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悠漓
序
王姐來電話通知故事稿被錄取的那天,是我生日的前一天。
這是我有史以來收過最讓人興奮的大禮,也感謝萬盛出版社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的作品能在這裡出版。
從很久以前,我就是超級小說迷。一開始,我看的是瓊瑤,再來是翻譯小說。等到這些都讓我覺得乏味時,租書店老闆建議我看本國作者的作品,不過因為之前看過幾本,印象不是很好,所以我堅決地拒絕了;但是在租書店老闆熱情的推薦下,我接觸到了席絹小姐的書,就此打開了我看小說史的新一頁。
為了「看小說」這件事,我跟我的爹娘不知道吵過了多少次、挨了多少次揍,還有數不清的書「喪生」在我家老爹的手上;不過,這些事情都無法阻止我看小說。也許是叛逆心使然,在父母愈是反對下,我反而愈是堅持,到後來,小說毒愈來愈深,要我戒掉,已經變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連老爸老媽都只有舉雙手投降,現在只有在他們嘴癢的時候,才會稍微被念一下。
那天,我將作品錄取的消息跟家人報告,老弟在第一時間拍著我家老爹的肩膀說:「看吧,當初投資的,這下開始回收了。」弄得老爹哭笑不得,一方面是替我覺得高興,一方面又覺得矛盾。五味雜陳,大概是唯一能形容他內心感覺的形容詞。
畢竟長久以來他所堅持反對的事情,居然有可能成為他女兒的工作,我想,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調適吧。
總之,我很高興我的開始是在萬盛,希望我不會成為「一本」作者,因為我腦海中還有許許多多的故事,急切地想跟各位分享呢。
楔子
方曉薇興匆匆地打開門。好不容易才從老家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她興奮地在電梯裡就唱起歌來。沒辦法,她真的高興到不行,因為老爹老媽碎碎念的功力又升級了,回家沒幾天,她的頭都快被念爆,所以趁老爹老媽出門時,趕緊留了一張寫著冠冕堂皇理由的字條,顧不得家裡的可愛冷氣,搜括了一堆罐頭和水果,再把錢包硬塞進背包裡,就急急奪門而出,趕快逃難到台中,回到自己租的小窩。
可是……太殘忍了吧?!
門一開,一股惡臭馬上迎面而來,地上散落著碎紙片,還有一點一點黑黑的污漬,這……是她住的地方嗎?瞇著眼睛,她覺得自己快氣瘋了,明明回家前她才徹底打掃過一次,現在呢?鞋子不在鞋架上,東一隻西一隻的散落在客廳裡,狗籠裡堆了幾天狗狗的嗯嗯和噓噓沒清,這些穢物在高溫的加持下,發酵成一股難聞的噁心味道,使原本該是乾淨清爽的空間瞬間變成了修羅地獄。
她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溜回來,原本是要好好享受一個人的悠閒時光,可是現在,她卻得先當無薪女傭!
然後,過去住在這間屋子裡的每一件讓她覺得不滿的事情,霎時在她腦海裡一一浮現,讓她的火氣達到最高點。
她再也受不了跟現任室友繼續住下去的念頭,她火大地扔下背包,抓了鑰匙再度出門。她決定了,在最短的時間內--
她、要、搬、家!
第一章
一輛紅色的小五十摩托車,在盛夏的正中午突兀地在台中市區內行駛。
小五十上沒有插國旗,也沒有掛什麼激進的標語,只是它的後座迭了兩個大紙箱,前面踏腳的地方,放著已經拆成木板的儲物櫃,車頭的籃子裡,塞滿了一瓶瓶清潔用品,而騎著小五十的,是個滿臉怒容的美少女。
她用時速二十左右的速度,搖搖晃晃地龜速前進,看到她的人莫不替她捏一把冷汗。
「Shit!」方曉薇大聲地咒罵著,一旁的騎士差點被她嚇到,龍頭下穩地歪了一下。
今天是她的搬家日,本來她很高興地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因為她早早就到處打電話呼朋喚友找自願的搬家工,結果咧,那些人不是約會就是出國,再不然就是補習補到分身乏術;更狠的人是手機關機,乾脆擺明了鬧失蹤。就知道這群人都是酒肉朋友,除了玩樂,沒有一件事情是可以托付的。要看電影唱歌跳舞的時候一個個死都不缺席,要找他們幫忙的時候,一個個像是練過輕功一樣,統統都是--咻一聲,馬上消失不見。火大了全跟他們絕交!
不過,再狠也沒自家的爹娘狠。不曉得是不是還在記恨她偷溜的事,聽到女兒說要搬家,需要人手幫忙,居然冷冷地說了聲「沒空」。好!下次出差要來借宿的話,就別怪做女兒的無情了。嘿嘿!這樣也好啦,省得他們老是假借探望之名,行突擊檢查之實,每次都到了樓下才打手機跟她說;還好她住的地方從不收留男人,不然啊,就等著被拎回家,每天嘉義、台中通車上學吧。
所以嘍,因為找不到有良心、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她大小姐現在只好自個兒自力救濟,不計形象地搏命演出,因此今天的台中街頭才能看到這種奇景。想想連她自己都覺得心酸。
「小姐,小姐……」一個不知死活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自憐自艾。
「幹嘛?!」靠!不知道美女落難的時候最喜歡裝隱形哦,還叫!
方曉薇回頭瞪了一眼聲音的主人--好吧,看在是個帥哥的份上勉強給他一點點好臉色看。
「妳的箱子快掉了。」帥哥的臉因為忍笑而扭曲。
「啥?!」曉薇不可置信地回頭一看,「媽的!」箱子果真快掉了,顧不得保持形象,她趕忙伸出一隻手拉住快掉下去的行李,搖搖晃晃地騎到路邊停下,緊急拿出繩子做補強。
好不容易才弄好,不過那個提醒她的善心人士卻早已不見蹤影。
「真是……」她再度發動車子,繼續搬家大業,「連個道謝的機會都不給我。」對著車子來來往往的大街,她皺著眉喃道。
不過,那傢伙也真沒紳士風度,看不出來她「非常」需要人家伸出援手嗎?連裝個樣子問一下都不會哦?果然,這個社會真的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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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杜清拍拍笑得一臉詭異的好友的肩膀,有點懷疑跟那個澳洲來的客戶談合約真有那麼愉快嗎?
「沒。」關勝之揮揮手,「只是在路上看到一個好玩的景象。」想到那張扭曲的臉,笑意不自覺又掛在嘴角。
「哦?」號稱八卦王的杜清,頭頂的八卦天線霎時亮起,「哪裡好玩啊?」
關勝之知道,要是沒滿足這傢伙的八卦癮,今天大概也不用做事了,所以他大略描述一下當時的狀況。
「不會吧?」杜清睜大眼,「小五十?」
「對。」
「女孩子?」
「沒錯。」關勝之好心地替好友關上嘴巴,免得蒼蠅飛進去,再順便推他出去。
「再問一個,」杜清死命抓住門框,打死下出去,「漂不漂亮?」
關勝之想起那張氣急敗壞的漂亮臉孔,下意識地不想跟杜清分享。他抬起腳,趁杜清稍微放鬆戒備的時候,一腳把他踢了出去,再快速甩上門、落鎖。
休息時間過了,該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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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曉薇從來沒有這麼感謝電梯的發明者,直到今天。
一堆東西搬得她腰酸腿軟,新住處在十二樓,還好電梯沒在維修中,不然今天一定會猝死在這裡。
她先拿了個箱子擋在電梯口,再把家當一箱箱搬進電梯裡。霸著電梯雖然是件缺德的事,可是她實在不想浪費時間等電梯上上下下,所以這時候如果有人要趕時間的話,那……就Sorry嘍,搬家的人最大。
好不容易把東西都搬進電梯裡了,原本寬敞的空間,現在只能容納她一個人;看著電梯的數字燈不斷地跳動,她有一股無力感,等一下還要靠自己再把東西搬出電梯,然後再移入屋內。唉唉唉!光這樣想就手軟腿軟。
電梯門一開,就看到門前擠了一群虎背熊腰、臉色不佳的壯漢,兩方人馬互看了一眼,對方看到電梯裡的情景,臉色稍微緩和一點,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帶頭的人指指右手邊的大門,「搬到這一家?」
「嗯,對啊。」啐!問啥問,難不成要幫我搬啊?方曉薇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臉上也沒什麼好臉色。沒辦法,她的禮貌和耐心都被太陽給蒸發了。
方曉薇心裡還沒嘀咕完,那票壯男在帶頭男子的指示下,一腳跨進電梯裡,一個接一個陸陸續續搬起她的東西放到右邊的大門裡。
「啊,不好意思。」方曉薇楞了一下,忙擺出自己最最出名的甜笑,對著壯男們禮貌地道謝:「謝謝你們!」雖然知道也許是怕自己妨礙到他們才會幫忙,不過有總比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