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方寶兒
好久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了，以前的每個假日若不是發呆，就是坐在電視機前吃吃喝喝，才會瘦不了，儼然是個肥胖的電視馬鈴薯人。
然而即使昨晚睡得有點不大安穩，但她今天卻一點也不感到疲憊，反而覺得心情很不錯。
這是因為趙子軒的關係嗎？
她不知道，但心情卻好似春天來了的感覺，以前客廳凌亂得看不順眼，今天看起來全部都OK，無礙觀瞻。
不過，也真該好好整頓一番了。
她放下小說，把一星期以來穿過的衣服全丟進洗衣機裡，然後居然破天荒地開始打掃起客廳。
約莫一個鐘頭過去，正當她打掃得汗流浹背時，突然又有電話來了。
「喂？」難道是姊姊打來的？她心裡猜測著。
不意竟是個男聲，是趙子軒的聲音，顯得很愉快。
「起床啦，靜薇？」
「嗯，早、午飯都吃過了。」她老實說，聲音有些些喘。
「那太可惜了，我原本還想請妳吃午飯哩！」
這男人怎麼就這麼熱情呢？昨天不是才剛婉拒過他，還說什麼來日方長，今天還不是又打電話來了！
翁靜薇說不出是高興或不解，久未結交男朋友，一時忘記男人追求女人的熱烈心情。
「怎麼妳聲音聽起來有點喘？」
「是啊，我正在打掃客廳嘛！」殊不知，胖子只要一動手稍微做點事情都是這個樣子的。
「那需不需要我過去幫忙呢？」
「不用了……」哈哈！開什麼玩笑，他們還沒熟到可以讓他登堂入室哩。
況且，如果讓他來這裡，那……一切的一切，客廳裡擺的全是她和邱文龍的合影照片，還有這凌亂的客廳，豈不全破功了？
她突然對自己疏於打理環境感到汗顏。
「沒事，我只是打電話想聽聽妳的聲音……」
「喔，是這樣嗎？」這是不是代表他想念她？翁靜薇心裡閃過一抹蜜滋味。
但她還是略顯矜持，也許是不習慣採取主動，所以只能安靜地聆聽著。
大概趙子軒也覺得自己太過激進了，怕嚇著她。
「那我就不妨礙妳繼續打掃，不過，別太累了。」
「是，我知道了，謝謝關心。我要掛電話嘍。」
「好，那……再見。」趙子軒似乎有點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
哈哈！真是有趣，誰聽說過做一點家事會太累？
趙子軒真是體貼得可以。
不過，也許是受到有人呵護的特別感觸，翁靜薇這時候才真感覺到有點累。望著整理一大半的客廳，覺得這一切似乎都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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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薇，妳在做什麼呢？」又是趙子軒的來電。
傍晚時分，翁靜薇正打算坐下來喘口氣，她一整個下午都花在打掃屋子，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再接到他的電話。
「沒做什麼，我很久沒整理房子了，所以今天算是大掃除，才剛準備坐下來休息……」她其實想問：「你怎麼又來電了？」
「晚飯吃了沒有？」
「還沒……」才剛過六點，她一向是餓了才吃的。
「要不要……」
「不要！」他還沒說完，她想都不想的就回絕了。
「嘿！妳知道我想問什麼嗎？」趙子軒好脾氣地反問她。
「不管你要說什麼，我今天真的不想出門。」她心裡突然有一點點歉意，只能怪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幸好趙子軒並不以為意，一貫平常的口吻說：
「那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想邀妳去逛夜市。」
「夜市？」
「對啊！看是樂華或興南夜市，這是我們中和有名的夜市，其中興南還是個觀光夜市哩，別說妳沒聽過。」
「聽是聽過……」但她已經很久沒去了。自從邱文龍走後，就再也沒去逛過。「但我忘了靠近南勢角的是哪個夜市。」
「妳是不是在地人呀？怎麼總覺得妳對這裡的環境有點陌生。」
「這麼快就要身家調查啦？」她半開玩笑地說。
「沒有。妳不想說，我也不勉強，純粹好奇而已，妳可別誤會。」
「我是跟你說笑的，我的確不是中和人，因為某種因緣所以搬來這裡住，想不到也住了快五年了。」她說著，心裡有些淡淡的悵然。
「我很慶幸妳搬來這裡，這樣我們才有機會認識。」
「是嗎？」偶爾，她還是無法避免地躲進自己結成的繭裡。
「聽妳的口氣，妳真的很累，本來我還想晚點再打給妳，想跟妳多聊一些，不過，我看還是讓妳早點休息，要不然妳可能會覺得受不了我。」
「還好啦。」可是他會不會是時間太多，窮極無聊呢？
「靜薇，希望妳不會覺得煩，我之所以打了兩通電話給妳，那是因為……我可能陷入熱戀之中了。」他最後那句話壓得低低的，似在嘟噥。
「啊？你說什麼？」她一閃神沒聽清。
「沒什麼，我說妳要好好照顧身體，記得吃晚飯。」
「嗯，我知道了。」
「那……再見。」總是這樣依依不捨地不想掛斷電話。
「再見。」
雖然感到生活被打擾，但是翁靜薇卻對這小小的改變開始有了下一樣的想法。這個男人應該是真的關心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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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的一段日子，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翁靜薇幾乎每天都會和趙子軒在捷運萆廂內不期而遇。
大部份時間，他會在上班之前等在捷運站裡，有時候還會調皮地跟她扮演路人甲的遊戲。
兩人假裝並不認識，然後他會調皮地向她搭訕，要不然就是說些讚美的話，讓翁靜薇每天上班之前心花朵朵開。
後來，她發現自己在衣著上慢慢有了改變，逐漸拋棄烏漆抹黑的深色衣服，改穿一些淺藍、粉綠顏色的雪紡紗質料褲裝，就連辦公室裡的同事也都發現了她的不一樣，不時有人過來讚美她。
尤其每次經過櫃檯，總機胖妞總不忘說上這麼一句：
「靜薇姐，妳今天好有春意喔！」
翁靜薇當然知道她這是在讀美自己，但為了掩飾不好意思，她故意睨視她一眼，糾正地說：「胖妞，妳知道春意真正的意思嗎？」
「當然啦！春意……就是春天來了的意思嘛！」
「可是我的解讀並不是這樣，說一個女人有春意，好像是在形容她春心蕩漾的樣子。」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像我每次到了夏天，就超想談戀愛，偏偏我這身肥滋滋的贅肉，都讓我買不到合適的衣服。可是靜薇姐，雖然妳也是我們胖子一族，可是這些透明的衣服穿在妳身上卻感覺很飄逸耶！」
「更正！這叫雪紡紗，不是什麼透明的衣服。而且我一向喜歡穿寬鬆的服裝，當然就不會有妳穿緊身Ｔ恤的困擾，何況我們年齡有差，挑選的衣服當然不一樣了。」
「唉！一樣是胖子，為什麼打扮起來卻差別這麼多？」胖妞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撐著圓臉大歎不平。
這時候劉士豪剛好走過兩人身邊，插了一句：
「胖妞，妳此言差矣。靜薇這叫做豐腴，而不是胖，這就是差別所在，所以她可以穿出衣服的味道，而妳是被衣服穿，被迫適應衣服造型，懂嗎？」
「哼！誰不知道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胖妞不以為然地反駁。
「嘿嘿嘿……」劉士豪抓抓耳後，憨厚一笑，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翁靜薇。
「什麼跟什麼嘛！你們倆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胖妞做了個「Oh！MyGod！」的表情，好似全公司的人都曉得，只有翁靜薇一個人不知道的樣子，但卻沒多做解釋。
「沒有啦！我們是在說今天下班要一起去唱KTV，不知道妳肯不肯共襄盛舉？」劉士豪突然這麼說。
「小劉哥哥，我怎麼沒聽到這個消息？」胖妞顯然後知後覺。
劉士豪朝她眨了個眼，暗示地說：「我現在不是告訴妳了嗎？」
「喔……喔！我知道了，小劉哥哥，是不是你要請客啊？如果是的話，我才要參加。」胖妞得到訊號，瞭然於心。
「當然啦！不過，既然要請客，就要一視同仁，靜薇很少參加公司的聚會，除非她也去，否則我不請。」他這麼說當然是有用意的。
果然胖妞立刻拉著翁靜薇的手臂搖晃著要求：
「去啦去啦！靜薇姐，這樣我們才可以跟小劉哥哥『卡油』，這可是托妳的福才有這種福利，因為妳每次都不跟我們一起去玩，所以才要重金利誘。」
「說什麼重金利用！」劉士豪啐了她一口，轉問翁靜薇：「一起出去玩玩嘛！反正下班後也很無聊。」
翁靜薇為難地看看兩人。如果是一個月前，她可能會斷然拒絕，可是她現在的想法好像有了一點點改變，也許真的應該跟公司裡的人維持良好關係，畢竟同事問交際聯誼也是正常的社交活動。
也許她以前真的是太自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