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第七章
「妳來幹什麼?」
這是不太高興的男聲。
「你又來做什麼?」
這是有點興奮的女音。
遲來一步的雲中岳瞧見杜家門口多了個女人,當下認出那是前陣子亂認朋友的白目女,臉色一沉地不想她再來騷擾他的小女人。
對以名牌和長相來評論一個人價值的勢利女,他實在無法生出好感,更遑論和她打照面,能避且避是他的處事原則。
但是此刻的狹路交手想是避不了,他們的目標都是裡頭的人兒,誰也不願退讓,倒真是個麻煩。
尤其是他現在是有罪在身,他親親女友願不願意見他還是個問題,再加上眼前見到男人就發暈的女人,他的命運真是多災多難呀!
他不禁要後悔年少輕狂的一段婚姻所帶來的後遺症,不然他早就能登門入室抱著美人兒大吻特吻,還能試試她家的床好不好躺。
懊悔又不及他想痛毆前妻的惱意,雖然他不打老婆,但前妻沒關係,誰教她壞人姻緣從中搞鬼,理該處以五馬分屍的極刑。
「我上次走得太匆忙忘了自我介紹,我姓周叫杏娟,你叫我小娟娟就好,我是楊雙亞的……」
「好朋友。」雲中岳順口一接,神情是鄙夷的。
「對,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什麼東西都能分享,這是我的名片。」周杏娟笑得好不開心,藉由遞名片的動作摸上他的手。
表情變了變,他甩開她的手以免造成更多的誤會。「公關經理?」
還真被他料中了,她的花蝴蝶心態最適合周遊在男人當中。
「別想歪了,此公關非彼公關,我是雲氏金控集團的公關主管,專門負責對外的新聞稿和招待遠道而來的客戶。先生貴姓?」
她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最後才切入主題。
「雲。」原來是雲氏的員工。
怔了一下,她露出諂媚的笑容,「真巧呀!我們集團的負責人也姓雲,你不會跟我們總裁有什麼親戚關係吧?」她只是在找話題、套交情,想讓出色的他注意自己。
「他是我父親。」雲中岳的臉上沒有半絲玩笑,正經八百的讓人反而不習慣。
「呵呵……雲先生真幽默,我們總裁要是有你這麼個優秀的兒子肯定笑歪了嘴。」哪有可能嘛!她會不認識雲家的少爺們,她可是一流的公關。
不,是氣歪了嘴,遠在紐約的老爸是被一堆公事纏住無法分身,不然他鐵定跳上最近的班機趕來台灣,親自把他這頭自由太久的黑羊拎回家,接掌族長之位。
可惜周杏娟有眼不識泰山,當他只是小有成就的建築師,自己蓋了棟房子就在她「好朋友」家隔壁,否則她會更積極的推銷自己,把總裁夫人的位子當成誓在必得的獎盃。
「妳不相信我?」看來她不會向總公司通風報訊,讓他能多逍遙一陣子。
想要他任勞任怨地當起一族之長?他想這一輩子大概都不可能了吧!他不是能被關在籠子裡的鳥。
雲家每一代會出一名靈力特強的男子,其四肢會出現彎月形的紅色胎記,也就是繼任族長,從以前到現在不曾改變。
而他們父子不幸中獎了,兒子的胎記在快接近臀部部位,而他的在大腿內側,一出生就被一族人看得精光,教他怎不含羞的變壞呢?
「相信、相信,你說什麼我都信,要不要去喝杯咖啡?我請客。」先把他拐到手再說,就算他說他是美國總統她也信。
做作。「我以為妳是來找亞亞的,好朋友應該放在第一位吧?」
毫無節操的周杏娟笑得好似蕩婦,「就因為是好朋友才不用擔心,她不會介意我們走得近,我的男朋友也常常借她使用。」
意思是她不介意和他有一腿,朋友要有福同享,借來一用不必歸還。
「妳……」
看著她又攀上來的手臂,很少對人感到厭惡的雲中岳打從心底生出反感,身一閃讓她落空地撲到空氣,兩句難聽的蔑語正欲出口。
就在此時,他眼尖地瞄到有兩道鬼祟的黑影翻過左邊簿笆,動作十份量敏,遮遮掩掩地朝後門方向而去。
當下心中的警鐘一響,他奮力的拍著門板希望裡頭的人能聽見,快來開門。
可是他等到的不是門開的聲音,而是一道令他心口揪緊的尖叫聲——
「不要碰我……放手,我不會跟你們走……休想我會屈服……啊——姨婆,不要過來,他有槍……」
沒有任何遲疑,雲中岳一腳踢開分隔裡外的門板,拔腳狂奔不許任何人阻擋他,一路衝向二樓房間。
「哇!好帥喔!我愛上他了。」猶自沉醉的周杏娟捂著胸口,作著白馬王子騎著白馬來英雄救美的夢。
不過她不是那個美人,夢也醒得極快,當第一聲槍響時她整個人一震,呆若木雞,傻笑不已的嘴角還流下一滴口水。
而大敞的門像一種邀請,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踏一步、再一步,差點和個從牆壁衝出來的蒼白少年撞個正著。
牆壁?!
她驀地全身血液倒流,瞟向映照出她全身的大鏡子卻沒看見門,接著大叫有鬼地往樓上衝。
「見鬼了,怎麼會打不中,你該練練槍法了。」真是丟人現眼。
左手勒著女人頸項,一手持槍抵著她太陽穴,大白天幹起擄人勾當的黑衣人連面都不蒙,只戴上遮住半張臉的超大墨鏡,看來冷酷。
這畫面活像在拍電影似,可眾人知道這不是在作戲,全心驚膽跳的注視眼前這一幕。
為首的懷特·納蒙挾持楊雙亞頻頻往後退,面對一下子衝出來的親友團不禁感到錯愕。
他低咒著,不敢相信嚴密的偵防會出紕漏,手下傳來的消息中,這房子裡應該只住了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幾時多出氣勢凌人的男人?
還有那個直喊有鬼的怪女人及隨後跟上瘦弱卻眼神精銳的男孩又是打哪來的?加上他們兩個大漢,十坪下到的房間擠滿人,教他如何順利地將人帶走。
咒罵再咒罵,他非常後悔草率的行動,對手下的全然信任反而陷自己於不利之地,想不動聲色擄人已是不可能。
「不……不是我,老天,他……他的身後有……有東西……」才會害他射偏。
那個手下指著手心一收的雲中岳,瞠大雙眼地靠向牆。
「有什麼東西?你眼花了,穩著點別自亂陣腳,你不想成為博士的實驗品吧!」他威嚇著。
一聽要當實驗室的白老鼠,原本害怕的男子抖了一下,舉起槍再度瞄準,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
「我不想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也不管你們為什麼不請自來,可是我不喜歡有人拿著槍抵住我女朋友的頭,非常不喜歡。」
百鬼聽令,速速前來,我是雲家第三十二代傳人,聽我令即速來到,速速速……不得耽擱,傳我令,百鬼來,我是馭魂者,速速前來……
股側發出燙人的熱,不為人所見的私密處,一道紅色彎月形胎記隱隱發著燙,驅動靈力的雲中岳不動聲色召喚百鬼,以馭者姿態命令他們聽令行事。
身為雲家人的能力他不輕易動用,一次召來百鬼對他來說不是件輕鬆的事,可此刻卻也是不得不為之的應變之舉,他需要鬼魅幫忙以達到遏阻的作用。
「哼!我也不喜歡別人擋我的路,識相點就給我滾開,不長眼的子彈想在誰的身上穿個血窟窿可不由我控制,想死的儘管上來。」
維安組的另一名稱是殺手組,除了維護生化研究中心的安全不受外入侵入,另一項功用是除掉阻礙中心發展的異議份子。
懷特·納蒙便是這群殺手的首領,為人殘酷又嗜殺成性,不過此回奉命前來並未打算殺人,用意僅在帶走威廉·奈爾所要的人,因此所帶的武器僅是防身,並不精良。
所以他還是有所忌憚,不到非不得已的地步絕不出手,帶走一個人不是難事,海關方面也有打點。
但是若死了一票人,而且是極具身份的重要人物,台灣警方不可能不追查,到時他們想脫身就困難了,甚至是回不了慕尼黑。
「我說過別用槍抵著她,不要我說第三遍。」雲中岳的眼神極冷,毫無懼意地朝他走近一步。
懷特·納蒙墨鏡後的灰眸瞇了瞇,輕扣扳機。「我要試試她先死還是你比子彈快。」
「你敢傷她——」他陰沉地冷了聲音,不再做出會觸怒對方的動作。
「上面要我把她帶回去可沒說不可見血,只要她還有一口氣我就算是完成任務,我不在乎她少了一條腿或是缺只臂膀。」
他們完全是用德語交談,除了受困於人的楊雙亞,沒人聽得懂他們的談話內容。
「你不會有機會傷到她,這一屋子的鬼絕不容你狂妄。」雲中岳揚起手,做出準備下令的舉動。
一陣迫人的寒意在他語畢後忽然由四面八方湧進,室溫驟然下降十度左右,令人毛骨悚然的咻咻聲似在身側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