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小奴
自卑像洪水在心裡泛襤成災，迅速地淹沒了她因比賽得獎而產生的一點自信。他說的沒錯，她就是無能、無用，不管外表變得多漂亮，她的內在，始終是只醜小鴨。
而醜小鴨是不配愛上任何人的！
「不是！那都是假的，那是我胡言亂語，妳不要－－」古不離急欲解釋。
「是！就是真的，只是我一直不願意去承認，嗚……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又醜又笨，毫無優點，像我這種人根本沒有人會愛……嗚……沒有人會愛……」她越哭越激動，哭得連聲音都嘶啞了。
「不要這麼說妳自己，我求妳不要這麼說自己，妳絕對不是毫無優點的人，一切都是我混球，亂說話，害妳這麼難過，我真的好抱歉，全都是我的錯！」眼看她淚流不止，滿臉傷痛，古不離的手開始顫抖了，天！他怎麼能傷她這麼深？
他明明愛著她，卻傷害了她，他怎能這麼做？
他猶記得他剛剛說了什麼渾話，現在想起來，連他都會顫抖，而他卻拿來攻擊小晚，天！脆弱敏感的小晚怎能承受？現在的她一定傷心死了！
「才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是我愛得太多，愛得太多，所以才會這樣……嗚……」她好傷心、好傷心，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
不管她怎麼抹，眼淚卻一直流個下停，就好像她內心的傷痛，永無止境。
她以為不要愛得太多，心痛自然會少一點，但事到如今，才明瞭那全是自欺欺人。
愛了就是愛了，怎能分多分少，而心痛了，又怎能不心碎？
這些傷痕也許不是他造成的，而是她咎由自取……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淚眼婆娑，她抬眸看著他，顫抖地說出心裡的想法。
「明天我就辭職……」
有什麼想法就要說出來－－這是他教她的，至少這一點，她做得到。
她再也不會死皮賴臉地待在他身邊，再也不會讓他後悔覺得麻煩。
第九章
再次睜開眼，熊小晚只覺得自己似乎走過了千山萬水，整個身體……包括心都疲倦極了，讓她好想再閉上眼繼續沉睡。
「妳醒了？」
倏地睜開眼，她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古先生？」
他的表情漾著幾許不安。「聽我說，妳……昏倒了。」
「昏倒？」倦極茫然的大腦這時才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事，小臉瞬間一白，眼淚又撲簌簌地往下掉。
一股委屈難過排山倒海地席捲心頭，她無法自已地放聲哭泣。
看見她又開始哭泣，古不離好不容易偽裝的鎮定表情立刻碎裂。
天啊！他寧願她打他、罵他還是咬他都好，就是不希望她哭。
她的眼淚就像一顆顆圖釘，每掉一顆都釘進了他的心頭，讓他心痛難受。但他最難忍受的，還是她再度暈倒的事實，一想到剛剛她哭到暈厥的情形，一顆心顫抖疼痛得更加厲害。
「不要哭，求妳不要哭，妳現在的身體很虛弱，一不小心又會暈倒……」
聞言，她突然停下眼淚抬頭看著他，就在古不離以為自己的安慰奏效的時候，她嘴一扁，又開始放聲大哭。
「哇！我真沒用，連哭都會暈倒，嗚……我一定又造成你的麻煩了對不對？我好笨……嗚……我笨死了……」
聽見她又開始自責，他真想拿把剪刀把自己的舌頭剪掉，看看！他的口不擇言把她傷成怎麼樣子了。
「小晚妳、妳別哭，妳一點都不笨，也沒有造成我的麻－－」
她打斷他。「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嗚……一定有，人都已經在醫院了還會暈倒……嗚……我果然是世間少有的大笨蛋……嗚……」越說越心痛，他說的沒錯，像她這種人是不配愛上任何人的。
雖然很心痛，但古不離卻因為她的話感到憐惜，他的小晚啊！怎麼會這麼可愛。「小晚，這很正常啊！很多人也在醫院暈倒過。」
「那又怎麼樣？嗚……一定沒有人像我一樣一天暈倒兩次，我就是笨……做什麼都不對，嗚……」
眼看她又哭到全身顫抖，上氣不接下氣，古不離心裡急壞了，連忙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小晚別哭了，妳聽我說……」
「嗚……不聽，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現在一定……不想看到我，嗚……沒關係，我現在就、就走，我不會再讓你煩惱後悔……嗚……」哭著哭著，她突然掀開被子要下床。
「不可以，妳的身體還很虛弱，如果又暈倒了該怎麼辦？」
「沒……沒關係，我會等離開這裡後再暈，我……我不會一直麻煩你的。」眼淚讓她看不清楚眼前的路，於是她伸手胡亂抹掉幾顆掛在眼眶邊緣的眼淚，然後推開他想往門外走去。
「小晚！」他又心疼又好笑地把她抓回來。
「嗚……不要抓我，我要離開，我要離開！」她推拒他。
「我不讓妳走，妳還沒聽我的解釋，我不能就讓妳這樣離開。」在她暈倒的這段期間，他一直想著該如何向她解釋和道歉，才能撫平她內心的傷痛。
不過他也曾想過，即使解釋清楚了，她恐怕也不會原諒他了，這個想法讓他的心惴惴不安，但卻不得不無奈接受，因為他曾是那樣失去理智地傷害她。
即使到現在，不，或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曾經那樣傷害過她。
「沒關係，你不用解釋了，反正……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我……」話未說完，眼淚便流得更凶，
這件事若是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他們一定可以反駁，然而她卻只能含淚承認他說的對，因為她就是那麼一個又醜又笨又沒用的人。
眼見她又哭得晞哩嘩啦，古不離稍微平緩的心情瞬問又緊張起來。
如果她又哭暈了怎麼辦？這個想法打亂了古不離所剩無幾的鎮定，於是他再也顧不得要先讓她冷靜下來，只想快點解釋清楚，好讓她打消離開的念頭。
「那是因為吃醋！」他飛快地大喊。
「什麼？」她推拒的手瞬間停下動作。
看著那雙震驚又茫然的淚眸，古不離有些不自在地抹了把臉，但說了就是說了。
此刻他也不想瞞她或是顧慮太多了，就算她已經有喜歡的人，就算……事後她會覺得反感，他都決定把心意大聲說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就算沒有結果，他也會記得一輩子。
「我說了那些傷害妳的話，是因為我吃醋，因為妳喜歡的人不是我，所以我吃醋。」
「啊？」因為過於驚愕，熊小晚完全忘記哭泣，一顆眼淚掛在眼角，要掉不掉。
「我……」深吸一口氣，他深深凝視著她，將自己的心意完整且赤裸裸地傳遞給她。「我喜歡妳，所以當我聽到妳有喜歡的人後，我很生氣，氣到失去理智，所以說了那些混蛋話，但那些都不是真的！我的目的只是想讓妳退縮，不敢再去愛那個『男人』！」即使到了現在，說到那個不知名的王八蛋，古不離仍舊忍不住咬牙切齒。
熊小晚整個人都呆掉了，她瞠大雙眼抖下眼角最後一顆眼淚，然後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噢！她不是在作夢吧？古先生說……他喜歡她？
她沒聽錯吧？他……他喜歡她？！真的嗎？
「那時候的我就像個瘋子，只會胡言亂語，所以不小心傷到了妳，但是－－」
「你……你喜歡我？」她顫聲地打斷他。
他停下解釋，低頭凝視她。「正確地說，我愛妳。」
轟！
小臉迅速燒紅一片。
她沒聽錯，古先生真的對她說了那句夢幻般的話，但是怎麼可能？她是這麼的笨啊！
剛剛被慘痛打擊的心還無法立刻復元，自卑的想法很快又跳了出來，將那不斷膨脹的喜悅扎破了一個大洞，自我防禦的心態讓她不敢再抱著太多期望。
「騙人，你明明說我很笨……」她有些難過地低下頭。
「可是卻笨得很可愛，我就是喜歡妳這一點。」他輕柔地抬起她的下巴。
她還是無法釋懷。「你也說我很蠢……」
「可是卻蠢得讓我心生憐惜，不然我不會這麼愛妳。」他一句接著一句地解釋清楚。
憐愛地看著那沮喪的小臉，儘管心疼，但他決定不再隱藏真心了，她有什麼疑問他都會解釋清楚的。
看著那對真誠深情的黑眸，熊小晚直覺地又想哭了，因為剛才的傷害所造成的陰霾始終無法退去，她不禁悲觀地想起了一種可能。
「你……不必騙我，我知道你很愧疚，但是我不要你－－」
他大聲地打斷她。「不是愧疚！絕對不是愧疚！我愛妳，真的很愛很愛妳，雖然……雖然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是我還是想讓妳知道我的心意。」
他苦澀地一笑，「其實讓妳參加比賽根本不是為了公司，而是想讓妳找回自信，順便幫妳出氣，讓君大白和Grace他們好看，我原本打算等妳得到冠軍後就對妳告白的，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