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衣沅
閉上眼睛,她不敢再想下去,任氤氳的熱氣將自己的裸身淹沒——
叮咚——
門鈴聲大響,翁蝶語乍然睜大眼睛,從烤箱裡衝出來,換上簡便的家居服衝了出去!
是若輿!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知道自己受了委屈,特地來安慰她的!
翁蝶語悸動得全身輕顫,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大門——
「蝶語……」門一開,出現的不是常若輿,而是提著消夜的趙致武。
「致武?是你?怎ど會是你……」
「怎麼?看到我很失望嗎?」趙致武眼中洩出一道寒光,淡淡笑著。
「呵……如果你期待看到的人不是我,那我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別說那種話,你來看我,我當然歡迎啊——先進來吧!」
翁蝶語的期望落空,撐在臉上的笑意顯得很勉強,蒼白的唇看了令人心疼。
「你的臉色好難看,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趙致武討好地扶著她的腰,關懷備至。「你身體那麼差,實在應該好好補一下。我買了藥燉排骨,趕快趁熱喝了。」
「謝謝。我不太餓,你吃吧。我去幫你拿碗筷——」翁蝶語知道自己不是身體虛,只是壓力太大了。
接過他手上冒著熱氣的塑膠袋,翁蝶語發現他還揣了一隻文件夾,不經意地問道:「你帶公事回家加班嗎?不必這麼認真吧?」
「哦,不是啦!」趙致武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你先把消夜吃完,等下我拿點東西給你看,我想你會非常感興趣……不過,還是先吃飽再說吧。」
「是什麼東西啊?幹嘛這麼神秘兮兮?」翁蝶語把兩碗食物放在餐桌上,好奇地望了望他手裡那只文件夾。
「不行,現在還不能看。」趙致武故弄玄虛,深情地看著她說。「先吃吧,我怕你看了,可能什麼東西都吃不下了。」
「算了!不看就不看。」翁蝶語沒有心情跟他抬槓,端起碗,逕自慢慢喝起熱湯。「致武,你也快吃。趕快把這些東西解決,我好累,想趕快睡覺。」
「怎麼?這麼快就想把我打發走?」聽到她類似「逐客令」的冷淡話語,趙致武火氣不由得往上冒。「你有了新歡,就不把老朋友當一回事了?倘若現在陪你喝湯的是常若輿,你一定不是這種態度吧?」
「你……你吃了炸藥啊?」她不解他為何突然發飆,不悅地斥責道:「老實說,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不要這個時候來攪和。」
「哦?我攪和?」趙致武升高的火氣絲毫沒有熄滅的跡象。「蝶語,你知不知道——真正在『攪和』破壞你的人生、你的事業的,其實另有其人!」
她放下碗,靜靜地看著他。「你有話要說,是嗎?」
「蝶語,我不忍心看單純的你一直被騙,有人習慣耍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邵種人不適合你。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是,就算你不選擇我,我也不要你選一個心機深重,手段卑鄙的男人啊!」
「你在說誰卑鄙?常若輿嗎?」她皺起眉頭瞪著他。「你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
「唉……我也不想讓你傷心啊!」趙致武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蝶語,我也是掙扎了好久,才決定讓你知道一切。不然,我怎ど會這麼晚才來打擾你呢?」
他眼睛一動也沒動地盯住她寬鬆衣服下的的玲瓏身軀,那是他想望多年的美夢,絕不能被別的男人奪去——
今天,不管用什麼手段,他都要拿回他想要的!
「說吧,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我聽就是了。」
她的聲音在顫抖,有可能是只穿著薄衫不夠溫暖,也可能緣於心底升起的強烈不安,雖然她還不知道趙致武要說什麼,但絕對與常若輿有關,而且,絕對不是好消息……
「蝶語——常若輿他,一直都沒放棄對付你……」趙致武開宗明義道。
「什麼意思?」翁蝶語不安地蹙起黛眉,沉重的問:「他對付我什麼?」
「這個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趙致武將手上的文件夾交給她。「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他連『魅麗佳人』最大的對手都去接觸過,不排除這次你公司的退貨事件,也是他一手主導——」
「這是什麼東西?」翁蝶語迷惘的拿著一片光盤,不解卻又沉痛的問:「常若輿到底想做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繞了這麼大圈子來對付我?」
「咳!」趙致武頓了頓,看著她複雜變化的表情,緩緩的說。
「我不方便看光盤內容,只知道他在臥房、客廳都裝了針孔攝影機……你自己私下看看吧。」
「針孔?臥房裡?天啊……他怎麼做得出這種事?他想做什麼?!」
翁蝶語晶燦的眸中逐漸覆上一層迷濛的水氣,她腦海裡一幕幕放映著兩人互動的種種美好,曾經那麼甜蜜的幸福,此刻全數化為利劍,將她刺得千瘡百孔——
「只要掌握你任何不能揭露的隱私,他想做什麼不可以呢?反正他就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我跟他交手過幾次,對他的瞭解絕對比你深得太多——」
「可是,要毀掉我,他也難全身而退啊!如果是在他家錄的光盤,他也很難置身事外,若輿怎麼可能這麼笨?不可能啊……」
翁蝶語搖搖頭,她不相信自己所愛的男人竟是如此地卑鄙不堪。
「有什麼關係呢?他終究是個男人,過一陣子,大家只會當作是風花雪月,茶餘飯後磕牙的題材罷了。幸好,我及早把他的陰謀刺破——」
一步步地粉碎常若輿在她心中的形象地位,趙致武更加足馬力地徹底摧毀他們才萌生不久的感情根基。
他握住她輕顫的肩頭,好言安慰。「蝶語,你真是太單純了。像他那麼老謀深算的生意人,任何他想要到的東西都不會輕易放棄的……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值得你愛,幸好『我們』及早發現了他的真面目。」
「我……」翁蝶語無法回應任何言語,只能默默地流淚。
太突然、太過度的打擊讓她失去理性的思考能力,混亂的腦袋像有千軍萬馬踏過,一片破敗狼藉,很難拼湊出事情的原貌。
「別怕——我會陪著你。」趙致武當然不會放過獻慇勤的大好時刻,他試圖擁抱脆弱無助的她,卻被拒絕了。
「你先回去吧!我好累好累,想趕快休息睡覺了。」她冷漠地推開他,寒峻的聲音下了逐客令。「謝謝你提供的情報,我會保護自己的,別為我擔心。」
「蝶語……」趙致武受傷的眼神緊緊凝視她。「在這節骨眼,你為什麼還要逞強呢?」
不能掌握最好的時間點乘虛而入,趙致武心有不甘,畢竟他花了那麼大的心力,怎能毫無進展就離去?
「拜託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翁蝶語硬撐著瀕臨崩潰的身子,請求他。
「以後大家還要做朋友,別逼我把氣氛弄得太僵。好嗎?」
趙致武不想冒險失去和她當朋友的機會,縱使心中百般不願也只能答應。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早點睡,別想太多,有任何事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嗯。再見。」翁蝶語點點頭,送他出門後,立刻將大門鎖上。
無力倚著門扉滑坐地上,她迷惘地環視空蕩蕩的客廳,滿室的孤單無依如暴風雨席捲而來,翁蝶語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遂伏在冰涼的地板上,狠狠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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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中正機場
匆匆忙忙地從機場出關,坐上接機的豪華轎車,常若輿顧不得時差尚未調整,手機一接通,馬上忙碌地聯絡各個部門,積極交代重要的事項。
「李璐?最近有特別的電話留言嗎?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照例打電話給秘書,他精神抖擻地問道,雖然此刻在美國時間是該安枕而眠的深夜。
「報告總裁……請問,您所謂特別的留言是指?」李璐遲疑問道。
「唉!算了!等我回辦公室再說。」常若輿心煩氣躁地切斷電話。
沒見過這麼不識相的秘書,真該找個機會把她換了!
他一向就很不欣賞李璐,既囉唆心眼又多,要不是看在她叔父是他在美國唸書時的指導教授,為了報答師恩才破例讓她擔任要職,否則以他嚴格的標準,她根本不夠格當總裁秘書!
任何有經驗的秘書都應瞭解哪些人在老闆的心目中是「特別的」。
常若輿想起多日未通音訊的翁蝶語……
即使工作再忙再煩,他的心裡始終惦記著心愛的女人,只是美國那邊事出突然,他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的時間就得出發,一直忙到搭上回台灣的飛機,才有空檔喘口氣。
奔馳在機場往台北市區的高速公路上,他腦海裡轉動的幾乎都是翁蝶語迷人的笑靨,她總有本事逗他開心,不管在什麼時候,只要看著她,就好像置身在陽光花房裡,永遠都是花開蝶舞的綺麗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