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紫菱
「妳在笑什麼?」
柳綿綿望著他,笑道:「我又不是絲絲,不會有男人想要動我的主意的,這你倒是可以放心。」
方應鹹可不這麼認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魅力何在,但他知道,而他也不準備跟第二個人分享。
「我叫你下山,是因為寨中必有大變,你跟安寧犯不著蹚這渾水,更何況這種事也不是你這種書生可以處理的。」
一想到高大山近日的部署,讓柳綿綿萬般思緒湧上心頭,她不能讓太多人在這場爭鬥中犧牲,更何況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書生。
方應鹹這些時日都在細心觀察寨中情勢,想也知道柳綿綿擔憂的是什麼。
「妳為什麼不肯投誠官府?」
他問出原本他交代安寧問的問題,趁此時機,乾脆一次問個清楚算了。
柳綿綿又是一呆,想不到方應鹹本人這麼機靈,也能看出寨中的問題,看來他並不是她想像中不通世事的讀書人。
一思及此,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跟昨日方應鹹霸氣的與她求歡時的奇怪感覺相同,只不過更加強烈。
她淡淡道:「不瞞你說,我無法投誠官府,只要一有這樣的心意,我們這一派的人只怕走出寨門,就會被殺個精光,因為高大山一定會怕我們洩漏出山寨的位置,而我們這一派真的會武的人並不多,到時恐怕會有極大的損傷,甚至屍橫遍野。」
她說得血腥,卻讓方應鹹這習於官場文化的人,馬上就知道其間的厲害關係,她的思慮並不是不可能發生。
「那妳準備坐以待斃嗎?我看這幾日的動向,高大山已經在佈局,造反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柳綿綿不語,他嘴角緩緩露出微笑,這個微笑有點心機、有點奸詐,是安寧熟悉的王爺式笑容。
「若是我能讓你們這一派不傷一兵一卒,毫髮無傷離開,而且高大山也毫不阻攔,甚至很歡迎你們下山呢?到時妳怎麼報答我?」
他的話讓柳綿綿抬首望他,她的眼裡有著懷疑,畢竟一個文弱書生能有什麼樣的好方法。
「不可能的,高大山不可能會放過我,高陽碌更不可能會放過絲絲。」
方應鹹涼涼道:「我說可能就是可能,而且還萬無一失。」
柳綿綿並不相信他的話,於是她朗聲道:「若是你能做到,保全這些無辜的人,我柳綿綿願以一生報答你,絕對無怨無尤,任是做牛做馬也毫無二話。」
他不要她做牛做馬,只要她在床上柔若無骨的承歡著他的寵愛,在他的王爺府裡主持著內務,更重要的是成為他的王妃,讓他可以每日都看見她爽朗乾淨的笑容。
她不知自己這種笑容,有多挑動他的心。
他緩緩的笑了,發號施令的道:「妳把妳那一派幾個重要的人帶來我的面前,讓我對他們面授機宜,我猜不出七天,你們就可以安全的下山了。」
「七天?這麼短就能達到?」柳綿綿滿肚子狐疑。
「只要他們照我的話做,不必七天,說不定三、五天內就可下山。」
方應鹹的話讓她半信半疑,但在苦無方法之下,她叫了人進來,傾聽他可以保眾人安全的絕妙好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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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發病的人是安寧,他在大庭廣眾下,忽然嘔吐不止,直到吐出無數的血液,血紅濺滿了整個石板地,然後倒在大太陽底下不省人事。
方應鹹邊哭邊叫的將他抬進房間,沒多久,就像瘟疫一樣,柳綿綿養的一群女人,忽然間也在洗衣時,吐出了無數的鮮血,把地都給染成了紅色。
之後陸陸續續有人發病。
那些病倒的人的皮膚就像抹了灰一樣的變黑,高陽碌根本就不敢近看,遠遠一望,就已經嚇得全身發抖,畢竟這種病誰都沒看過,驚慌早已讓他嚇壞了。
高大山要走近查視他們,卻聽到方應鹹淒厲的大喊。
「安寧,我們在老家時,好不容易躲過了這場瘟疫,為什麼老天爺還不放過我們,我們已經離鄉背井,為什麼祂還要這麼折磨我們兄妹倆,你若死了,我怎麼活得下去?」他淒慘的喊叫穿透了整個山寨,每個人都可以聽見他無語問蒼天似的控訴聲。
說完後,他還放聲大哭,安寧似要說話,結果嘴巴裡卻吐出更驚人的血量,現場簡直是慘不忍睹,根本沒人敢走近查看。
高大山猶豫間,也不敢走近,怕這場瘟疫若是在山寨裡蔓延開來,自己恐怕也活不了。
想也知道瘟疫是多麼可怕,傳染又極快,這瘟疫應該是方應鹹兄妹倆帶來的。
聽他話中的意思,他們是家鄉發生了瘟疫,所以逃了出來,可能把病源也帶了出來,到了他們寨裡,才開始發病。
自己的人跟方應鹹不熟,所以才逃過一劫,但是他跟安寧都住在柳綿綿那兒,這瘟疫一傳開來,當然是以她那一派的人為中心。
才過了一天,柳綿綿那邊的人馬,已經有一大半的人都患病,躺在床上因疼痛而慘叫,慘叫聲此起彼落,好似修羅地獄。
高大山那一邊的人沒有人敢走過去看,一整晚一直聽到慘叫,還不斷有人哭泣說誰死了的聲音,陣陣陰風刷過他們的皮膚,他們整夜無法入睡,好像黑白無常已經來到面前索命。
隔日早上,高陽碌聽了一晚的鬼哭神號,已經受不了的來到高大山的面前,緊急的要他處理這件事。
「爹,我看、我看這事得解決才行,要不然……要不然若是傳染到我們這裡來,我們豈不冤枉。」
「我得想想。」
高大山還在細思應對的計策,高陽碌已尖聲大叫,他再也不能忍受他爹的拖拖拉拉。
他要他爹馬上反了柳綿綿,老說要從長計議,但是瘟疫可是傳染得很快,哪裡還有時間可以慢慢想。
「爹,你還想什麼,得趕快阻止這一場瘟疫,就是因為山寨位置隱密,所以一旦瘟疫擴散根本來不及逃,我還年輕,不想死在這裡。」
但高大山有他的考量,畢竟同是寨中的兄弟,縱然不合,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趁他們重病時,對他們置之不理,江湖人是最重義氣的。
就算他要搶奪柳綿綿的寨主之位,也是因為他認為柳綿綿無力統治山寨,他才會行動的。
「可是柳綿綿那裡怎麼說得過去,不能因為他們有病,就立刻不管他們,柳綿綿還是我們名義上的寨主啊,況且你不是一直很喜歡絲絲嗎?」
高陽碌今早已經遠遠見過柳絲絲,她披頭散髮、一臉憔悴,臉上肌膚變得暗黑,哪裡還有以前的絕色美貌,她看起來簡直像患了麻瘋病的病人。看她想往自己這邊走,他馬上就嚇得竄逃。
「我不愛絲絲,我是說真的,一點也不愛。」
為了能擺脫現在患病的柳絲絲,要他說任何話,他都願意,最好柳絲絲離他越遠越好。
「但是……」高大山還在考慮。
他大吼大叫,「爹,究竟是自己的命重要,還是義氣重要?你要趕快下個決定,乾脆把他們全都殺了,以防瘟疫流行。」
「這、這……」
對他們置之不理也就罷了,但是要把他們全都殺了,這麼狠毒的事,高大山絕對做不出來,畢竟他與這些人也相處了許久,總有一些感情了。
「不行,豈有因為如此就把他們殺了的道理,我絕對不同意。」說出最主要的一點,「而且就算你要殺人,你敢靠近過去殺他們嗎?」
一想到瘟疫不知是怎麼傳染的,能離病人多遠,最好就離他們多遠,以免得病,怎麼可能還會無知到自行接近他們,就算是為了殺他們,他也不要靠近這些得病的人。
高大山的話沒錯,高陽碌惡計上心頭道:「在他們喝的水裡下毒,不就一了百了。」
「就算真的下毒,他們死後,那些得了瘟疫的屍體誰敢埋葬,又有誰敢搬動屍體?」
這些話問得高陽碌無話可說,就算得了瘟疫的人都死了,但是屍身留在寨裡,難保不會傳染。
「將他們趕下山寨去吧,爹,這樣做最好,讓他們自生自滅,等他們都出了寨裡,我們就把柳綿綿那一派的人住的地方全都燒了,反正他們沾過的東西全都燒燬,這樣瘟疫可能就不會流行。」
高陽碌靈機一動,說出了這個方法。
高大山還有所猶豫,「這、這……」
「還有什麼好遲疑的,盡快將他們趕下山,若是他們想再住在這裡,我們就殺了他們,為了防止瘟疫流行,這是唯一的方法,爹,你不要再多想了,就這麼辦吧!」
高大山一咬牙,他也知道兒子說得沒錯,若是時間再這麼拖延下去,也許明天瘟疫就會傳染到他們的身上,死的人就是他們了。
「好吧,那就這樣辦。」
第七章
整個長長的隊伍像是送喪一樣,一個連著一個,哭嚎聲還有嘔吐的聲音不斷傳來,有些人手帕上還有驚人的紅血,不斷的擦拭,只是讓嘴巴更是充滿了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