,就是離不開何紹棠和沈惟洛,她們姐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地聊天了。
「你知道嗎?看著自己的妹妹結婚生子,並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而且她的家裡充滿歡笑聲,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這種感覺,好溫暖!」雪雁若有所思地笑了,淡淡地傳達對這抹溫馨的渴望及陶醉。
「雪雁……」雪倩動容地望著她。
「我好高興——你能擁有幸福,真的。」她看著偉偉,緩緩說出心中的話;這些話,讓雪倩體會出她的真心而倍感窩心。
「我還記得在十六歲以前,我們家一直都是這樣的,我想你一定覺得我小時候很聒噪……可是,吵鬧之餘,我總是清楚地感受著和諧的氣氛,它讓我的心靈好溫暖……」
雪倩的眼中盈滿了熱淚……
一陣很長的靜默時間,她們彼此都有各自的思緒。
「小時候,會彈鋼琴的你,小小的手指頭靈巧地在鍵盤上滑動,而爸爸、媽媽總是坐在沙發上,聽我大聲的唱歌,看著你彈琴。這樣的日子,已經不會再有了……」俞雪雁哽咽了起來。
童年的回憶,真是美好得令人難忘。
雪倩走向鋼琴,打開琴蓋,彈著小時候她最常彈的那首小曲子,眼淚又不爭氣地滴落在鍵盤上。
沒有多久,雪雁的歌聲也加入旋律,她的眼中也盛滿了許多感動的淚水。
歌曲結束了,她們相望著,許久、許久。
「雪倩……」雪雁看著她。
「雪雁……」雪倩也看她。
不須言語,她們彼此都知道,親情的暖流正注入她們心中,這種感覺——真是好美、好美……
???
「我想——也許是惟洛忙過頭了,所以忘了來接我。」雪雁告訴她的妹妹。
「要不要叫他現在過來?」雪倩問她。
「不用了,他也累了,我自己回去好了!」她不願惟洛拖著疲累的身軀來接她,他已經夠寵她了,再寵下去,她怕她會恃寵而驕。
「這麼晚了,我叫紹棠送你。」雪倩不容她拒絕的眼神,使雪雁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一路上,紹棠很專心地開車,而雪雁則逕自發呆。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左眼老是跳個不停,從吃過晚飯後就這樣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覺得怪怪的。
有人告訴過她,眼皮跳是右吉左凶——她很快推翻了這種說法,先壓抑住心中不安的情緒,她告訴自己,這只是迷信之說罷了。
可是她仍是沒來由的心慌。
這時,身旁的紹棠突然開口,轉移雪雁的注意力。
「現在的交通事故真是愈來愈多。」他歎息道:「你看,前面又有車禍發生。」
紹棠減慢車速,慢慢地駛過肇事現場。
映入雪雁眼中,是一輛貨車和一輛與惟洛相同的高級房車。現場躺著一具蓋上白布的屍體,路過的人都在那裡圍觀。看樣子,救護車似乎剛走不久。
她想也不想的,就叫紹棠停車——她要下車。
雪雁走近現場;每走一步,她就喃喃地告訴自己:「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是——惟洛。」
然後,她看到一攤怵目驚心的血和熟悉的車牌號碼,差點沒暈了過去。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要鎮定……」
找來一名警員,向他詢問惟洛的傷勢;她寧願他是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也不願承認蓋上白布的人是他。
不要又是車禍——不要——我不要——她在心中不停地吶喊。
此刻,紹棠也來到她身旁,他聽到警員告訴她:「我們看過了他的證件,證明他就是沈惟洛。他受了重傷,已經被送去醫院急救了。」在知悉了他被送往的醫院之後,紹棠帶著雪雁,飛似也的趕了過去。
在車上,雪雁不斷地祈禱:「老天哪!求你一定要讓他平安無事!求求你。我已經失去我的父親,你不能再搶走他!不然,我會恨你的——我求你,不要帶走他——我求求你!」
她在心中大喊,希望惟洛能夠感應到。惟洛!你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支持下去為了我,為了你自己,你絕對不能死!你答應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我不允許你離開我……雪雁的心正在淌血。
她又告訴自己,只要有一絲希望,即使百分之一也好,她都要全力救他,不計任何代價……
她要他活著。
她要嫁給他。
所以,他絕對不能死……
雪雁顫抖地衷心希望。
第九章
這是一間設備完善的單人病房。
此刻,整個病房內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像這樣的安靜,甚至連根掉落地面,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沈惟洛,幾乎全身包紮著紗布及繃帶,尤其是臉部,除了眼、耳、鼻、口露出之外,其它部分全都用繃帶覆蓋著。
實在令人無法想像繃帶下面的那張臉,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仍然昏睡不醒。
這間病房,除了沈惟洛,還有一個人——
俞雪雁。
她正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她的面容憔悴、蒼白,緊緊地守在他身旁。她希望惟洛能在她的注視下,甦醒過來。她希望他睜開雙眼,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她。
惟洛還活著,不是嗎?
即使現在的她很累,即使他仍舊沒有醒來,但是,她仍很樂觀!因為他還活著。
醫生告訴她,惟洛的右邊臉頰幾乎整個撕裂開來,右腿的腿骨斷裂,全身被許多玻璃碎片割傷,還有許多的瘀傷。
這麼多大大小小的傷口,使他承受了多麼劇烈的疼痛啊!
如果可以,她寧願為他痛。
她真的不希望她只能在病床旁邊無助地看著他、守候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雪雁趴在床緣睡著了。
她的確是累了。
這幾天下來,她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旁,不管弘毅、雅晴如何苦勸,要她回家休息,不是、紹棠軟硬兼施的說服,她都非常固執己見,堅持要守著他。
最後,嘗試勸她的人反而妥協了。每天,雪倩都會帶飯菜來探病。雪雁要照顧惟洛,也得要有體力才行;她這個做妹妹的,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雪倩沒想到,姐姐在感情路上的波折這麼多,想想自己,的確是幸運多了!
過了兩個小時,雪雁又緩緩醒過來,看著仍未睜開眼的惟洛,她握著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磨蹭,感受他的手掌傳來的那分粗糙的溫暖及生命力……
這隻手,曾經在她最失意時,給過她安慰;在她渴望他時,能夠熱切地回應她;在她最寂寞時,給予她溫暖的情意。她更認為,他的手,可以為他撐起一片天地……
他是她最愛的人哪!
她要他慢慢地好起來,她要他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她要他用他那只強而有力的手環繞著她,她要……
想到這裡,雪雁的眼中又浮現一層淚光。
現在,她只能坐在這裡,望著他未睜開的雙眼,縣徨而無助。
雪雁拿起沾了水的棉棒,在他乾燥的嘴唇上,輕輕地沿著他的嘴角,將水分補充在他的唇上;她希望他在昏睡中,能夠舒適一些。
此時,腦海呈一片空白的沈惟洛,終於恢復了少許意識;漸漸地,疼痛的知覺讓他的意識愈來愈清晰,愈來愈深刻。
他終於睜開了雙眼,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個人影和刺眼的光線。
然後,他看到了雪雁那張驚喜萬分的臉。
「惟洛,你總算醒了!」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看著試圖起身的惟洛,她想起了醫生的叮嚀。「別動!你現在的情況,要盡可能不要去移動身子。」
惟洛正想開口問為什麼,但卻被一陣強烈的疼痛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雪雁來不及警告他,看到他因傷口的痛楚而露出痛苦的神情,她心疼地說:「你的右邊臉頰受傷了,很嚴重,才剛縫合起來,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