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可憐美人

第12頁 文 / 金盈

    以前,看到那部「大紅燈籠高高掛」的電影,她還慶幸自己還好不是生長在那時代;但現在的她,跟那部電影裡的女主角有何分別?

    電影裡的女主角,她的世界全然以她的男人為主,除了她的男人,什麼都不能想、不能做,就好像現在的她,原本是她所鄙視的世界,為何她會深陷其中呢?

    她不想、也不要自己的世界裡只有嚴焱天,她生命的意義不該只有如此。

    她應該去幫助更多需要她的人,就像她以前當社工一樣。回想以前,她記得,每當輔導案子成功,心裡的得意有多強烈;每當拯救一個婦女脫離暴力的陰影,她就覺得自己更堅強也更有力量,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的生命是有使命的。

    但那種快樂,她有多久不曾領受?

    現在的她唯一承受的快樂,是在他身下,無法壓抑那股愉悅的高潮。

    那的確讓她目眩神迷,但那愉悅感覺過後,只有空虛,那滿滿的空虛讓她知道,這樣的交歡對他來說只是她的償債、只是他的性慾發洩,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激情過後,體溫冷卻,一切只是空、只是一場虛假。

    還有她對他這樣做的不安。

    她沒有忘記,每一次,他都直接把種子播進她的體內深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會受孕,由於她一天到晚都待在屋子裡不能出去,也沒辦法去藥房或醫院。想到這裡,她心裡莫名的沉重,手不由自主的撫在小腹上,他的話言猶在耳--

    一個孩子五百萬……

    光是想到,就令她心碎,淚水紛紛淌下,他怎能這麼殘忍,把自己的骨肉當貨物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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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在哭什麼?」被子被撩下,嚴焱天望著她一臉通紅,心疼的撫摸著她微濕的臉頰。不明白為何他讓她衣食無缺,她卻是一日日消瘦?「是不是菲菲為難妳?還是大條、大頭虱又叫妳做了什麼?」

    「不關他們的事。」連靜卿連忙搖頭。他們都對她極好,老是問她要什麼,只要她一說出口,就忙著為她去辦,尤其是菲菲,老是拉著她跑百貨公司想要為她的衣櫃添加衣裳,但她不喜歡欠人人情,所以總是婉拒。

    「那妳哭什麼?」他躺上床,把她擁進懷裡。

    那溫柔竟讓連靜卿有種錯覺,以為她與他是相愛的情侶,但是理智偏偏又衝出來叫囂--妳不要做白日夢了,妳只是他洩慾取樂的「抵債品」而已,在他心中根本毫無地位的。

    察覺到這個事實,淚水反而落得更凶,她覺得自己不但變得憂鬱,也變得貪婪了。

    討厭,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怎麼哭得更厲害了?妳到底有什麼毛病?」他抬起她的下巴,臉色著實不悅。

    不怒而威的嚴焱天讓她害怕,面對表情不悅的他,淚水彷彿潰堤般的直落下,她哽咽的問:「如果、如果……我懷孕了呢?」

    嚴焱天的眉頭皺了一下,毫不考慮地說:「生下來。」

    答得多乾淨俐落,卻也更令她難過。

    「我不是生小孩的機器。」她哭哭啼啼的強調。

    他眉頭攏高,「誰這麼說?」誰敢這麼說,他就去砍誰!哼,敢在她面前胡說八道,就要有這樣的覺悟。

    「你。」她哭,更往他懷裡鑽。

    「我?」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他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他怎麼不知道?

    「我沒這麼說。」他粗聲的強調。

    「你就是這個意思。」她往他的胸襟拭淚,「反正我只是你洩慾的工具、你生小孩的機器,從我簽下那張賣身契約開始,我就不再是我,更不被你當人看。」她歇斯底里的哭喊。

    聞言,他的臉一陣扭曲,「沒有這麼嚴重。」

    「就是有。」她什麼都不在乎地叫嚷:「你把我關在屋子裡,不准我出去,又派人看著我,跟我交配也不做任何防護措施,你不是把我當囚犯,不然是什麼?你這不是企圖要我懷孕,不然是什麼?」

    他以為遲鈍如她不會想到,沒想到,她還是猜對了一半。

    「生我的孩子不好嗎?」他屏息的問,伸手輕撫在胸口抽泣的她。

    難得她會這麼失控的說這麼多話,發生了什麼事?他鼻子緊皺嗅聞著空氣中飄揚的淡淡味道。

    「妳喝酒了!」他半瞇著眼說,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她沒有回答,只是更大力揉戳他的衣服,「我不想生你的孩子,我才不想生下的孩子跟你一樣沒血沒淚。」她伸手一下又一下輕搥他的胸部,「我的孩子才不只五百萬,你聽到了沒有?我不要生你的小孩……」

    他臉部原本緊繃的線條聽到最後柔和了下來,不但如此,嘴唇的線條還呈現滿足的弧形。

    「妳是因為我要買妳的小孩所以不想生?」他的聲音充滿了喜悅,那雙撫摸她髮絲的手更加的輕柔。

    「嗚……」

    「妳希望將來可以親自教導我們的孩子,對不對?」他咧著嘴笑。

    頭昏眼花的她當然沒有看見,只是語氣悲涼的喃喃自語:「這個世界已經夠無情無義的,我不要再增加一樁。」

    他不明白她這沒頭沒尾的話從何而來,動作不由自主一僵,「妳這是什麼意思?」

    連靜卿吸了吸鼻子,「我想要為我所愛的人生小孩,我不要生你的小孩,我要生我心愛的人的小孩。」

    嚴焱天的臉色瞬間轉變,翻身坐起來,大力把她從身上推開,如雷般的聲音吼著:「妳說什麼?」

    她畢竟只是微醺而已,被他這麼一吼,怯怯的縮到牆角,卷超棉被把自己包住,好像這樣就可以阻擋他的怒氣,但實際上當然是不可能的。

    他一個使力,就輕易地把她的「屏障」抽掉。「妳說妳要生誰的小孩?」

    「我……」她實在不明白他的怒氣所為何來。

    「妳竟敢在我面前說要生別人的小孩?妳作夢。」他抓住她的睡衣前襟,把她提到了胸前,「妳這輩子別想要我當『烏龜』,如果妳敢背著我亂來,我一定要殺了妳。」

    什麼烏龜?她不明白,但是她倒明白「殺」是怎麼回事。

    「我不想死。」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我犯了什麼錯,你要殺我?」

    她嚇得全身發抖,淚落得更凶,明白她的未來慘澹無光,似乎注定要在他身下度過。

    「妳要生也只能生我的孩子,妳要是膽敢生別人的孩子,我就殺了妳,連妳的姦夫-起。」

    聽起來,他似乎是打算這輩子都不放過她了。

    「這是你什麼時候決定的?」她問,雖然之前她早就想過這輩子要把欠他的債全部還完是不大可能的事。

    他放開她,沒說什麼就離開房間,臨出門只撂下一句:「以後不准妳再喝酒。」

    連靜卿在床上顫抖,企圖恢復平靜,但恐懼仍在。她相信他如果真說要殺她就一定會做到,只是為了什麼?

    人命關天哪!他是殺了太多人,所以不把殺人當一回事?還是他有更重要的動機要這麼做?對他來說,她應該只是個洩慾的工具,生小孩的機器,他犯得著為了她犯下殺人重罪嗎?

    應該不值得吧!

    她收拾好心情,決定他的說辭是毫無理由的蠻橫之後便走出房間,卻發現他已經不在屋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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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連靜卿應了門鈴聲打開門,迎上的是嚴菲芐粲笑的臉龐。

    「大嫂,妳真是有本事,可以把大哥氣成這樣。」說完,她順手把買來的烘培用具塞進她手裡,自己往裡頭走去。

    她跟在嚴菲菲的後面,小心翼翼的問:「妳大哥是不是跟妳說了什麼?」幸虧嚴菲菲是嚴焱天的妹妹,否則她真的很怕嚴焱天會跑去打她。

    「他只是警告我以後不能再給妳喝酒,大嫂,妳也真遜耶!不過是一杯清酒,妳就昏頭了。」嚴菲菲湊上臉龐,「大嫂,告訴我,妳跟他說了什麼?怎麼會讓他氣得三更半夜打電話給我,還拉著徐大哥他們衝到淡水去吃海鮮猛灌酒?」

    原來他昨夜沒有回來是跟徐慕淮他們去吃海鮮呀!真是好享受,他真的有生氣嗎?

    「菲菲,不要再叫我大嫂了,妳明知道我不是。」她整理著袋中的烘培用具,無奈每見一次嚴菲菲自己就要說一次同樣的話。

    「不,妳是。」嚴菲菲依然固執地澄清。

    連靜卿聳聳肩,很快就放棄了,當一個人很固執要把月亮當太陽,旁人硬要他更正錯誤,很有可能會惹對方不高興,自尊心也有可能會因此受傷。曾經身為社工,她很明白這個道理,要勸人改掉錯誤的觀念,最好的方法就是要「慢慢來」。

    她看了看手上的材料,「妳今天想做餅乾?」

    嚴菲菲點點頭,「快點告訴我,妳到底跟大哥說了什麼?」

    她輕蹙眉頭,「我不是很記得,不過,他說的話,我倒是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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