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不再忘了你

第21頁 文 / 娟兒

    但我卻是既興奮又忙碌的,因為距離無忌回國的日子正倒數接近中;而張爸爸和一群音樂愛好者又策畫了一系列的音樂饗宴,並邀請我們這群年輕學子加入表演行列。

    恩師有命,哪敢不從!於是我們這票高中老友又重新聚首,為一場接一場的演奏會賣力演出。

    音樂季結束後,詩涵提議我們「竹中四怪」來個環島之旅,當作慶功,也順帶犒賞自己這段時間的辛勞。

    行程長達兩星期,時間很充裕,於是我們邊走邊玩、吃吃喝喝,一路南下到屏東,再轉往東部,然後北上花蓮,最後再回台北。

    這是趟完美的旅程,只是在途中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那是在我們到達蘇花公路上的知名景點!清水斷崖時,時間約莫在下午一點左右。

    那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整個海濱一覽無遺;我望著頂上的危巖斷崖峭壁,看著底下的大海汪洋萬頃,正感歎著景觀壯麗、氣象萬千,突然,一陣狂風乍起,將我刮得倒退三步,不知從哪來的山嵐迷霧瀰漫四周。模糊之中,我似乎聽到有人叫我名字,我以為是詩涵她們,但那聲音斷斷續續,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我應了句:「我在這裡!」

    對方卻沒了聲音,此時濃霧又逐漸散去,天色依舊晴朗,彷彿剛才是我在夢中的迷境。

    我找到她們三人,問起剛剛是誰在叫我?誰知她們竟矢口否認,沒有一個承認有叫我的名字,而且還說她們根本沒聽到任何聲音。

    我懷疑這是她們串通好的惡作劇,但見她們面面相覷,彷彿我說的事情有如靈異怪談一般,卻又不得不去想:是否我真的在作夢?但朗朗乾坤之下,又美景當前,我……我竟然會睡著?那我也太誇張了!

    總之,這件小插曲並未影響我們的心情。接著,我們仍按預定行程北上,三天之後就返回台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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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已是深夜,我拖著疲累的身軀和充滿紀念品的行囊進房,迎接我的是可愛的「甜心」--那是小貓咪的名字。替牠取名之後,才發現牠是只小公貓……不過無所謂,反正牠也很滿意這個名字;我試過其它的名字,例如傑克、湯姆、瓊森……之類,但牠總無動於衷,似乎對「甜心」情有獨鍾,我也就隨牠嘍!

    「嗨!甜心!媽咪回來嘍!」我伸手逗弄著牠的下巴,牠享受極了。「兩個禮拜沒看到我,想不想我啊?」我搔著牠的肚皮。牠似乎又胖了些,看來我不在家,牠倒吃得好睡得飽。

    「喵……」這一聲不知是想,還是爽?

    我才和牠相處兩個多月,對貓語還不熟悉,不過我倒是一天到晚和牠說話;我不再寫信了,只是把要對無忌說的話都講給牠聽,誰教牠現在是他的替身呢?

    所以我想,如果甜心會開口的話,第一句一定是向我抗議:我不是張無忌,麥擱供啊!

    洗過澡,正打算上床夢周公,和他捉對廝殺一番之際,落地窗外突然傳來輕響,有人在敲著玻璃。

    我拉開窗簾一看,原來是張柏宇。

    「有事嗎?」我讓他進來後,詢問著。

    他的神情十分憔悴,雙眼通紅,顯然才大哭一場……我看著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出事了!但,是誰呢?

    「發生什麼事了?張爸、張媽呢?」我心急地問著,首先想到的是他的父母。

    但他仍不發一語地坐在牆角,將頭埋在雙臂之中,我只能從他顫動的肩頭判斷--他又哭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啊!」我更著急了,不安感逐漸擴大。我猛地拉下他的手臂,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無忌……無忌他……」他的臉上佈滿淚水,艱澀的語音像是卡在喉嚨般吐不出來。

    我一聽到「無忌」兩個字,立刻慌亂了起來,更一把抓住他的手,連聲地問:

    「無忌?無忌怎麼了?他怎麼了?」我的話裡有極度的恐懼。我緊盯著他的嘴唇,想認清他到底要說什麼……

    「無忌他……他死了!」張柏宇像是瀕臨死亡前的絕望,淒涼地吐出這三個音。

    他死了?這三個字像青天霹靂一般打著我,頓時我腦中一片空白,耳際只迴盪著這三個字……

    「騙人!你騙我!你騙我的,對不對?」愣了良久,我找到自己的聲音,卻嘶吼著,不敢相信。

    「我為什麼要騙妳?是真的!是真的!無忌死了!他死了!」張柏宇無視我的怒吼,只雙手掩面,喃喃地啜泣著。

    「我不信……我不信!你為什麼詛咒他?為什麼?」我揪著他,像發了瘋似的大喊。

    他反手將我抓位,瞪著我說:

    「我為什麼詛咒他?我沒有!」

    「你有!因為你恨他!你怕他回來,你會搶不過他,所以你詛咒他,對不對?」我迎視他滿眼血絲、森冷的眸光,此時我也陷入了瘋狂的地步,根本無懼於他,反倒更兇猛地吼他。

    「錯!」他將我摔落在地,站了起來,舉起了拳頭--我以為他要對我施暴,卻沒想到他卻一拳一拳地搥著牆壁,猛烈的力道將他的手擊得破皮,一道道血絲沿著牆滑下,感覺怵目驚心。

    我被他的舉動嚇到了!等回過神,撲上前扯下他的手,他已搥了數十下,整個右手殷紅一片,鮮紅淋漓。

    「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傷害你自己……」我一時忘了哭泣,氣急敗壞地找出醫藥箱,邊替他包紮,邊罵他。

    「不……我不恨他,我一點也不恨他,我……我愛他!」他突然捉住了我的雙臂,對我說了出來。「我愛他,很愛很愛。我比任何人都盼望他回來,妳知道嗎……妳懂嗎……」他使勁地搖著我,想看著我說出肯定的答案。

    可是我沒有!因為我完全被驚駭住了。

    他愛無忌?!他愛上自己的弟弟……這……這太荒謬了!第一個念頭使我想笑,可是我知道我笑不出來。因為他的表情是認真的。

    腦海裡閃過三年前的往事……那時他曾問我,如果他真是同志,我會如何?而這幾年來他從未和女孩子交往過,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在像他這樣的白馬王子身上的--除非他真是同志,才會對女孩子不感興趣。

    我更想起無忌從前說過的話。他說,他很放心把我交給張柏宇,因為張柏宇只是將我當成妹妹,他其實另有心上人,但那個人拒絕了他……

    難道「那個人」就是無忌嗎?

    這麼說來,無忌也知道張柏宇愛著他嘍?難怪……當時無忌的神色很詭異!

    思緒在一瞬間被串連起來,我立刻明白了!這件事是真的!張柏宇確實愛著無忌,所以我才是他的情敵、他的對手!也因此當年他想利用追求我的方法,來阻止我愛上無忌。

    可是,他沒想到,情愫早在我和無忌之間萌芽滋長,任憑他千方百計,也阻擋不了我和無忌相愛。

    但……他輸了,我贏了,那又如何?如今,我們都失去無忌了,而且是永遠失去他了……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哽咽著,不願相信卻又必須問個明白。

    「真正的經過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三天前無忌他獨立駕車出遊,車子在山路轉彎處失控,衝向了斷崖……車子……車子翻落山谷,立刻起火燃燒……警方在車內發現一具焦屍……」

    「啊!別說了……別再說了……」我尖叫著打斷他的敘述,實在無法再聽下去了。

    無忌……無忌他……他怎能如此狠心,拋下了我,就這麼走了呢?而且,他走得如此狼狽、如此淒慘,連死前都得受全身烈火焚燒之苦……聽得我好心疼!好難過……

    當時他一定很痛苦吧!當時他有沒有掙扎、有沒有呼救呢?如果有人聽到,是否可以及時救他出來呢……慢著!

    我像是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

    「你說……三天前……無忌是在三天前出事的?」我連聲向張柏宇確定著。

    「嗯。三天前,台灣時間來算的話,大概是在三天前的下午一點左右……」張柏宇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問,但仍詳細地告訴我。

    三天前的下午一點……當時我在--清水斷崖!而且還遇到了怪風和濃霧,以及--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是他!是無忌!那時是他在呼喚著我……為什麼我沒有馬上想到呢?為什麼我沒有警覺到事情不對勁了呢?

    我懊惱、挫敗地責怪自己,完全沒想到,就算當時我感到怪異,又要如何救出遠在千里之外的他呢?

    只是,無忌啊!你是否想對我說些什麼呢?所以將意念傳達給遠在台灣的我:這種驅使你穿越生死、跨過時空的驚人力量是「愛」嗎?你想告訴我的是,你愛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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