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梵容
程洋給她一個肯定的微笑。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總算突破長久以來的僵局,余亞樺好開心。
「我們能夠確定的是,他現在需要的是當頭棒喝,惟有如此才能逼他正視自己對你的感情。」
「當頭棒喝?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的針鋒相對,已經讓我快要筋疲力盡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對未來,她消極的不抱任何希望。
「傻蛋,雖然你們最近一直處在敵對的狀況,但是,那也是關係緊密的表徵。要知道,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隔,寧可時常發生摩擦,也不要彼此冷漠相對、形同陌路!我還是剛剛那句老話,想想看他為什麼要猛吃飛醋。」真是當局者迷。
余亞樺茫然的看著洋和保羅,他們眼裡的信心振奮了她萎靡的心情。
她振作起精神說:「你說得對!我應該堅持下去。」
程洋給亞樺一個友愛的擁抱,「這才是我們的女戰士!」
余亞樺破涕為笑,「真的很感謝你們!對了,為了我讓你們苦苦隱藏的秘密曝光,給你們帶來困擾了,對不起!」
「不要這麼說!嚴司煒的出發點也是為了你好,況且我相信他不是個饒舌的人,別放在心上!」
事情圓滿解決,一直默默坐在旁邊的保羅起身。「你今天也夠累了,我們上樓,不打擾你休息。」
余亞樺送他們走到門口,感激的說:「有你們這兩個朋友真好!」
程洋眨著眼,「只是朋友嗎?我可是把你當成好姐妹呢!」
余亞樺笑開了,「是,沒錯。晚安了,我的好姐姐!」
緣分就是這麼讓人難以捉摸!洋和保羅兩個都是風度翩翩的瀟灑紳士,多的是仰慕他們的女子,偏偏在他們眼中,只容得下對方的身影。
她不會去評論好友這段跨越性別藩籬的戀情,想想,如果今天有另外一個無論學識、觀點、個性……都跟自己完全契合的人,即便是兩人性別相同,都值得終身相伴。
他們之間的相知相惜,恐怕是大多數夫妻終其一生都無緣擁有的吧!
余亞樺終究沒有留在小窩過夜,對她而言,有司煒和澄澄在的地方才是她的歸依。
所有的信心在踏入家門的瞬間瓦解,她擔心著,萬一當頭棒喝還是沒有辦法促使司煒覺醒呢?冥頑不靈的司像真的會像洋所說的開始在乎自己嗎?萬一到頭來還是自己一廂情願呢?
也許是前一陣子的傷害太深太重,對嚴司煒的回心轉意,亞樺沒有程洋來的樂觀。
心都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雖然眼前的路荊棘滿佈,但是失去籌碼的她也只能咬緊牙關走下去。不管是書婷還是亞樺,他始終是她最深、也最甜蜜的牽掛。
如果一試再試,結果還是徒勞無功呢?
余亞樺悲哀的想,那麼只能無止境的與他耗下去了,誰教感情總是如此傷神!
***
在蓄意的摩蹭下,嚴司煒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平常吃飯的時間,連澄澄都早就上床睡覺,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余亞樺坐在那裡看書。
她的悠閒看在嚴司煒眼裡十分不悅,顯然她並沒有因為他的遲歸而心忖難安。
在辦公室裡拖延時間時,他的眼光總不由自主的瞄向電話,似乎在期待些什麼。
余亞樺並沒有理會他故意發出的聲響,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好得很,只要沒吵醒兒子,她才懶得搭理這個無聊的男人。
洋說的沒錯,就是要當頭棒喝。如果他不肯改變大男人的心態,那她也無須再委曲求全。
明知道用力放下公事包及粗魯拉出椅子的舉止有些幼稚,嚴司煒卻依然製造著噪音。這個女人,竟敢從一進門就沒瞧過他一眼!
走進餐廳,桌上居然空空如也,並沒有預期的擺放著飯菜,嚴司煒的情緒一觸即發,他憤怒的衝到余亞樺面前,一把抽走她手中的書。
「我的晚餐呢?」
他的怒氣早在意料之中,余亞樺好整以暇的漫應,「晚餐?我們吃完就收到冰箱裡去了。」她暗自強抑著嘴角的笑意。
「可是我還沒吃。」飢餓的肚子好像在嘲笑他的孩子氣。
余亞樺不甚在乎的說:「是嗎?那真是遺憾。不過您那麼晚才回來,不是應該吃飽了嗎?」她知道他只是在使性子,才會刻意很晚回家,不過這次她可不打算繼續姑息下去了。
「你!」
推開嚴司煒指著她的手指,余亞樺越過他,意興闌珊的打了個哈欠。
「時間晚了,我也該上樓睡覺了,晚安。」
嚴司煒一把捉住她纖細的手腕,「你是故意的。」
余亞樺直視著他眼底顯而易見的怒火,「沒錯,我既不是你的家人,更不是你請的傭人,似乎沒有義務滿足你的需要。」
「是嗎?」語落,嚴司煒強硬的印下他的唇。
她沒有任何抗拒,反而大膽的撩撥他侵入的舌。
看著她因為激情而迷濛的雙眼,嚴司煒狂妄的笑道:「沒有義務滿足我的需要?看來只要我輕輕的勾一勾手指,你馬上就會拜倒在我的腳下!」
「我依戀你身體的程度,與你依戀我的程度相同。為什麼不說我是在累積經驗呢?畢竟你是個很好的老師。」余亞樺迅速的嘲諷。她不願再默默承受他無理的對待了。
嚴司煒啐道:「你!淫蕩!」
「會嗎?」余亞樺一步步的逼上前,「我坦白說出自己喜歡你的身體帶給我的愉快感受,這樣叫作淫蕩?那你口是心非,只能做、不能說,又該叫作什麼?懦弱?還是自欺欺人?」
「你!」嚴司煒恍然大悟,「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小可憐,沒想到你會是個伶牙俐齒的悍婦!」
「如果我處處忍讓,能夠換來你一丁點的體貼和憐惜,那麼我會永遠做個溫柔婉約的女人;但是事實證明,我的忍氣吞聲只會惹來你無窮盡的折磨,你的眼裡一直看不到我所做的努力。沒有人能在這麼不公平的立場下繼續堅持下去。」
「不公平?你還敢跟我談公平?」嚴司烽漲紅了臉逼近理直氣壯的她,「我們這樣對書婷就公平嗎?」在這個充滿書婷回憶的家裡,她深愛的丈夫愛上別的女人……書婷如果有靈,難道不會心痛?
「書婷!」余亞樺真的受夠了!「你不要老是拿書婷當擋箭牌,她已經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
「住口!」嚴司煒狂然怒吼!「我不許你批評書婷!」
也許逼他正視問題有些殘忍,但是他們之間真的該好好溝通了。
余亞樺蹲在他面前,難過的看著他的傷痛。
「不管你願不願意面對現實,書婷都已經死了,永永遠遠不會回來了!我相信,書婷如果能夠表達自己的意見,一定不會希望你再繼續痛苦下去!司煒,你必須從失去書婷的創傷裡走出來,你把自己嚴密的禁錮在追悔的塔裡面,我進不去哪!司煒,抬起頭看看我,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由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嚴司煒緩緩的抬頭,眼裡滿是疲憊。
「為什麼我們之間總是有不斷的爭吵?」他真的不願意再過這種針鋒相對的生活了。天知道,傷害她,他從來沒有得到快樂。
「司煒……」他少見的脆弱讓余亞樺心慌。
「也許是書婷在罰我!她怨我見異思遷,才會讓我們之間問題重重。」
看著他認真的神色似乎已經有了決定,余亞樺憂心忡忡的看著他。
「我為這段時間以來的行為向你道歉。雖然我的脾氣不好,但也不是個暴戾凶殘的人,之前對你的冷淡,源自於我發現自己居然不由自主被你吸引的恐慌。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竟然會在書婷去世後沒多久就開始注意別的女人!我們認識的時機並不恰當,讓你總是在承受我的遷怒。」
嚴司煒無奈一笑。「或許普天之下只有書婷忍得住我的脾性,她一走竟讓我的劣根性完全顯露。」
他的告解像是在預告些什麼,余亞樺小心的問:
「你的意思是……」
嚴司煒下定決心的說:「你是個好女孩,只是我們無緣。雖然程洋和保羅不適合你,但是我想,外面仍然有許許多多的好男人。你去吧!別讓陰陽怪氣的我禁錮了你。」
這竟然是他的結論!
余亞樺絕望地搖頭,「我不同意你的說法。」
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司煒又封閉起心靈,將她完完全全的隔絕在外面。她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余亞樺急切的說:「看著我,司煒。你是在乎我的,不是嗎?如果我們彼此都有感覺,沒有理由不能繼續……」
「不!」嚴司煒不捨的制止她,「我的心真的不在了,你應該得到更好的呵護,我已經害了一個書婷,不能再傷害你。」
短暫的心傷終有撫平的時候,他相信時間一久,就會讓人習慣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