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好尪入眠夢

第11頁 文 / 方蝶心

    「今天上課都上了什麼?」他關切的問。

    「老師是你找的,自己打個電話去問不就知道了!」她存心刁他,彷彿埋怨他害她遭受了難以忍受的挫折。

    瞧她嘴角的冷酷,然而這只會讓他更想捉弄她。

    再扮呀!就看她這瞎子能扮多久,撇開她脾氣依然不減收斂的高傲不說,有哪一個突然失去視力的妙齡女孩會像她這樣大無畏的行動自如?連一丁點的低潮期都沒有,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他故意找個盲人點字老師,存心要挫挫她的銳氣,折騰她幾回。

    只是,她為什麼要欺騙?她的一切都像是蒙上神秘的面紗,叫人看也看不清楚,假扮盲女是為了什麼?他想下透。

    聶齊桓抱著她一同坐上床沿,扳正她的身體讓他們面對面的坐著。

    維琴薩決定先按兵不動的緘默,唇抿成一條線,雙眸則維持著迷濛的失焦狀態,空洞無神。

    他沉吟思索,「早上,妳說的話,我仔細想過了。」話一說完是一片沉默,氣氛帶點嚴肅。

    「那、那然後呢?」他是想要放她自由嗎?她眼底燃起異樣火簇,內心掠過抖顫的愉悅。

    「什麼然後?」他反問她。

    「就是我們貿然在一起是荒唐的,也是極為不適合的,你是要說這個吧?」她一相情願的這麼認為,儘管她說得小心翼翼。

    哼,想得美,要他放手?!他聶齊桓面對想要擁有的女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手?說她笨還不承認,空有一身傲骨。

    「的確是如此。」他擰眉承認,一副沉重的口吻。

    「沒有關係的,我瞭解。」就算現在要瀟灑說Goodbye?她也一定會很樂意配合。

    若不是不想太豪氣的惹他側目,維琴薩真想跟他稱兄道弟的拍拍他的肩膀,寬解他一番。

    「那就好。」他鬆了一口氣。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離開?」她一派天真的問。

    「離開?妳不能離開的,是妳要我娶妳的。」他一口打斷她的白日夢。

    「可是你不是說……」她心頭泛涼,

    「妳說妳看不見我,對我是那麼陌生,所以我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更親密的培養感情,我會讓妳熟悉全部的我,」他惡作劇的靠上她的耳畔,用一種輕佻蠱惑的口吻輕聲呢喃,「包括我身體的每一吋。」

    果然,轟的一把火竄起,把維琴薩的一相情願燒得精光,然後留下她通紅的滿臉。

    「不、不是這樣的--」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當然是這樣,我親愛的小薩兒。」聶齊桓忍著笑,痛苦的佯裝鎮定,「來,現在就開始。」他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湊去。

    「啥,你要做什麼?」她驚愕的問,被迫捧著他的臉。

    不會現在就要熟悉他的身體了吧?她可不想--

    「讓妳碰觸我,藉由碰觸感受我的模樣。」他低沉嗓音喃說:「妳雖然看不到我,但是妳可以碰觸我的臉,進而對我的一切開始感覺熟悉,我相信不久之後,即便只是碰觸到我的一根手指,聰慧如妳也可以輕易的知道那就是我,即便僅僅只是空氣中夾雜我的呼吸,妳也可以感受我的存在。」境界完美得宛若是烏托邦的大同世界。

    聶齊桓的聲調溫暖和煦得像白天灑進屋內的陽光,又像泛然的鐘音越過千山萬水而來,那麼綿延細長、柔情似水的,讓維琴薩怔忡得不知所措。

    真的嗎?真有人可以那麼親暱的感受彼此?連呼吸都可以?

    他抓著她的手,催促她,她冷不防的對上他的眼,內心一時小鹿亂撞,連忙垂下雙睫掩飾她的情緒。

    她不可以再那麼看他,要不,他就會察覺她的偽裝。

    在他的催促下,她一緊張,第一時間趕緊用雙手蓋上他的眼,只要規避他的注視,她就可以冷靜以對。

    沒錯,他的目光是最可怕的。

    維琴薩悄悄的抬起視線,確認著他雙眼的閉合,她鬆了一口氣,遂而在俊朗的容貌上游移撫摸。

    說實話,他很俊,應該鮮少有女人可以不被他的樣貌吸引。

    手下描繪的舒朗線條是那麼的靜定,他的眉、他的眼,都那麼貼近她的手指,引起一股異樣的刺麻,從她的指尖竄上,一徑竄到她心窩,深深的麻痺她的思緒。

    沿著他的鼻樑而下,英挺的鼻骨像隆起的山稜,他的呼吸是暖的,酥麻的拂著她的手,她的嘴角不知不覺的透出一抹上揚的弧度。

    透過瞇起的縫細,聶齊桓捕捉到她的笑,那素來冷冽高傲的美麗臉孔竟然淺淺笑著,笑得那麼心無芥蒂。

    唇,落在鼻下的唇是那麼飽滿有稜,她的手指密密的揉壓著他的唇,他的唇卻反過來嘟噘啃咬,戲弄著她的手指,惹來她一陣嬌笑。

    驀地,她神情狼狽的止住笑,緊張的查看他的眼是否看見她的模樣,發現他的眼依然是閉合的狀態,她寬心後益發放肆捉弄著他的唇,他回以顏色的輕咬她頑皮淘氣的手指。

    維琴薩發癢的笑著,十指進而像是在彈奏鋼琴似的凌虐他的唇,忽地,他咬住她的手指,雖沒咬疼她,卻緊緊不放。

    「放開呀!」她緊張的說。

    無視於她的制止,他堂而皇之的把她的手指吸吮進口裡,輕輕的搔弄舔舐,那麼的親暱又煽情,透過手指的溫軟,她感覺自己全身彷彿都沐浴在他的親吻之中,啞口無言的怔愕,無言的瞪著眼睛,無言……

    聶齊桓睜開眼,銳利的看進她的眼底,彷彿在探究著隱藏在她雙眼深處的秘密。

    他將她放倒在床上,用綿密的撫摸、碰觸回報她澄澈的注視,儘管他沒有解開她身上的一絲一縷,但是卻已經在她身上挑起成熟女子的自覺。

    她的目光微弱,盈溢著水波,是感傷也是崩潰。

    怎麼這麼輕易的對一個男人示弱,她怎麼可以?往昔的堅強冷冽呢?為什麼在他的碰觸中一一瓦解?這不只是一個過渡嗎?可是她的心,卻漸漸的對他產生信任與依戀,情愫像是籐蔓似的悄悄生長。

    她的手槍呢?她想要反手去找尋,然而她的手不是被含濡在他的口中,就是忙著尋求依附的揪搭著他的衣袖,想要找她的手槍,根本是分身乏術,除非她有三頭六臂的能耐。

    逐漸淹漫的感覺讓她昏眩的瞪大眼睛,忽地,她壓抑不住一切敏感而發出一聲絕望的吶喊,「啊呃……」微啟的唇喘息著,臉上滿佈紅潮。

    他滿意的笑了,對於她真實的反應。

    她宛若墜入五里雲霧中,感覺一切是那麼的虛幻卻又清晰。

    經過這一次,他們之間更為糾葛難分了,誰都明白,他們只差一句明說的坦白,關於她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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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空間,四散一地的華麗輕柔舞衣、舞鞋,力芸珊不停的發出讚歎,眼裡儘是羨慕跟崇拜。

    「哇,好漂亮的芭蕾舞鞋!」接著又對每一件舞衣愛不釋手。

    維琴薩僅是淺淺一笑,賣力的刷著鞋底,直到滿意方歇,她把腳套進舞鞋裡,粉色緞帶逐一的捆綁纏繞上腳踝。

    這對她而言是再熟稔不過的動作,儘管閉著眼睛做,都一樣臻至完美。

    「芭蕾舞者很辛苦吧?聽說舞者們都要時時注意自己的體重,斤斤計較呢!」

    「是呀,有人曾經這麼說,如果長得像沙托布里昂筆下的牛排,怎麼能妄想當一名出色的芭蕾舞者。」

    「沙托布里昂筆下的牛排?」嗯,這個傢伙的牛排比較好吃嗎?完全不了,力芸珊轉而問:「除了芭蕾,妳還學過什麼舞?」

    「很多,民俗、爵士舞,一瘋狂起來,背著行囊就出國去,我去過阿根廷學探戈,也去印度學盆火舞,還跑到西班牙的安達魯西亞學佛朗明哥舞,去過中東,總之有什麼特別的舞蹈,我就會不辭千里的跑去當地學習。」

    像英雄似的崇拜著她,然而力芸珊內心又不免替她感到惋惜。

    可惜了小姐的一身好舞藝,上天讓她失去了光明,儘管她現在一樣可以穿上舞鞋練習,但是,殘酷的是,她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盡情的跳,在各個不同的場合無畏的跳,因為她看不到。

    「妳很喜歡跳舞對吧?」她用發悵的口吻道。

    對於她的問題,維琴薩毫不遲疑的點頭,「嗯。」她頓了一下又說:「珊珊,妳知道嗎?有人是這樣說的,古時候,人們對眾神表示虔誠的方式,或是詮釋快樂悲傷的情緒,恆常都是透過身體來表達,所以身體猶如心靈的一把豎琴,透過身體達到與神的心靈契合,舞蹈就是一種虔誠的心。」

    「豎琴?虔誠?」她覺得小姐的話語很高深。

    「嗯,對,是豎琴,更是虔誠。」

    「可是,小姐,妳失去了視力……」她知道這問題有些殘酷,可是她很想明白小姐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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