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荻茵
「沒銅盤烤肉嗎?」她失望地問。
她面露嫌惡的表情,氣惱了他。「要銅盤烤肉,請你去一館用餐,這裡賣正餐料理。」他語畢作勢要收走她面前的托盤。
「什麼嘛!手走開,我餓死了。」撥開他按住托盤的手,取了盤上的湯匙,她舀了就吃。
「啊∼∼啊∼∼」
她先是把舀在湯匙上的飯塞進嘴裡,燙了嘴,細嫩的小手又白癡的去摸燒燙的石碗,結果就是慘叫連連。
「小心點!」韓振璽沒料到她會如此蠢,見狀馬上衝到洗手間盛桶冷水來,讓她的小手乖乖浸泡在裡面。
她怎麼老是讓他提心吊膽?
「好點沒?」他蹲下身探視,輕聲地問。
「關你屁事。」她瞪著自己發紅髮腫的雙手,不想正眼看他。她癟癟小嘴,吃飯的興致全沒了。
突然間,一股異樣的情愫在他們之間滋長,她感覺得出來,他似乎很在乎她!
沒想到,他這次沒跟她槓上,還溫柔至極地對她說:「下次小心點。這是石鍋飯,石頭很燙的。」
他站起身,拿了適才被她甩出托盤的湯匙,細心地幫她把裡邊的飯翻到表面。
「你看,這鍋巴烤得多香,這一碗飯就是為了品嚐這金黃色的鍋巴。」
「嗟!」她不自覺的被他溫柔的嗓音和細心的舉動給吸引過去,但她馬上發出不屑的聲音,表示不以為然。
「手好多了就擦擦吧!吃飯了。」他遞了條乾毛巾給她。
她接過毛巾,但還是不正眼看他,眼神四處飄,也不敢看坐在對座一直瞧著他們倆的韓振鈴。
「我只對烤肉有興趣。」她撂下任性的話。
「我知道了。」他回了她這句話,然後訕訕地走開了,心想她竟嫌棄他苦心研發出來的石鍋飯,那她就等著瞧吧!真是的,只要一碰上她,他就全身血液沸騰,情緒異常激動。
潘佳琪訝異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說了重話嗎?還是傷到他了?
她將眼神調回桌面,瞧了瞧眼前大大一碗石鍋飯,其實這看來也挺可口的,她幹麼意氣用事!
這回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內疚,尤其是看他垂垮著一向挺直的肩膀離開。
她毫不猶豫地動手吃了他細心為她翻到表面的鍋巴——他沒騙她耶,真的好好吃!
「還好吧,痛不痛?」韓振鈴沒白目到再跟她提老哥的事,只關心地問她的傷勢。
「很痛,你沒燙傷過嗎?」她繼績低頭吃飯,眼裡蓄了淚。
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在她心中流動,緩緩的,但卻又是肯定的。
她確定自己動心了,對他,一個又帥又機車又溫柔體貼的男人。
「我送你上醫院吧!」韓振鈴不放心地想起身。
「免了啦!小傷。你快吃,好吃吧!」潘佳琪忍住淚,抬頭對她一笑。「真香。」
「我老哥開的店耶,保證讚的啦!」
哇咧∼∼潘佳琪瞪大眼,看著韓振鈴那俗擱有力的呼喊聲。
「給你!」
忽地,一盤香噴噴的東西出現在潘佳琪面前,她先低下頭看盤上的食物,再抬起頭看向來人。
「幹麼?」她問得很「軟」弱。
「肉。」他回答得很簡潔。
「什麼肉?」她又軟聲地問。
「烤肉。」
「呃……看不出來耶!」她困難地指出「疑點」。
「烤焦了,專門為你烤的。」他火氣大得很,肉不焦才怪。
「怎麼烤成這副德行,技術真差!」笑死人了。
「我直接丟進瓦斯爐裡烤,能不焦嗎?你快吃,廢話太多了!」他忿恨地丟下這句話,悻悻然地離去。
「神經病!」這會兒她真的哭出來了。討厭鬼、王八蛋、死沒良心的!還專程烤了盤吃了會致癌的肉給她,嗚∼∼嗚∼∼
這時的她根本不能體會他的用心,不明白自己如果可以給予他肯定,絕對勝過整間店人聲鼎沸的場面。她對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給我酒!」她紅了眼。
韓振鈴被她凶得沒個主,竟乖乖地起身替她去拿冰箱裡的啤酒。
「半打夠嗎?」她很性格地一次拿了一手啤酒。
「只要不是貴得嚇死人的人參酒都行!」
哼!臭男人。
潘佳琪拉開拉環,猛地灌了一大口。「你不陪我喝嗎?」
「我不會喝酒。」才怪!因為她突然心生一計,呵呵,希望派得上用場。
「喔,那我獨樂樂了。」她不勉強韓振鈴,自己灌起酒來,一喝就是五瓶,孰不知那頭的韓振璽正看著她。
「呃!」她打了個酒嗝。「好飽,頭也好昏!」
她一徑地傻笑,把美美的韓振鈴看成三個了。
「你好花喔,有三個你。」她笑嘻嘻地指著對座的韓振鈴。
「是你眼花,你醉了啦!」呵呵,只吃兩口飯等於是空腹,不醉才怪,計劃奏效嘍!
她這個當妹妹的知道老哥冰冷的心湖已經起波紋嘍,再不識相點使把勁撮合他們,那可真說不過去呀!
尤其老哥守著大嫂這麼多年都未有伴侶,見他如此傷心和孤獨,她也於心不忍。
她是明眼人,旁觀者總是看得最清楚,方才哥一見到跌進店裡的Chi,眼神發亮,全身每個細胞都在跳動,簡直成了另一個人。如果說他對Chi沒感覺,騙誰啊!
「我沒醉,我才沒醉!」她揮了揮手,臉頰發燙。
看她高舉著手胡亂地比劃著,在那頭的韓振璽還是走了過來。
「她怎麼了?」他問著清醒的妹妹。
「醉嘍。」韓振鈴裝作沒啥事般的回答,然後很大動作地看了眼手錶。「啊!完蛋了啦,九點快半了,人家的約會遲到了!」她既慌張又焦急地看著老哥。
「哥,Chi拜託你了,她的車還停在攝影棚,我先走嘍!」
她不等精明細心的老哥開口反問她一連串的問題,以火速不眨眼的動作抓了桌上的包包就閃出店門。
看著妹妹焦急離去的背影,他歎了一口氣,拿了妹妹適才坐的椅子,把它喬到桌角,也就是潘佳琪的右手邊,坐下後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仔細看她,她今天美得很可恨,清靈脫俗的模樣,令他幾乎移不開眼,他看著她以手當枕,美麗的大眼不安的閉著,長長的睫毛此刻正揚動著,他情不自禁地更靠近她一些,她芬芳的氣息漫過他的鼻尖。
好香!他歎了一聲,在心裡。
「你要陪我喝酒嗎?」她突然張開眼,朦朧無辜地看著他。
他的心頓時狠狠地抽了一下,她,美得不像話。
「我拿湯給你喝。」他毫不猶豫地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臭男人,陪我喝一杯會死嗎?」她啐了聲,隨手抓起一瓶啤酒,拉開瓶蓋,張嘴正要喝時,酒瓶卻被一隻大手給按住。
「我要喝、我要喝!」她雙手扯動著酒瓶,試著掙脫他的蠻力。
「不准再喝,有害健康,而且你是女人。」他冷著臉坐下,手裡端著一碗辣魚湯。「喝下它,給我清醒點。」
「我不要,我討厭你,走開!」
「我說喝下它!」他沈聲道,撬開她的嘴,硬是灌上她幾口辣魚湯。
他喜歡她!就是因為太喜歡,他不要她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成了另一個病人,在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夠深的陰影,他不要還活生生在他面前的她,也弄壞了自己的身體。
「你瘋了!神經病!」
才燙傷沒多久的嘴還痛著,又被他狠狠地灌上幾口辣魚湯,她痛得眼淚直飆。
「我好痛,我的嘴破了。嗚∼∼嗚∼∼」她放聲哭了,甩開他欲觸碰她的手。「走開,都是你害的。」
「讓我看看。」他心疼地看著她的小嘴,但心裡卻有股衝動,想邪惡地覆上它。
「不用。」她低頭拭淚,疼死她了,好疼。
見她哭了,他慌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見店裡的客人也不多了,他起身吩咐服務生提早打烊,交代一些注意事項,並打電話聯絡一館的資深服務生過來關店。
今天才剛開幕,這些新員工他信不過,而他對她的擔心遠勝於他苦心開創出來的新王國——
等等!她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凌駕在他的事業之上?
「好痛喔!」
她令人心疼的哭聲又傳來,他放棄思索,一把抱起縮在椅子上哭泣的她。「我送你去看醫生。」
「我不要,我討厭醫生。」她開始不聽話的在他懷裡扭動。
他不顧她的反對,用力地抱緊她,步出店門。
他打開自己休旅車右側的車門,將她安置好,幫她繫上安全帶,再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駛離。
第六章
晚上十點半,韓振璽黑色的休旅車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時連鎖的藥妝店門前,車內的男女正「搏鬥」著。
「嘴張開。」他攏著眉,瞪著眼,這女人,性子就這麼烈不成?
「我不要!一千一萬個不要!」她鼓著頰,別開了臉,故意將視線落在窗外。
「不噴藥,傷口不會好。」為了她的小嘴著想,他捺著性子與她周旋。
「我不想點,如果藥是甜的我就點。」潘佳琪簡直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