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當天雷勾動地火

第3頁 文 / 梵朵

    「你!?不不!大戈壁不是好玩的,就算我肯,上面也不會通過的。」他當初是這麼堅決的否絕她的請求。

    「你儘管幫我報名,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通過--」

    雖然,霍思深極端不願意如此糟蹋自己的英名,但,他實在拗不過應鴻雁一天二十通電話的恐嚇與哀求,終於,他還是替她寫了推薦函,而推薦的理由只有簡單的一句:「應鴻雁是應庭筠的女兒。」他是存心不讓她中選的,因為,他不想吃飽撐著,帶個弱女子進出充滿危機的沙漠。

    但,事與願違,上頭的人竟然讓她入選。而最大的理由,正因為她是應庭筠的女兒,而應鴻雁也不知吹了什麼牛,竟然讓所有的評審委員都覺得,她肯定知道三十年前她老爸失蹤的神秘事件。

    「應鴻雁,牛皮已經吹了,你好歹也敬業些。」霍思深跟著她,又轉進另一家玉店。

    「我是很敬業啊!你沒見我正在深入瞭解--」她話一說完,便眼尖地從一排項煉中,挑出了一隻半月型的鏈墜。

    「別看了,反正你又不買。」霍思深知道她從來都是挑剔一族的。

    「這鏈子好特別喲!」她的心思全在這條項煉上面。

    「這是根據民間故事--月牙泉的故事所設計出來的,你應該知道嘛!」頭戴小帽的老闆,一口道地的新疆話。

    「你說什麼!?」她媽媽沒教過她新疆話該怎麼說。

    「啊?你不是當地人?」老闆一臉狐疑,轉而用普通話說著。

    「不是,我們是從台灣來的。」她搖著頭說著。

    「可是,可是,你長得就是我們維吾爾族的樣子,除了難看的短髮外。」維吾爾族的婦女都是以長髮作為美麗的象徵,所以,應鴻雁的短髮在他們的眼裡,可說是唯一的敗筆了。不過,除此之外,應鴻雁可也是個道地的維吾爾美女,遑論她那天生烏黑的濃眉大眼,還有她那東方人缺少的高挺纖鼻、細白粉嫩的雪肌,常教人誤以為她是混血女子,殊不知,這樣的長相,這裡到處都是。

    「哈哈哈!難看的短髮!?」霍思深忍不住大笑起來,「她要是長髮就更嚇人了,咳咳!她的母親也是維吾爾人,而她長得跟她母親幾乎一個樣子--除了個性。」他好像有點熱昏頭了,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真的!?難怪喔--」老闆突然露出了特別親切的笑容。「那……這鏈子我也不賺你的錢了,就算你五折,半買半送--」老闆當然不忘生意得照做。

    最後,應鴻雁終於買下了這只墜著月牙兒的項煉,並且將它掛上脖子,這才甘心隨著霍思深轉回飯店。

    新疆早晚的氣溫差異大,白天是讓人熱得中暑的四十度高溫,但一到晚上,可就得添些厚重的衣物御寒。

    而這一晚,由莫森教授指導的這一組隊員,就全窩在霍思深的房間閒磕牙--

    「唉!還真是『朝穿皮襖午穿紗,晚抱火爐吃西瓜』!」應鴻雁好不容易啃完了手中的大西瓜,這才抬起頭,發出感觸的話。

    「小姐,原來你沒溺死在西瓜裡面哪!」霍思深調侃地笑說著。

    「別那麼尖酸嘛!怎麼說我也算半個維吾爾人,這是天賦,我媽遺傳給我的。」應鴻雁一面說,一面又挑了片西瓜送進口。

    「是啊!你跟你母親還長得真像哪!」莫森教授回憶起往事來了。「記得三十年前,我跟你父親就是在這裡認識你母親的,那時的她,還是個年輕的少女,紮著許多細長的辮子,閃著她那烏溜溜的大眼睛,就這麼出現在我們這一群年輕小伙子的面前。說老實話,每個人的眼睛都看直了,除了你那木頭老爸。」

    「他沒看她?」應鴻雁倒是很驚訝。

    「沒有,他全副心思都在尼雅遺址的資料上,」莫森教授笑著搖頭說道:「不過,自從他失蹤一個月,又重新回來時,他就跟伊帕爾的感情迅速發展,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喔!我聽我媽提過,她說是因為我爸失蹤回來後,整個人持續發著高燒,神智恍惚了好久,而她則是衣帶漸寬終不悔地照顧著他,最後終於讓我老爸能自昏沉的狀態下,緊握著她的手,還一直喊著伊帕爾,伊帕爾,不要離開我……」應鴻雁自小到大,這段往事已經聽過不下數百遍了。

    「哇,好浪漫喔!不知道這裡的姑娘們,是不是都是這樣?」一堆男生頻頻發出欣羨與狼嗥。

    「老兄,那你可得加油了。」有人拍了霍思深的肩頭說道:「可別像上一次那樣,捨埃及的美女不要,整天盯著木乃伊當寶!哈哈哈!」原來,霍思深跟當年的應庭筠沒什麼兩樣。

    「奇怪了,我怎麼聽應叔叔說過,他是在痊癒後,才知道你母親的名字,那先前他怎麼會在神智不清的狀態下,就先喊出她的名字呢?」霍思深的心思果真細密。

    「對喔!這事我也聽我爸無意間提起過,他還說在他高燒其間,他誰都不認識!」

    「哎呀!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讓人知道--」莫森教授太瞭解他那位老友了。「就像三十年前他出的那場意外,不論我怎麼問,他都推說不知道、忘了。」

    「聽您的口氣,好像我爸應該知道!?」應鴻雁托著下巴,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的感覺,總覺得他好像有事隱瞞著。」

    「真是這樣?連我媽都這麼說……」應鴻雁像是喃喃自語著。

    「對了,你媽叫伊帕爾,那你呢?」其中一位男隊員問著。

    「我媽沒替我取。不過,」應鴻雁在遺憾之外,突然瞥見了戴在胸前的月牙項煉,「現在有了!我叫月牙兒,要是再穿上維吾爾人的傳統服飾,我就成了傳說中的月牙公主了。」她幽默地說道。

    「月牙公主!?」突然,老莫森的神色有點下一樣。

    「怎麼了?不對嗎?」大家都注意到了。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當年應庭筠好像曾經提過『月牙公主』的事,他說,月牙公主不是活在傳說裡,而是永遠活在他的心中……」

    月牙公主!?回到房間中的應鴻雁,撫著胸前的月牙項煉,腦袋瓜裡全是有關莫森引述的那句話。不是因為太肉麻,而是,打從她懂事以來,就知道每逢月牙出現在夜空的時刻,她老爸總是徹夜不眠地仰頭凝望,雖然,他始終沒透露些什麼話語,但,有好幾次,她曾不經意地看見老爸泛在眼角的淚光……

    ****

    在短暫歇息了三天後,這一支極富人文素養的考古隊,終於整裝完畢,一行人正準備浩浩蕩蕩地,朝著大戈壁中的尼雅遺址前進--

    「應鴻雁,你又想溜去哪兒?」老莫森眼尖,總能不費力地揪出她。

    「我……我去打個電話就回來。」她顯得很匆忙。

    「你怎麼不乾脆隨身帶只大哥大?一天到晚淨打電話,」老莫森早就注意到了。「我知道你放不下你那個未婚夫,可是,公私要分明哪!你該知道--」原來,老莫森早就從老友的口中知道這件事。

    「我會放不下!?哈哈!我會想他?」應鴻雁這一聽,簡直是傷透了她大女人的形象,所以,她誇張地欲蓋彌彰,「我打電話是跟父母報平安。」她盡量表現得理直氣壯。

    「你上一回在埃及,好像沒這麼孝順嘛?」霍思深存心扯她後腿。

    「我……我家小黃也生病了嘛!怎麼?狗就命賤?不值得我關心慰問啦!」說罷,她便急忙地逃離眾人疑惑的眼光,趕緊在出發前打通電話回家。

    「霍思深,你去給我盯緊她,我這心臟是負荷不了她再學她爸一樣,搞個莫名奇妙的失蹤記啊!」老莫森搖著頭,心中卻後悔當初他把票投給了她。

    「喂、喂……奇怪,怎麼打不通?」應鴻雁氣急敗壞地敲著電話嘟囔著。

    而就在此刻,她發現霍思深正朝她的方向而來,咧著嘴,像是嘲笑她的多情不堪。這個臉,她怎麼丟得起!

    「鴻雁。」霍思深比手畫腳地,像是有事要告訴她。

    「等一下,」她乾脆自說自話,還阻止他的打岔。「什麼!?何偉群找我?啥?他在門口淋了三天三夜的雨,還痛哭流涕?告訴他,沒有用的啦!我是好馬不吃回頭草,叫他死了這條心。好了,不說了,拜。」她可是一副氣勢磅礡的樣子,還驕傲地瞄了一眼剛走過來的霍思深。

    「你……說完了?」霍思深看著她,一臉狐疑。

    「走吧!唉!那男人要死要活的求,我只好把話交代一下嘛!」應鴻雁皺皺眉頭、聳了聳肩,一副瀟灑的酷樣。

    「小姐,請讓一讓,我要修電話--」應鴻雁的大話還在嘴角,一旁的技師就這麼大聲地嚷嚷道。

    而霍思深這時才開口:「我就是要來告訴你,這電話壞了,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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