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月方
雖然還不清楚天河之國的士兵要暗殺自己將軍的原因,但基於英雄惜英雄的心理,他立刻出聲警告東方旭。
「當心後面!」雷依對著正打算重新進攻的東方旭叫道。
「我不會上當的。」東方旭只當雷依想引開他的注意力,他毅然的舉劍相向,卻在跨出步伐的瞬間被吹箭射中,緊接著輕微的刺痛感之後的,是由頸間迅速擴散開來的麻痺感,長劍從他的手裡滑落,他像具僵硬的屍體一般向前倒下。
「東方旭——」
東方旭覺得自己的身體好輕,像是在雲端行走一般,可是周圍什麼也看不見,處在這片濃霧當中,他甚至分不清東南西北。
正當他感到好累,想要坐下來休息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微弱的亮光,讓他精神為之一振,立刻朝發光源跑去。
坐在那盞微亮小燈旁的是後月嵐,她低垂著頭,黑瀑長髮披落在臉頰兩側,微微抽動的雙肩說明她正在哭的事實。
「小美人……怎麼了?你為什麼哭?是不是我又做錯什麼事惹你傷心了?」東方旭坐到她身旁,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
「你這個大騙子!」後月嵐抬起頭,張著一雙哭紅的兔子眼看他。「你說要帶我到沒有追兵的地方生活不是嗎?」
「你不喜歡這個構想嗎?」
「這裡一片黑漆漆的,誰會喜歡?」
「說得也是,我怎麼會帶你到這種地方來的?」東方旭頗有同感的抬頭看著四周。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我想離開這裡。」後月嵐拉著他的衣服說道。
「那麼你想去哪兒?」東方旭提著燈把後月嵐拉起身,柔聲問道。
「我想去碧玉之原看你出生的故鄉。」
「碧玉之原嗎?沒問題,我們現在立刻動身。」東方旭拉著她的手往前走去,每向前一步,他就感覺到身邊的幽暗似乎減退一分,週遭的環境也慢慢浮現出景物來。
「東方旭!」前方模糊的景物傳來呼喚。
「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我過去看看是誰。」後月嵐丟下東方旭獨自跑走了。
「等一下!小美人!你一個人亂跑很危險的!」東方旭跟著追過去。
「有本事就來追呀!」後月嵐回身笑道。
東方旭加快了腳步向前一撲,緊緊抓住她的右手。
「抓到你了吧,小美人……」東方旭突然感到好累。怪了,才跑沒幾步路,怎麼汗一直冒個不停呢?
此時四周的景色突然起了變化,後月嵐憂心忡忡的臉孔竟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小美人!」在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中,東方旭反射性的抓緊後月嵐的手,他閉上雙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希望睜開眼後世界不再是漆黑一片,也不再模糊不清,他受夠了。
「東方旭!」
柔軟的身軀撲進懷中,這讓東方旭睜開了雙眼,觸目可及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與四周陌生的人們,唯一令他熟悉的,是伏在自己身上啜泣的後月嵐,和站在床邊,仍然帶著假面具的宇宙海賊雷依。
「歡迎歸來,東方將軍。」雷依冰冷的唇角竟勾起一抹蘊含暖意的微笑。
「這裡是……」他感到渾身乏力,沒有那份精神去理解雷依是敵人這個事實。
「這是我的船,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最好多休息。」說罷,雷依示意其他人離去,自己也跟著退出房間,只留下後月嵐。
「這麼說……我被俘虜了嗎?」東方旭喃喃自語道。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看你一直昏迷不醒,我還以為……還以為……」她那被淚水佔據的黑眸一如方纔的夢境般泛紅。
「對不起,我不會再帶你到那種地方去了。」東方旭忍著全身上下的疫感,伸手撫摸著她掛滿淚痕的臉頰。他明白了,剛才那片漆黑是種警示,如果他再沒有醒來,那麼他與後月嵐的未來就會如同夢境般成真——變成一片黑暗。
「那種地方是指什麼?」後月嵐用袖子抹乾眼淚,不解的問道。
東方旭把才纔的夢境告訴了她。「還好有你,我才能從惡夢中醒過來,否則可能就這麼一倒不起了。」他被汗水浸濕的手掌緊緊握著後月嵐的右手。
「我再也不會丟下你跑掉了,放心吧!」雖然眼眶裡還噙著淚水,但是笑容終於重新出現在後月嵐的臉上。
「這句話的立場好像有點顛倒哦!」東方旭忍不住笑道。
「誰教你現在是病人。」她也跟著笑了。
「怪了,」東方旭四下張望著,問道:「這種時候,語龍不是都會冒出來的嗎?那個小鬼靈精到哪裡去了?」
「語龍她……」後月嵐的笑容在瞬間凍結,臉色也變得蒼白。
「怎麼了?」東方旭見她神色有異,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後月嵐點點頭,將東方旭倒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當東方旭因猛毒發作而倒下後——
「抓住桅竿上那個傢伙!」雷依憤怒的用劍尖指向暗殺者的所在之處,殺手已經順著桅竿迅速的滑下甲板準備逃走。
「原來是你傷了旭大哥!」語龍回身往殺手的方向奔去,她的速度遠遠超過在場的所有海賊與士兵,在瞬間便趕到殺手身後。
「語龍!別亂來!」後月嵐聽見語龍的聲音,立刻回過頭出聲制止。
但語龍哪裡聽得進去,她撲向殺手企圖抓住他,但卻因為衝力過大而導致兩人雙雙掉出船體之外。
「頭兒,那個傢伙和一個女孩子一起掉下去了!」幾個海賊匆匆跑過來報告。
「掉在哪裡?」
「男的已經斷氣了,女孩子運氣比較好,被船首老鷹雕像的翅膀勾住,我們已經找人去拿繩子來了。」
「知道了。」雷依點點頭,讓身旁的人去忙各自的事。
「語龍……」聽見語龍掉下船,後月嵐抱著昏迷不醒的東方旭不知如何是好,這時烈焰走了過來,低下頭用鼻子頂著東方旭的身體。
「烈焰……」後月嵐知道它在擔心東方旭,她模仿著東方旭對待烈焰的動作拍拍它的脖子,安慰道:「放心,你的主人不會有事的。」
「這匹馬聽得懂你的話嗎?」雷依走了過來,蹲在她的身旁問道。
「應該懂得一點吧。」後月嵐戒備的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不必那麼防著我,我只是想問你那個掉下去的女孩是你什麼人,妹妹嗎?」
「可以算是。」其實應該算是女兒。她在心中暗忖。「你問這些事情做什麼?」
「因為那個女孩快要從雕像上掉下去了,我不知道那個老舊的雕像還能撐多久,如果你能命令這匹馬的話,那就讓我騎著它去救人。」儘管事態如此緊急,雷依卻依舊以平靜的語氣在作說明。
「語龍她……」後月嵐回過頭看著烈焰,她放下東方旭,伸出雙手抱住烈焰的脖子說道:「烈焰,你聽得懂嗎?現在語龍有生命的危險,忍耐一下,暫時聽雷依的話好嗎?」
烈焰掉過頭去對著空中長嘶一聲,接著便自動的走到雷依身邊停下來。
「謝了,我會把你妹妹救回來的。」雷依俐落的跨上馬背,騎著烈焰往船首趕去。
這時候雕像的翅膀部分由於方纔的衝擊已經出現裂痕,隨時都有可能斷裂。前去援救的海賊雖然垂下數條繩索,讓幾個膽子大的同伴下去救人,但由於雕像表面太滑,使得他們無法踏上雕像,根本鉤不到垂掛在翅膀末端的語龍。
「讓開!把繩索收回去!」雷依飛到雕像上空,對那些還吊在半空中搖晃的同伴們叫道。
「頭兒!」海賊們一見到雷依,立刻群起發出鼓噪聲。
烈焰自動的飛近雕像,雷依伸手將那小小的身軀抱起,在海賊們的歡呼聲中回到後月嵐的身旁。
「語龍!」後月嵐看著被雷依抱在懷中的語龍,心疼不已。她身上到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傷口,黑髮凌亂的披散在臉頰上,衣服就更不用說了,東破西裂的根本不成個樣子。
「我派人帶你們進船艙療傷吧,我看將軍他好像是中毒了,再不醫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雷依好心的喚來船上的同伴,合力將東方旭搬進船艙,自己則是一路抱著語龍直到醫療室。
「這就是事情的大概經過。」
「那麼……語龍她呢?情況還好嗎?傷得重不重?」東方旭關心的問道。
後月嵐只是搖頭,「情況不怎麼好,她又回到沉睡狀態了。」
「沉睡?」這種時候應該說成昏迷狀態吧?
「也許是傷得過重,為了完全復原,所以她的細胞選擇以睡眠來節省體力,這麼做可以更快恢復健康。可是這種情況還有另一個解釋,就是傷害超過她現在的身體所能承擔的最大值,所以可能就此長眠不起了。」
「你的意思是指……語龍她可能會……」
後月嵐不敢點頭也不敢回答,害怕這一說便會一語成懺,但是她的沉默已經明白的給了東方旭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