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慕芹
「那怎麼行!要走一起走!」樂平拉著仲文就要跑,可是仲文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她日頭看見唐文治一臉陰狠的模樣,要是仲文被他捉到,不知道會被折磨成什麼樣,想到這裡,心裡又急又怕又悔!都是她害的,要是她不停下來休息就好了。
「師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揮開樂平捉著他的手,仲文又推了她一下。
樂平被推的跑了幾步,不放心的回頭看,即見仲文已經跟那兩個僕人打了起來,而唐文治也正往她的方向追來,她無暇多想,轉身就跑。
唐文治料定她已經是囊中物,所以並不努力追趕,存心要著她玩。
樂平驚慌錯亂的跑著,也沒仔細分辨去路,跑著跑著便與迎面跑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她被撞得向後跌去,不由得驚恐的尖叫出聲,幸好來人快步上前,攔腰摟住她,可是這一撞,再加上方纔的奔跑和驚嚇,教樂平的肚子頓時隱隱作痛。
「樂平!」撞到她的人,見她沒跌倒,鬆了口氣。
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正是孔聖昕,樂平霎時忘了肚子的疼痛,拉著他就往回走。
孔聖昕任由她拉著走,正要問怎麼回事時,就看見縣令的兒子唐文治往這裡走了來。因為孔家是曲阜的大族,難免和縣令有所交涉,他跟縣令唐普賢有過來往,而唐文治他也是認得的。
孔聖昕上前招呼道:「唐公子行色匆匆,不知道要往哪裡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唐文治看見孔聖昕先是征了一下,然後才說:「我是要找你身後那個小村姑,她偷了我家的東西,我正要找她回去治罪。」
樂平見唐文治才一瞬間,竟然就可以編出一個麼大的謊,她又驚又怒,直覺想要反駁。發現孔聖昕拉了拉她的手,似乎是要她稍安勿躁。
孔聖昕聽見唐文治信口開河,臉上不動聲色的問:「不知道她偷了什麼值錢的東西,還要勞煩唐公子親自捉人?」唐文治沒想到孔聖昕會這麼問,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想要不管他直接把人帶走,又怕他阻攔。孔聖昕雖然沒什麼政治背景,可是在地方上卻很得人心,又是孔家族的族長,連他的縣令老頭都要敬孔聖昕三分,要是不好好處理,讓孔聖昕知道真相,這個美人到不了手不要緊,可能還會被孔聖昕告一狀,到時候怕不被老頭扒去一層皮!
唐文治想了想說:「她偷了我娘的翡翠手環。」
還真愈說愈像有那麼回事,樂平不可思議的瞪著唐文治,頭一次看見有人可以把黑白顛倒得如此徹底。
孔聖昕斯文的笑了笑,又繼續問:「不知道唐公子可有人證物證?要是冤枉了好人可就不好了。」
「呃?」唐文治這下子愣住了,怎麼愈問愈仔細,叫他到哪裡去生人證物證出來?有了!「物證在她的共犯手裡,人證就是我的兩個僕人。」
「哦?她還有共犯?」孔聖昕聽了,訝異的看了看樂平,只見她一臉憂心忡忡,看來「共犯」是熟識的人。「不知道我可否看一下那位共犯?」
「當然可以,」唐文治這次答得很快:「跟我來。」說完就帶頭往回走。
等他們走回到剛才樂平休息的地方時,仲文已經被打得躺在地上,那兩個僕人還猛力的往他身上踢踹。
「住手!」樂平驚呼一聲,馬上跑過去,孔聖昕也快步的走上前去。
那兩個僕人見主人帶人回來,才停止動作,對著主人咧嘴笑道:「少爺,這小子被我教訓得差不多了。」
孔聖昕皺著居替仲文檢查過後,發現他被人打斷了一條腿,雖然救得回來,可是勢必要在床上躺好幾個月。原本他是打算息事寧人的,但是看到仲文被打成這樣,不給唐家一點教訓是不成的了。
「不知道等一下唐公子帶人回衙門審問時,我可否同行?」
嗄?還要跟回去?根本不會有什麼審問,他跟回去不就沒得玩了!唐文治直覺的反對:「既然孔老師都已經見到人證物證了,我看這案子就這樣定了,你請回吧!」
「可是,唐公子方才說證物在共犯的身上,我剛才看了一下,並不見有什麼翡翠手環,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是跟你一起回去做個證吧!」孔聖昕眼中的銳利一閃而逝,嘴角揚起一個沒有笑意的笑。
唐文治沒有發現孔聖昕的異樣,只聽到孔聖昕要跟他回去做證的話語。
「你是說你要回去幫我做證?」那事就好辦了,原本他是沒打算有審問這一段的,不過,既然有孔聖昕做證,那就大不一樣了。照孔聖昕講話的份量來看,一定可以將人定罪,這下子還不整死這臭小子,那個村姑也就由他玩了,這麼好的事,他怎麼會反對呢!
唐文治眉開眼笑的說!「那太好了,多個證人就比較好定罪。咱們這就回我家去叫我爹來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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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在後堂跟小妾調笑的唐普賢,忽然聽到孔聖昕來了,他不敢怠慢,連忙快步走出來。
從前孔聖昕有曲阜的鄉親父老支持,唐普賢本來就對他禮遇有加,現在他又娶了公主,身份更是不同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要求不要駙馬的爵位,但是光靠那公主妻子的身份就很風光了。
唐普賢一見孔聖昕連忙恭敬的一揖,討好的說:「孔老師,怎麼有空過來?」
孔聖昕也回禮的一揖,客氣的笑道:「俗語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這趟來,當然是出了點事,希望唐大人能秉公辦理。」
唐普賢當曲阜的縣令也有好幾年了,深知孔聖昕的厲害之處。孔聖昕對人總是斯文有禮的,只要不去惹到他,他會讓人以為他是個你說什麼都好的好好先生,若是不知死活的去惹到他,他也可以讓人見識到什麼叫危險人物。
因為孔聖昕無論做什麼事,總是一派輕鬆自若的樣子,所以讓人常常忽略了他的侵略性。然而孔聖昕那溫和表象,對於他這個曾經吃過虧的人來說,恐怕是最可怖的表情了。所以,當唐普賢看見孔聖晏這般有禮,心下不由得感到惴惴不安,只能應承道:「孔老師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是下官職責所在,下官絕對不敢輕忽怠慢。」
一旁的唐文治並沒有其父的機警,聽見老頭跟孔聖昕文謅謅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話,滿心的不耐煩,一心只想趕快定了村姑的罪,好讓他可以盡情的狎玩。他走到孔聖昕跟唐普豎中間,揮手笑道:「你們兩個不用那麼多禮啦,老頭,我跟你說,其實事情很簡單,有個小村姑偷了娘的翡翠玉環,孔老師好心來幫忙做證的。你就趕快把案子判一判吧!」
「這?」唐普賢看了看孔聖昕,再看了看兒子所說的村姑,發現那村姑雖然打扮樸素,可是不像是一般的村姑,看她端莊靜雅的站在孔聖昕的身邊,自有一股威儀。
唐普賢這時才注意到一件事,原來孔聖昕同村姑一樣,也是一身粗布衣袍,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注意的。這兩個人,只是定定地站著,沒有任何的肢體動作,不用開口說話,即使衣著如此平凡不起眼,還是可以讓人無法忽視他們的存在。
這樣的人,會偷那小小的翡翠玉環嗎?而且從沒聽妻子說過曾丟了什麼翡翠玉環的啊!唐普賢心中充滿了不確定,見孔聖昕又沒有反駁兒子的話,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想,才試探的問:「不知道孔老師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看見唐普賢一臉惶恐的表情,孔聖昕更加有禮的說道:「唐大人,在我談談對這件事的看法之前,請容我為你介紹一個人。」他將樂平往身前輕輕一攬,低頭對她微微一笑,然後抬頭對唐普賢說:「這是拙荊。」
唐普賢聞言色變。「什……什麼?」膝蓋隨即一軟,跪了下來,頭往地上一磕。「臣……曲阜縣令唐……普賢,叩見公主千歲千千歲。」
唐文治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老頭,你做什麼跪下?還叫她公主,我是……」
唐普賢差點被兒子的話給嚇死,連忙喝道:「住口!你這個孽子!竟敢對公主無禮,還不趕快跪下領罪!」一想到兒子竟然把公主當作賊,而且還是個偷玉環的賊,心臟開始狂跳。
誰不知道公主若想要玉環,別說是翡翠的,金的、銀的、寶石的……要幾百個沒有!她又怎須去偷?這、這、這分明是栽贓,可是這不肖子,誰不去栽,怎麼會偏偏去栽到公主頭上!這下死定了!唐普賢一想到這裡,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猛磕頭。
「她……真的是公主?」唐文治看見老頭磕頭磕個不停,想想平時很驕傲的老頭,今天竟然對一個女人這麼低聲下氣,這村姑八成是那個什麼樂平公主了,不由得也嚇得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