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葉霓
「你的『好吧』是什麼意思?」這怪人。
「警局為了附近社區的上班族婦女設立了一間幼稚園,需要幾個專門和小孩玩的保母。」
「保母?!」她像是聽見外星話驚訝。
「對,反正你貪玩,就去玩玩吧。」他說著便站了起來,「我還得趕回去開會,你去把這一身給換了,否則就別出去。」
「駱翔東!我告訴你,我不會聽你的話去做什麼保母。」她在他背後大喊。
他勾唇一笑,不語地逕自往門口走去,這樣的姿態讓連四季無法忍受。
「喂,你還沒回答我。」
「回答你什麼?」
哼,沒想到他還會裝傻。
「如果我不去當保母,你會怎麼樣?」她咧開冷笑挑戰他,因為她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應付,否則這些年來她早找到機會溜人了。
「小賴來找我,告訴我如果我救了他的女友,他就會答應我一件事,所以……」他故意停頓下來,好引起她的好奇心。
「所以怎麼樣?你快說呀。」她催促道。
「他已承諾要和他的女友一塊擔任保母的工作,直到滿五千個小時為止,你不是他的大姊頭嗎?能見死不救?我願意讓你用工作的時數來抵他的。」丟下這話,駱翔東便推門離去,不再看她那張恨不得掐死他的怒容。
五千個小時要做多久?這個死小賴,也不會答應他一百或五百小時就好。
假如一天得做八小時,五千個小時就要做六百多天,若三人……不,到時得把阿蔡也抓進來分攤,可就算四人平分也還得做一百多天!
可惡!
她美妙的一百多天就這麼泡湯了?非但如此,還必須跟那些似惡魔般的小孩相處,這簡直就是酷刑嘛。
駱翔東,這次算你狠,等我脫離了你的掌控之後,我看你還怎麼管我?你還是趕緊討個老婆來管吧。
連四季氣呼呼地抓頭又握拳,最後氣得脫下他的風衣扔在地上拚命亂踩以洩恨,「駱翔東,我踩死你、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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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四季站在一群小鬼頭面前,手裡抱著顆籃球,「你們給我聽好,待會不許哭、不許吵,我才肯讓你們玩籃球,聽懂了嗎?」
「好!」小鬼頭們一個比一個聲音還要響亮。
「現在分成兩隊,由阿蔡哥哥帶領紅隊,小賴哥哥帶領綠隊,現在開始!」
口哨一吹,就看見兩隊人馬開始爭先恐後地搶起球,紅隊的隊員頭上都綁了紅色絲襪、綠隊的隊員頭上則綁著綠色絲襪,一場籃球賽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哇……姊姊,大雄打我。」一陣推擠下,名叫小香的女孩砰地一聲趴在地上。
連四季見狀趕緊過去將她抱起,可這一看……糟,她流鼻血了!她嚇得手一鬆,小香差點二度遭殃,幸好小賴及時接住了她。
「她……她流血了……怎……怎麼辦?」她瞪著鮮紅的血液,嚇得雙腿發抖。
「四季!」阿蔡和小賴面面相覷,他們認識達四季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她這麼怕看到血。
「我先送她到醫院。阿蔡,這裡就交給你了。」
小賴抱著女孩離開後,阿蔡和其它小朋友都擠到達四季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與發抖的四肢。
「大姊姊,你怕血呀。」大雄嘲笑的笑聲震醒了她。
她趕緊深吸口氣,否認道:「誰……誰怕血了!」
「但我看見你在發抖喔。」大雄竊笑著。
「我哪有發抖……」天,被口水嗆到,她輕咳了幾聲,繼續說:「我只是替小香擔心,綠隊少一個人由我代替吧。」她拿起小香留下的綠色絲襪,綁在自己的額頭上。
阿蔡只好當裁判,當哨聲響起,一夥人再次衝鋒陷陣,個子比這些孩子都高的連四季立刻搶到球,然後拚了命的投籃。
嗶!阿蔡吹了下哨子,「四季,這樣不行,你投了籃就得換邊發球。」
「哪有這回事,拿到球球就是我的。」她蠻不講理。
「不公平、不公平,我們不玩了!」孩子們有的大、有的小,稍大的早看出連四季犯規,可她居然知錯不改,氣壞他們了,索性罷玩。
「你們這是做什麼?就算我的方法不對,但這是我的球,你有權利不痛快嗎?剛剛你們不是說都要乖乖的?」她指著面前這些蘿蔔頭說教。
「四季,可玩法不是這樣。」阿蔡趕緊上前解釋。
「你走開。」她推開他,「這些孩子太任性了,被父母寵過頭,養成了小霸王的個性,我只是替他們父母教教他們。」
說著,她還找來一支籐鞭在他們面前甩呀甩的,「誰不同意我說的話,就走出來,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皮癢了。」
「哇……」幾乎是同時的,那些孩子張嘴大聲哭了出來。
「四季,別鬧事,他們的父母都是這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是看在駱組長的面子才將孩子送來這的。」阿蔡拉了她一下。
「那我走,這樣總可以了吧。」連四季用力丟下球,氣呼呼的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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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連四季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便猛罐了起來,可是心裡愈想愈嘔,為什麼她要受這種氣呢?
她走到外頭院子,坐在竹籐編成的搖椅中,」邊喝酒一邊輕搖,心情頓時變得好複雜。難道她真的做錯了?不過就是玩個遊戲嘛,何必斤斤計較?
突然,大門被推開,她抬頭一看竟是駱翔東。
「你來了,是來興師問罪嗎?」討厭,壞事傳千里的速度還真快呀。
「聽說你把所有孩子給弄哭了?」駱翔東笑望著她一臉土色,「是不是覺得他們很番,怎麼教都聽不懂?」
「咦,你怎麼知道?」本以為他會數落她一頓,沒想到他竟是她的知音。「沒錯,就是這樣。」
「怎麼知道?」他撇撇嘴,「因為我家裡就有個孩子。」
「你家!」連四季猛地瞪大眼,「你是指我?」
「沒錯,你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大孩子,不知道別人的用心良苦,只一味的為反抗而反抗。」他瞇起眸,意味深長地說。
「你居然指桑罵槐?」她輕蹙兩道細眉。
「我的意思是你該反省才是。」駱翔東走近她,看著她嬌美的小臉,偏偏有」副迥異的剛效個性。
「我做錯什麼?」
「帶孩子不是像你這樣拿起做大姊頭的威風去恫喝,你把他們當什麼了,你的小跟班嗎?」他嚴肅地問道。
「提早訓練他們沒什麼不好的,我只是教他們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主動去搶,什麼規矩、原則,那全都是放屁!」
「連四季,你夠了——」舉起手,駱翔東正想甩下,可看見她那張倔強的小臉時,他竟打不下去。
「想打我了?好啊,你打呀。」她抬起下顎,勇敢地與他對視。
她早料及一向沉冷的他只會在口頭上訓他,是絕不會動手的。
但是這回她猜錯了,就在她自以為逃過一劫時,整個人卻被他騰空抱起,舉得高的。
「你……你要做什麼?」她沒想到他力氣還真大,竟然可以抱著她將她舉到頭上。
「我要你認錯。」駱翔東大氣也不喘一口地說。
「我才不!」她咬著牙吐出話。
說來慚愧,她從小就害怕鮮血也有懼高症,雖然只是這麼一點高,她已經怕得發抖了,還真丟臉呢。
「不肯是不?」他勾起嘴角,「那我要放手羅。」
「你……你敢!」她還嘴硬。
「那我真試了。」再給她一次反悔的機會吧。
「我才不怕你,你真敢,我就……啊——」連四季話還沒說完,他就真的放手了,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摔碎骨頭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接住。
「你居然虐待我,我可以告你……」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想,依你過去留下的『偉大』紀錄,拐、騙、飆車……種種惡行,大家會信你還是信我?」駱翔東看著她!語氣充滿挑釁。
「放我下去。」知道自己從沒說贏過他,她忍不住開始拳打腳踢了起來。
「認錯?」他還是那句老話。
「不……」
「嗯?」他的手又往上舉高。
「好好,我認錯就是了。」沒辦法,她真的怕他故計重施,那種可怕的經驗一次就夠了,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駱翔東,我連四季跟你槓上了!
見她肯認錯,駱翔東這才將她放下來,雙臂抱胸冷睇著她那對淚眸,看見她眼底那抹微顫的瞳影時,像有條繩索正扯住他的心。
但他強壓住想上前安慰她的衝動,目光直視著她,「既然認錯了,以後可不能再用這種心態去教那些孩子。」
「你還要我去當保母?」
「你打算食言?」他又往她貼近一步。
她下意識往後退,「去就去,大不了我什麼都別做,讓阿蔡他們去帶好了。」
駱翔東搖搖頭,「你什麼時候才會長大?」
「怎麼了?已經受不了我了,巴不得我趕緊長大,你就可以完全擺脫我?」她抿唇一笑,「早告訴你,做我的監護人沒這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