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林旼璇
華衍君對她的反應覺得莫名其妙,對方只不過是人不舒服,又不是已經死在自己的面前,幹嘛用那種害怕的口氣說話。
而許羲暉一聽她的話,再看她的神情更加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遂對著站在自個兒旁邊的那個「黑社會」人物笑著說:「你都看到了!你覺得怎麼辦?」
天啊!真的完蛋了,對方還要開出條件了。趙渝這會更是驚惶失措地拉著華衍君起身站在許羲暉的面前,戰戰兢兢地說:「兩位大哥,你們就饒了我們吧!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說完話之後還一直向他們道歉行禮。
華衍君已經被她的舉動弄得頭昏腦脹,連帶的心情也異常緊張。
「小渝,你不要緊張,對方只是人不舒服,不要拖延他們的時間,讓他們趕快去醫院,現在這個時間只有急診了!」華衍君還用手指了指身體已經在抖的那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體育場的出口,跑出了幾個人,指著他們所站的位置,大聲喊著,「他們在那裡!他們在那裡!」
話一說完,出口處跟著跑出一些人,遠遠地看不清他們手上拿著長長的是什麼東西,只曉得在昏暗的路燈反射下,有金屬的光芒一閃一閃著,肩上還背著鼓鼓的包包。
趙渝一看到金屬閃光,就認定那是西瓜刀,驚得手直抓著華衍君的手臂,緊張地叫著,「怎麼辦?怎麼辦?這次真的完蛋了!」
華衍君這個時候也才發覺情況不似自己所想的,當她也看到金屬閃光時,回頭看著面前的兩人;剛剛開口說話的人,態度上很緊張,另一個「重病」的人則是將風衣拉得更緊。
不管三七二十一,華衍君走到「重病」的人身邊攙扶著,邊走還邊指揮著,「小渝,你也趕緊來幫忙,另外一位先生,麻煩你趕快招一輛計程車。」
許羲暉看著眼前這兩位女孩的舉動,想笑又不敢笑,的確,在這個時候,趕緊離開這兒是上策,所以馬上接口道:「我有車停在前面。」
趙渝原本不敢上前幫忙,但一想到自己如果不過去,一個人留在這兒,可能死得更難看,搞不好明天的報紙頭條新聞標題是——妙齡少女被人亂刀砍死在體育場外;而如果跟上去,至少還有阿君陪著自己,要死也有個伴。
許羲暉看趙渝那豐富的表情,一會兒是驚嚇萬分急得快哭出來,一會兒又是慷慨赴義的昂然神態,被這小妮子逗得想笑卻不能笑,肚子痛死了。
一上車後,他馬上發動車子,踩油門快速地離開了體育場,華衍君與趙渝就坐在車內看著那群人愈來愈小,直到完全看不到。
「啊!完了,傳單一大疊還擺在花盆裡,要是被小趙知道了,我以後就不用工作了!」趙渝突然看著自己兩手空空的手才發覺傳單忘了拿。
「算了,頂多明天再看看還在不在,若在就拿回來再繼續發;若不在再看小趙怎麼說,反正那種紙人家也不會偷。」華衍君無所謂地聳聳肩。
「喔!也只有這樣了。」趙渝自己也想不出該怎麼辦。
「這位大哥,你是不是該送他去醫院,我看他人很不舒服,剛剛扶他的時候,他全身發熱,但是卻直冒冷汗,是不是該趕緊將他送去醫院比較好。」華衍君告訴駕駛座上的許羲暉,因為他是開車者,不告訴他的話沒人可以載那個「重病」的人去醫院。
「對呀,對呀!趕快去醫院,順便讓我們下車,我們不會告訴別人你們在哪裡的。」趙渝點頭如搗蒜地說。
聽到這兒,許羲暉已經受不了,終於大笑出來,「伯宇,你聽到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他對著身邊生「重病」冒冷汗,全身發熱的人揶揄地說。
「你說呢?」那個生「重病」的人說完話之後,將墨鏡拿下,又拿出毛巾將額頭、臉上的汗擦拭乾淨。
「啊!他……他……」趙渝看到拿下眼鏡的人,驚訝地嘴巴張大說不出話來。
「認出來了?『無辜的受害者』!」許羲暉從車內的後照鏡中看到趙渝目瞪口呆的模樣,就逗著她。
「他?他怎麼了,是不是……」華衍君一聽到趙渝話不成話的語氣,還以為前座那個人是不是因重病已經昏死過去,還是怎麼了,趕快將身體俯向前座座椅,探頭去看。
「啊——」華衍君被突然與自己靠太近的臉孔嚇一跳。
趙渝趕緊將華衍君拉回後座,「阿君,他就是那位杜伯宇。」她興奮地說。
「杜伯宇?」華衍君愣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喔,那個杜伯宇。」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情緒。
原來那位貌似黑社會大哥且生重病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偶像明星杜伯宇。
杜伯宇從來不知道自己會被人認為是黑社會的人,也不曾被錯認過,當他被華衍君攙扶時,就已經覺得這個女孩與其他女孩不一樣,有異於常人的正義感,而後她那句不帶任何喜怒哀樂的話,又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不是自己大有自信,而是他知道,不認識他的人實在太少了,雖然聽她的口氣並不是不知道自己,但她卻沒有一般歌迷的興奮之情。
「嗯!我是那個杜伯宇,可是你怎麼會以為我生病,需要去醫院呢?」杜伯宇饒富興味地從後照鏡裡看著她。
「我看你額頭一直在冒汗,身體還一直抖著,再加上剛剛扶著你逃跑時發覺你全身發熱才以為你不舒服,搞了半天是因為唱完演唱會,才會流汗、身體發熱,早知道就不惹這個麻煩。」她向來覺得演藝人員少接近為妙。
「麻煩?伯宇,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個麻煩。」許羲暉對這個新加諸在他身上的封號覺得很新鮮。
「不是嗎?沒事在那兒抖啊抖的,我還以為他是怕冷,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肌肉怎麼那麼發達,除了上舞台外,平時也動個不停。」華衍君有點暗指對方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阿君!」趙渝輕聲斥著她。
「『受害者』,那你怎麼會認為我們是黑社會的人?」許羲暉第一次遇到不把杜伯宇當大明星的人,原本好奇地想繼續問下去,但看那位叫阿君的女孩的撲克臉,覺得現在最好不要問那麼多,免得遭池魚之殃,所以就轉了個話題問另一位女孩了。
「我看你們這麼晚還戴墨鏡,而且又不是瞎子,腰間又鼓鼓地像帶了槍,走過來又一臉嚴肅的樣子。」趙渝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說,「剛剛你們也看到了,追來的那群人像仇家一樣,個個手上拿著長金屬,一閃一閃的,難道不是西瓜刀?」
「『受害者』,那叫麥克風,不叫西瓜刀;而那群人叫做記者,不叫仇家。」原來她還以為我們被追殺,許羲暉對這個小女孩的想像力實在佩服之至。
「你在前面的路口放我們下來,我們會自己坐公車回去。」華衍君面無表情地說著。
「那怎麼可以,好歹你們也幫我們遠離那些人的魔掌,我們怎能將恩人丟置於荒郊野外。」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伯宇,你說是不是?」
「嗯。」杜伯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敬謝不敏,我不想欠人家人情。」華衍君一口就拒絕,「你若不停車,我們還得走到有公車站牌的地方是很累的,麻煩你停下。」
杜伯宇不禁多看了她兩眼,而華衍君也只是冷冷地回視他。
「羲暉,前面十字路口旁停下來,讓她們下車。」他淡淡地說著。
許羲暉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無言地將車慢慢地滑入路旁的停車位內。
華衍君打開車門,立即下車,趙渝隨著她也踏出車外,突然被許羲暉叫住。
「喂!『受害者』,這是我的名片,若剛剛的發傳單工作被辭職的話,我會補償你的。」他從駕駛座前的小抽屜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嗯!我一定會打電話給你的。」趙渝只想到可以打電話給明星,根本沒有仔細聽他說的內容。
「走了啦!」華衍君拉著趙渝頭也不回地就走。
杜伯宇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車上,由後照鏡內看著她們離開,若有所思地盯著。
「怎麼了,遇到一個不認識我們大明星杜伯宇的人,心情就不舒坦了?」許羲暉故意揶揄著。
「是啊!原來我還得多加努力,才能達到『眾所皆知』的地位。」杜伯宇嗤之以鼻地說著。
「別悶了,不過那女孩還滿有趣的,先是對『重病』的你很有愛心,然後是對有名氣的你不屑一顧,的確是與眾不同。連她的朋友也是與常人不太一樣,麥克風竟然可以看成西瓜刀,下次如果有機會,應該問問她是否有近視或閃光,搞不好還有亂視呢!」他說完話後將排檔推到D檔,駕駛車子緩緩地離開。
冷冷清清的公車上除了司機外,就只有幾位乘客。司機先生不曉得是因為載的人太少,想多載幾個多賺一點,還是因為這是自己最後的一趟車次,總之,車速很慢,車上還放著音樂,讓幾位乘客逐漸加入與周公釣魚、下棋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