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艾玟
「可是有人跟我說,你一直在聊天?」
「誰說的,是小李嗎?」她不能不這樣猜測,小李最近曾約過她,卻被她拒絕了。
「不是。」萬大富猶豫了十秒才說:「是姿吟說的。」
「姿吟?!」她難以相信,這話竟會是出自於何姿吟的嘴。
「嗯,我不想你誤會小李。姿吟她說,你都沒有動手做事,只顧著和小李聊天,都是她一個人在盤點。」
「怎麼會這樣?我找姿吟問清楚。」不可能呀!明明姿吟有看到她在做事。
「這件事,公司裡的同事私底下都在議論紛紛,有好幾位同事,都要我對這件事有所處理,不能讓姿吟吃虧。」
「天呀!原來我在大家的眼裡是個偷懶的人,這是公然譭謗,姿吟怎能到處去亂說話?」她氣吁吁的想衝出去和何姿吟對質。
「藍月,別衝動,我是老闆,姿吟這樣告訴我,我總得查清楚,賞罰分明是我管理員工的第一大守則,我得給大家一個說明,如果你覺得你盡力了,那可能是姿吟誤會了。」萬大富連忙安撫她。
「大頭目,你總得讓我跟姿吟對質一下,或許是她真的誤會了?也或許是你誤會了她的意思?今天你會來問我,表示對我的工作態度有了質疑,話總是要問清楚,這樣不明不白,對我就是硬扣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她強忍著淚水,告訴自己絕不能哭,一哭就是默認了。
「好吧!那你去問她。」萬大富也很頭痛,大小美女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願失去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藍月憤怒的走出萬大富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萬大富則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此時,孟承傑外出辦事未歸,何姿吟正在敲計算機。
藍月氣到雙手發抖,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姿吟,剛剛大頭目叫我進去,說你認為我沒有認真在盤點,都在聊天休息?」
何姿吟回過頭來,眼神閃過一絲愧疚,隨即義正詞嚴的說:「大頭目跟你說,是我告訴他的?」她千交代萬交代的,沒想到萬大富還是出賣她。
「姿吟,我早上都有盤點呀!到了下午,是你說只剩下沒幾樣東西,是你說那些東西都是你去採購的,是你叫我不用盤的。」
「沒錯呀!下午你明明都沒有幫忙,是我一個人在盤點,我有說錯嗎?」何姿吟有些下不了台,硬是板起臉來強詞奪理。
「姿吟,你怎能這樣說?是你自己叫我不用盤點的,我聽你的話才沒有幫忙,你怎麼能告訴大頭目說我在偷懶都不做事?」藍月到抽口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大頭目問我那天盤點的情形如何,你下午明明沒有做事,都在跟小李聊天,我只是照實告訴大頭目,我不認為我有說錯。」何姿吟一字一句的反駁。
「可是你得告訴大頭目,是你叫我不用盤點的,我只是聽你的話,你怎能說我都在聊天?」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揚高。
「你明明都在和小李聊天呀!藍月,我有說錯嗎?」
藍月有著深深的無力感,她以為她和姿吟就算不是情同姊妹,兩人好歹也是共事三年的左右鄰居,平常會互相照應、互相幫忙,姿吟怎能設了個陷阱讓她往裡跳?
「姿吟,話不能這樣說,是你叫我不用盤點,而且我沒有一直在聊天,我只是稍稍和小李聊了兩句,你怎麼反而去告狀?」雖說是小李主動找她聊,可是她不能拖小李下水。
何姿吟下巴微揚。「我不認為我有說錯,你那天下午沒做事就是沒做事。」她知道自己是在妒忌,妒忌孟承傑對藍月的好。
明明她在各方面條件都比藍月好,藍月曾經結過婚,還有個拖油瓶,她不懂為什麼孟承傑只把眼睛放在藍月身上?卻把她當成透明人?
萬大富把她們的對話都聽在耳裡,可是他很為難,兩個女人之間的紛爭,他該說誰是誰非呢?他只知道,一旦插手,他鐵定兩邊都不是人。
「我懂了。」藍月覺得很委屈,含住眼淚,她沒有收拾私人物品,大包包一拎就往門口走出去。
「藍月。」萬大富喊住了她。
「大頭目,我想請假,請讓我靜一靜。」
「你小心一點。」萬大富只能對著她的背影叮嚀。
離開公司後的她,眼淚不爭氣的落下,她沒有害人之心,也沒有防人之心,她從來只力求做好本分的事,沒想到同事相處這麼多年,情感卻薄弱至此。
她所認識的何姿吟不是這樣的人呀!
難怪有人說同事之間沒有真感情,往往為了一個利字,不擇手段、暗中較勁。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有紛爭。
她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對工作也沒什麼企圖心,只求安安分分的做事,從不牽涉其中的競爭,但是,最後還是捲入了不必要的困境中。
流言是非滿天飛,她該如何去面對同事異樣的眼光?
她只是不懂姿吟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所認定的好姊妹,如今換來的是這樣的傷害及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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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大富這個罪魁禍首心裡很緊張,他只是想問問事情的始末,沒想到弄得一團糟,他原本很相信何姿吟的說詞,看來這中間的確誤會很深。
都怪自己太不瞭解女人的心理,藍月是無辜的,何姿吟也沒有說錯,只是何姿吟選擇性的說。
中午的時候,孟承傑回到公司,打算找藍月一起吃中飯,卻沒在位置上看到她,於是他淺笑問了何姿吟。「姿吟,藍月呢?」
「總監,你就只會問藍月,我不在的時候,你都不會問我。」何姿吟來到孟承傑身邊。
「你不在位置上,我還是會向藍月問你,大家都是同事嘛!」他注意到何姿吟話裡故意透露的委屈,女人他看多了,感覺得出何姿吟對他有很深的好感,他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好隔開太過親近的距離。
「是嗎?我就覺得你很偏心,你常常和藍月關在會議室閒聊,怎麼你從來都不找我去會議室談話?」她眨動長長帶著嫵媚的眼睫,話裡淨是撒嬌的意味。
「我哪有常常和藍月關在會議室裡,也只不過兩次,兩次全都是因為公事。」他知道辦公室戀情很難被祝福,尤其他是上司藍月是下屬,他不想害藍月在公司裡難做事。
「那你什麼時候和我談公事?」何姿吟問得很露骨。
萬大富這時剛好從辦公室走出來。「承傑。」
孟承傑回頭,這輩子從來沒這麼高興看到他。「什麼事?」
「你進來一下。」萬大富把他拉進辦公室,將早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孟承傑越聽劍眉鎖得越緊。「死大富,你是怎麼處理事情的?你難道還不瞭解藍月的為人?她這個人單純沒心眼,做事又認真,你竟然相信何姿吟的一面之詞,就跑去質問她?這件事情還宣揚到整個公司都知道,這對她的打擊是多大?!你怎麼沒有制止流言散佈?」孟承傑不顧多年的友誼,暴出狂吼。
「我哪懂女人心?早知道就留著給你處理,你對女人比較有辦法。」萬大富無辜的搔搔額頭。
「知道姿吟為什麼這樣做嗎?」
「我想可能是因為你吧?你對藍月太好,對她不聞不問,誰都嘛看得出來姿吟很喜歡你,所以你不要怪她啦!」萬大富替何姿吟說情。
要不是心急藍月的去處,他一定會去敲醒何姿吟的腦袋,大聲且清楚的告訴她:他愛的人是藍月。
「藍月呢?知道她去哪裡嗎?」
「不知道,她不肯說。」
孟承傑走出辦公室,一雙眼瞪著何姿吟。
何姿吟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原來他不笑的樣子是這樣的兇惡,不過她還是強撐起笑臉。「總監,怎麼了?」
他沒回答她的話,只是拿出手機撥打藍月的手機號碼,沒多久,絃樂聲卻在不遠處響起。
他低啐了一聲,掛斷手機,拿起藍月忘在辦公桌上的手機。
「我也請假,後製作業你自己看著辦。」孟承傑對萬大富撂下話,然後就匆匆離開公司。
她會去哪?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為何不跟他聯絡?她是不是又躲起來偷偷地哭?
「喂……」萬大富一臉喪氣,他已經跑了會計,千萬別再丟了總監。「承傑,你要記得再回公司啊!」這兩個人請假都只是嘴上說說,完全沒有人尊重他這個大頭目。
孟承傑如旋風般下樓,哪有將萬大富的話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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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月漫無目的地走在台北街頭,雨絲嘩啦啦一直飄下,她卻一點都不想躲雨,反而走在沒有騎樓的人行道上。
她好難受,原來友情的破裂是這麼的令她心痛。
她忘了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直到雙腳再也走不動,她才在一處公園邊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