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方穎
瑞雪一笑,拍拍他的胸。
「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有位女子會賞識它的。」但不是她!她和問秋都明白這一點。
問秋聳聳肩,一手攪過她的腰。
「我沒想過這問題,只希望你能有個好的歸宿;可以的話,我甚至希望那個歸宿是師父所保護的。」
瑞雪看著他,靜靜笑了,將頭倚在他肩上,高度剛好得不會讓她覺得吃力,十分舒服。
「你們在做什麼?」冷冷的音調在他們身後響起。
他們回過頭,看到瞿鋈冷漠中帶有鐵青的臉色。
問秋眨眨眼,感到奇怪。
「做什麼?一同聊聊天罷了。」他瞥見師父手中的佛經,當下重重一歎,認命地上前接過。「我先拿上馬車,你們聊聊。」
他得好好想想四季織裡有誰能幫他抄寫了。每次回到四季織,他總有一個月是埋頭苦幹在抄寫佛經上,害他的手抄到酸痛得要命!嗯,這次他不再那麼笨了,瑞雪列入第一位友情幫助他抄寫佛經的名單。
瑞雪抬起望入瞿鋈眼瞳內的狂風暴雨,有絲不解。
「怎麼了?」
「你都那麼隨便就給男人抱的嗎?」他冷硬地道,雙手抓住她手腕。「你娘沒有教過你什麼叫做矜持嗎?」
瑞雪一怔,想抽手,卻因他施加的力道而迫使無力,只能任由他抓著。她不明白他在氣什麼,抱?他是在氣問秋抱她嗎?她與問秋情同兄妹,擁抱只是代表親情間的呵護,他在介意什麼?在他眼中,她就這麼寡廉鮮恥?
她搖頭,淚珠墜落,心痛他對她的誤會。
「哭?你哭什麼?」他鎖緊眉心,甩開她的手。「我討厭女人的眼淚!」低吼,一把將她拖入懷,下巴緊緊依著她的頭顱。「不准哭,聽見沒有。」
他在做什麼?為何看見她的眼淚,心會覺得如此疼痛呢?自別客棧後,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再對她施捨同情,憐惜她所有一切了,怎麼她眼眶裡溢出的液體就這樣輕易地使他軟弱,使他心疼,絲毫無反抗的能力?
瑞雪踱起腳尖,兩手攀上他的脖子,將臉蛋深深埋在他頸窩間。微微抽搐聲表示她盡力在克制滂沱的淚珠,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化脆弱、不堪一擊的模樣。
「對不起,雖然我不曉得到底是做錯什麼事讓你發脾氣,但我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種女子。」她抬眼望他。莊重地比:「我不敢說自己是個遵循三從四德、行為沒有絲毫偏頗的女人,但最起碼的禮儀規範我還是注重的。或許平生第一件越矩的事……就是擁你入眠吧,可我一點也不在意,因為——我喜歡你的擁抱,喜歡你待在我身邊安心的感覺,純粹而已,絕無其它雜質摻雜其中,這點請你務必相信我!」她不要他再誤會她了,將自己所有感受都和盤托出;除了她無法對其它男人懷抱心動的事。凝視他眼底瞬息萬變的情緒,她突然覺得自己太過衝動,退一步,嬌嫩卻顯得蒼白的臉孔垂下。
他會怎麼看她?她扔些害怕他接下來會說的話。
「此話當真?」他低問,眸光非常溫柔,長手一伸,輕輕拭去她臉上殘存的淚痕。
她抬起頭,被動地望他,點頭。
「有些事你並不知道,以後你會後悔你這淺薄的感情的。」
瑞雪張大眼,不解,小手遲疑地爬上他袖口,輕抓著。
瞿鋈歎口氣,一手支著她身後的圓柱,俯身道:
「你不該用這種眼神看我!」言訖,瑞雪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他的唇立刻印上她的。
這回……有別於上次的輕啄,他的舌不再安分,滑入她香甜的口腔裡淘氣地舞動,雙手纏繞她纖細的腰肢,淡淡的藥草味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瑞雪眨著純真惶惑的眼睛直直注視,突地,他睜開眼看著她,淡褐色的眸子此刻灰黯許多,看起來像一泓黑潭,直要將人給淹沒。
瑞雪的身子陡然一抖,小手靠在他胸襟想隔些距離,又被他使力拉近,額頭緊貼著她額頭,眼神緊鎖住她游移的目光。
「想逃?你怕我?」他的語氣輕柔,卻含有危險的威脅。
這樣的瞿鋈又是她所不熟悉的,目光倉皇地對上他的,心跳狂躍。
「別……別這樣……」他讓她覺得自己像頭待宰的羔羊。
嘴畔漠然地揚起一道弧線,他扳起她下巴,以更狂猛激烈的方式吻著她。
她只能昏昏沉沉地承接,雙手靠附在他腰側,無力地任由他予取予求,直到他滿足了,才放開她,凝視她紅燒的臉頰及嬌喘不休。
「以後,別再讓任何男人親近你了,好嗎?」他的手指分別與她手指交纏。
瑞雪點頭,沒有多問。
他再度笑了,拉過她身後的辮子輕掃她手背。
「真聽話,我喜歡。」
瑞雪見他笑,也跟著笑了,另只手撫摸著他手掌內的厚繭。
「你喜歡聽話的女孩?那我以後會乖乖聽你的話的。」
瞿鋈瞇起眼。
「你就這麼在乎我的感覺?因為我是你的恩人?」
瑞雪沉思了下,輕輕點頭。
瞿鋈馬上擰起濃眉,不悅地推開她。
「走了!」他大跨步地離開,沒有等她。
瑞雪盯著他充斥怒火的背影,覺得納悶。她又說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他的怒氣可以來得可以毫無預兆,讓她完全抓不著頭緒?這樣喜怒無常的男人著實讓她太無助了!
歎口氣,她提起裙擺,小跑步地跟在瞿鋈約三步遠的距離,靜靜跟著他一同走向馬車停放處。
???
六日後,一行人終於到達四季織。
其實,早在心裡描繪想像四季織千百遍了,但還是沒有親眼目睹這般來得震撼!
事實上……這兒一點也不像染布房,倒像紈褲子弟所居住的華宅,雖然位於半山腰,但所佔面積實在令人咋舌。
踏入四季織,前庭廣場上置滿許許多多的木架,木架中央都橫放著一根木棒,上頭掛著約有五丈長的染布;問秋說,甫染好的布料須由熱氣來蒸透,這樣色澤才不易褪去。
她發現這裡的人只要瞧見瞿鋈,都會禮貌地頷首,再繼續做自己的事;而瞿鋈回到這兒後,似乎開心許多,表情也溫和許多了。
這裡以男性居多,一路上所見的女性的年齡也幾乎在三十歲上下,不多。
她瞄瞄瞿鋈的側臉,直到走入大廳,他臉上的微笑才算是真正地發自內心,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溫暖的氣息,循著他的目光,她看見一位女子。
她不美,一對細長的鳳眼嵌在瘦削的臉龐,不相襯的是她濃長的眉毛,表示她貌似賢德中陣種不服輸的傲氣,看起來倒有一種專屬於女子的豪邁爽朗。她確實不美,但很媚!又媚得不讓人覺得太無知、太俗艷。
她看見她,不馴地抬抬眉。
「瞿鋈,她是誰?」她走近瞿鋈,圈住他的手臂。
「她叫莫瑞雪。雪兒,這是紀欣。」眼底有對她放肆舉止的縱容。
瑞雪垂下眼,內斂地一笑。
「你這次出外是不是有亂來啊?怎麼平白無故帶回一個姑娘家?」紀欣埋怨的口氣聽似怨懟,實則調情、撒嬌。「原來你喜歡嘗鮮呀,才找個嬌滴滴的女孩來惹!」她將整具身子靠在瞿鋈的胸膛裡,以一種示威的眼神瞄著瑞雪。
「別胡說。」瞿鋈看眼瑞雪,微笑道:「她甫遭失恃之痛,又不忍心眼睜睜瞧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的,所以才帶她回來,你得好好照顧人家,別欺負人家了。」
「什麼嘛,說得人家好像是壞人一樣!」紀欣含嗔地輕打他。「我想你也看不上她,她還這麼小,配問秋還差不多。你啊,只適合我。」那麼理所當然的打情罵俏使瑞雪訝異地抬眼看。
「喂,別扯到我身上!」問秋上前拉開紀欣,將默立一旁的瑞雪拖到師父身旁,隔開幾步距離,認真地評鑒道:「瞧,瑞雪配上師父才是真正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紀欣臉色一變,推開瑞雪,朝問秋吼:
「搞什麼啊!問秋,你是不是存心與我作對?」
不曉得是不是他們八字不合,每次他們一碰面一定會有火山爆發的場面,不過這次問秋不想和她一般見識,只有聳聳肩,將瑞雪護到身後。
「什麼嘛!看人家比你年輕漂亮,心裡不舒服,想攆又不敢攆是不是?所以氣就一股腦地淨往我身上發洩,別搞錯了好不好?是師父帶她回來的,要不,沒師父允許,我哪敢膽大包天地帶回來啊?要罵,就罵師父吧!」一下子,輕輕鬆鬆地把責任統統推卸掉。有膽子,她就去向師父發火吧!領著瑞雪一同走到後院位於左側的廂房。
「這兒,就當是你的房間了。我的房間就在隔壁。」他推開窗戶,指著對面的房間道:「那是師父的房間。」
「這兒——很漂亮。」
問秋笑,拉她坐在板凳上。
「我說瑞雪啊,以後你遇見紀欣的機會很多,能避開她就避開她,很明顯地,她對你的來訪很不高興,也不太能接受,平也就仗著師父疼她挺跋扈三八的,我不希望她有機會以言語傷害你。」再者,兩者發生衝突,他無法得知師父到底會袒護哪一方,但是他最終還是不要瑞雪受傷,不論是身體或心理。瑞雪生性溫柔,他不性瑞雪會惹麻煩,但那個紀欣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