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紫菱
照柳絲絲的看法,就算有指腹為婚這一檔事,跟這男人的指腹為婚簡直是羊入虎口,她豈會自行承認。更何況那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爹親不在了,她打死不認。
她相信以姊姊的高壓專制,高陽碌也不敢對她失禮,更何況以姊姊的聰明才智,不可能讓這色胚碰她一根寒毛的。
但高陽碌根本就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朵裡。這個寨子遲早都是他爹的,所以柳絲絲也遲早是他的,只不過現在來了一個大問題,讓他苦惱得很,而這個大問題就是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柳綿綿,這女人連身高都比他高,讓他氣悶得很。
柳綿綿是這個寨的實際主子,他爹的勢力再大,也只能掌控這寨中一半的人。
剩下一半的人,對柳綿綿都很忠心,再加上她逞兇鬥狠不比男人遜色,寨中就算對他爹再忠心的高壯漢子,也不敢不把柳綿綿放在眼裡,見到她也要老實的稱上一句寨主好,或是一句大姑娘好。
一想到他爹前兩天暗夜把他叫起,對他剖析了許多厲害關係,還說他若想得到這個寨子,就非得娶柳綿綿不可。
他光是想到這個點子跟主意,就毛骨悚然,一股寒氣從骨子裡冒起,穿透他的四肢百骸。
他細瞧這個柳綿綿,說骨架嘛不比男人小,說氣魄呢比男人可怕,更別說她那瘦板的身材簡直就像個男人一樣,根本毫無曲線,娶了這種女人,誰還想要洞房啊,更何況他們還有宿怨存在。
這個宿怨,根本就是他這一輩子最丟臉、最沒自尊的事情,都是柳綿綿的錯,如果不是她,柳絲絲早就是他的人了。
想當年,前寨主剛死,柳絲絲還是二八年華的十六歲小姑娘,哪知什麼世事險惡,天真爛漫,但是曼妙的身材已經讓他口水直吞。
趁著月黑風高,大家剛做了一場大買賣,正是酒足飯飽之際,寨中醉得沒人醒著,他偷偷的潛到柳絲絲的閨房內,打算先下手為強的強要柳絲絲,讓她成為他的人。
想不到柳綿綿像尊門神一樣的守在柳絲絲的房裡,他門一開,剛好迎上她的拳頭。
二話不說的痛揍他,任憑他怎麼狡辯,說他喝醉酒,走錯了房間,柳綿綿還是給他吃足了一頓老拳,打得他哭爹喊娘,驚動了整個寨子。
最後柳綿綿厲眼閃動的看著前來探視的寨中人,寒漠的眼光逼得大家不敢直視,眾人在她冷酷威嚴的眼光下,酒也好像醒了一大半,眾人不敢作聲的任由她發令。
她大腳踏在他的胸口,將他的自尊也整個踩在腳下,他當場就知曉他這一輩子在她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柳綿綿恐怖的眼光橫過寨中幾個色慾熏心的傢伙,低沉的宣佈,她爹死後,最可能對弱女子下手的是哪些人她一清二楚,要他們安分點。瞪得那些人個個嚇得牙齒打顫,她那威勢,根本就是個充滿氣魄的草莽英雄。
「下次再有人喝醉酒,走錯房間,我會當場要了他的腦袋,念在他是初犯,將他拉下去。」
她那雄渾的氣魄、恐怖的眼神,讓全寨子的人都噤若寒蟬。她爹剛死,有人對一個女子能否成為寨主,背後閒話不少,但是經過這一回事,再也沒有人敢在她背後放話。
就連他爹也自知理虧的不敢作聲,任他被毆打得不成人樣。從此之後,他就跟柳綿綿結下了樑子,要他娶柳綿綿,除非他死。
但若是柳絲絲的話,他當然毫無二話就答應。
這些年來,他看得到,吃不到,已經心癢難耐。
而且柳絲絲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狐媚,讓他恨不得能摟摟她、親她個過癮,只可惜她們姊妹倆對他向來不屑得很,也讓他對她們懷恨在心。
「絲絲妹子……」
他還要再說,柳綿綿已踏前一步,不屑的打斷他,厲聲道:「你囉囉唆唆的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像個娘們一樣的囉哩巴唆,聽了就厭。」
高陽碌氣衝了上來,他跟柳綿綿的恩怨結得極深,那些他擄來的女人都變成了她的女人,只因為她總說:我喜歡這個女人。
這個寨裡,當然是寨主最大,他雖好色,但是幾年前在夜闖絲絲的閨房時,已經吃了柳綿綿的大虧。
柳綿綿的大手大腳可不是裝飾品,貨真價實砸在身上,痛得他醫了好幾個月。
所以柳綿綿要他搶來的女人,他只好氣呼呼的獻出,無奈的看著到嘴的熟鴨子飛了。
他早就知道柳綿綿這女人有問題,擺明是個變態,不愛男人也罷,竟然還真的喜歡女人。
她碰過的女人他豈敢碰,光想就覺得噁心,只好作罷。但要他跟這種變態女人成親,他爹真是老糊塗了。
「寨主,這些時日是否已經想清結親的事了?」
他故意去踩柳綿綿的痛腳,她打理寨中幾年,現在在他爹的威逼之下,硬要她成親,說什麼一個單身姑娘,還未成家,怎麼可能帶得動寨中的人這些話逼她。
他爹這番話,為的就是要幫他們倆結親佈局,雖然他爹也知他的心事,仍勸解他,說有了柳綿綿,還怕柳絲絲不從嗎?但是光是想到柳綿綿赤身裸體的睡在他床上,他就快嘔吐了。
所以要他娶柳綿綿,只有一句話,不可能!
他的話大概讓柳綿綿很不舒爽,狠瞪他一眼,他差點小人得志的笑出來,看來柳綿綿很愛女人,不肯跟男人結親的傳說並不假,只不過礙於他爹在寨中的勢力太大,她不得不屈從。
「大姑娘,妳是寨主,若不趕快嫁人,那些成家立業的人豈肯聽妳的命令。」
他故意老調重彈,擺明要把柳綿綿給氣瘋。
而柳綿綿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那一眼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但是她開始說的話,卻讓高陽碌差點拔腿就跑。
「對了,你爹似乎想談你我的親事,陽碌哥,你覺得如何?」
光是這一句「陽碌哥」,柳綿綿以前從未這樣濃情蜜意的喊過他,從柳絲絲的嘴裡說出,他可能會全身酥軟,但是從柳綿綿的嘴裡傳出,卻讓他僵了臉色。
想他風流倜儻、英姿煥發,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英挺的男人,該不會柳綿綿這個老姑娘,對男人動了春意,竟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不行,就算為了想得到這個寨,他也不想「失身」給她。
「對了,我爹跟我說今晚有事要跟我商討,我差點忘了,我先去找我爹了。」
他連柳綿綿的臉色都不看,只想趕快拔腿就跑。柳綿綿見他像只焦急的猴兒逃跑,才鄙視的落了句,「不中用的廢物。」
倒是她妹子在旁邊笑得前俯後仰,拚命笑道:「姊姊,妳這招可真絕,他比見鬼還要怕呢。」
「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他虧心事做得這麼多,要不是他爹,要不然我早就要了他的狗命。」
柳綿綿豪氣萬千的話,讓柳絲絲崇拜不已。
「姊姊,這寨裡該怎麼辦才好,照叔父他們這樣的燒殺搶掠,這裡的縣官又這麼清廉負責,這事報上去,沒多久,我看朝廷可能會派兵來剿滅我們,到時可就完了。」
她想到的,柳綿綿豈沒想到過。
「所以我才煩啊,妳倒每日逍遙,只顧著在外頭玩,寨裡大多數的人,早已不想當強盜,但以叔父殺人不眨眼的個性,這些人若是下山,只怕他也饒不過他們,他怕他們會供出山寨的隱密點,招得官兵過來,若不殺個乾淨,豈肯放手。」
「這寨裡雖然易守難攻,但是在這當土匪頭子也不是長久之計。」
柳絲絲早已不想當土匪了,外面花花世界這麼好玩,她們守著這塊荒漠的地皮做什麼,白白的浪費了自己的生命。她恨不得有什麼方法,不要再當女土匪。
柳綿綿整個聲音變低,「現在我還壓得了叔父那一派的人,但是若是我長久不成親,只怕他會弄個我不夠資格掌寨,把我給硬逼退位,或是要我真的跟那個廢物成親。」
既是親姊妹,從她的語音裡,已經聽到了一絲端倪。
「姊姊,妳想到方法了嗎?」柳絲絲問道。
「就隨便去搶個男人,只要看得上眼的,就讓他跟我成親吧。」
這是如今的唯一之計,既壓得了叔父那一派,又有長久的時間,能慢慢想個方法,好讓她善後寨裡的事,再怎麼樣,她也不希望寨裡四分五裂,只希望個個能安居樂業,這也是爹親臨終前的遺言。
只是叔父那一派太過強勢,身強體壯、愛爭強鬥狠的人又多在他那一邊,雖然擁戴她的人居多。
但是以戰力而言,她萬萬不及叔父那一派,所以她又不敢貿然改變現狀,以免引來大禍。
原因在於她可以自保,也可以保住她的親人,但是不代表支持擁戴她的人可以自保,既然他們無法自保,更無法保住自己的親人,她不想看見這種人間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