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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夏曉衣

    黃昏盡頭,月色已侵蝕天空一半有餘了。用完最後的晚膳,小風命令妙歌去纏著沙某人,又暗中請沙某人留妙歌過夜。

    他洗淨了顏色濃得不自然的黑髮,讓染過數遍的墨汁從每根發上褪落,恢復了他原本的銀白髮色,然後披上斗篷,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在雷城衛士的引導下,小風緩緩走向蘭陵軍的營帳。望著逐漸靠近的黑影,以及黑影臉上陰狠的笑容,小風有預感,此生怕是再見不到妙歌--像姐姐一樣,盡心照顧他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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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染滿了黃昏的媚色,結著煙霞的綺麗雲朵翻湧。

    妙歌輕輕對著沙某人的傷口吹了吹,接著小心地塗上膏藥。「痛不痛?」她細、心道??「會痛要說喔。」

    「妳怎麼這樣溫柔?」無事獻慇勤?

    「嗟!」妙歌白他一眼。若非主子吩咐她照料他,她……她其實也想為他做些事,不能一直接受他的寵愛,她也要付出;卻又擔心自己怎麼給都不夠,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沙某人閉起眼睛,享受著妙歌難得的溫柔,回想起小風臨走前的交代--留妙歌共度今夜,霎時沙某人的腦子裡春色滿溢。

    妙歌處理完他的傷口,顧不得休息,兩手按住他的肩膀揉開,為他舒緩僵硬的肌肉。

    沙某人咽喉一熱,沙啞著嗓音告訴妙歌:「真舒服!這真是一種有助於胡思亂想的服侍。」

    妙歌翹起蘭花指,戳著他的額頭。「你給我老實點!」

    沙某人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抱到膝上。「今晚一整夜,妳留在我身邊教我如何老實,我一定虛心受教!」

    妙歌一聽便知他打什麼主意,再看他包藏色心的神情,她單薄的臉皮立時紅成一片。「你妄想!真不知羞!」

    「反正已經有過一次了,何需假裝矜持呢?」他試著說服她。

    可他說服人的本事太差勁,非但沒讓妙歌同意,還氣得她怒火節節高昇。

    「不許你再提舊事!」那一夜是她失了魂……她不後悔,只是,沒名沒分的把自己給了毫無瓜葛的男人,終究是教人感到羞恥!

    「我無時熊刻不想著妳那晚銷魂蝕骨的媚態,不許我重提舊事可以,但能否讓我重溫舊夢?」他張狂地含住妙歌半啟的香唇,探入舌纏繞她的丁香,相互翻攪。

    「嗚嗚……」妙歌掙扎地扭動身子,被堵住的嘴巴發不出言語。

    「別說話……」

    她手腳酥軟,只能攀附著他任他予取子求,但逮到空隙她便不計心地罵:「你無賴、你強盜、你……」

    「妳罵我罵得很快樂?」沙某人上癮似的停不了唇舌的撩撥,狂野得讓妙歌意識漸失。「為了讓妳能永遠享受這種快樂,妳非嫁我不可!」

    天色,沉澱似的灰暗。妙歌仍看得見,又像無法分辨任何東西,她的思緒隨著天色一併暗去。

    「妙歌,交給我……全給我。」男人狂烈得像是著了迷。

    早在初見時,他就中了她的魔。她由著他除去衣裳,他的唇沿著她的房,親吻而下。

    夜色,正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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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激烈的纏綿終於雲收雨歇。室內,依然充斥著長短不一的甜蜜喘息。

    「姓沙的,你會否覺得……我不守節操?」妙歌調整氣息,擔憂地問著身邊的男人。「貞潔女子不會隨便把自己給人。」

    「小笨蛋,我們沒有錯!」他咬住她的肩頭。「又不是和毫無感情的人歡好,節操那種東西不是用來束縛相愛的人。」

    他說他們相愛……妙歌好高興,忍不住在他懷裡磨蹭。

    此時又傳來殺風景的敲門聲──「大哥,快起身!」

    聽出是阿丘的聲音,沙某人拿起長枕砸向門屝。「走開!你真煩!」

    「別睡了,告訴你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感覺阿丘的語調很是興奮,沙某人不由問道。「你說!」

    「蘭陵軍撤退了!」阿丘貼著門面,歡喜地稟告。

    「撤退了?」沙某人與妙歌疑惑地互相凝視。

    莫名其妙,怎麼突然來了又突然走了?

    「只是……」阿丘遺憾道:「風美人跟著走了。」

    妙歌聞言,立即從床上跳起身。「你說什麼!」

    「妙歌?」阿丘聽見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妳在大哥房裡?」

    「你說我家主子怎麼了?」妙歌跳下床。

    「妙歌--先把衣裳穿上!」沙某人眼捷手快地攔住她。

    「主子怎麼了,你知道嗎?」妙歌飛快地穿著衣裳,一邊急切地問沙某人。

    「妳說瘋人?」沙某人心有疑竇。「他昨天告訴我,他要去見蘭陵王。」

    「見蘭陵王……」妙歌驚恐得不能呼吸。

    「妙歌,妳叫他主子?」沙某人追問著。「他不是你的護衛?」

    妙歌神思大亂,搖頭道:「他才是蘭陵王──真正的蘭陵王!」

    沙某人困惑。「妳又是誰?」

    「我是王的侍女,貼身侍女!」她已不在乎他知道答案後會否失望。小風的生死存亡令她憂慮得幾乎快崩潰。

    「燕國的皇后又是誰?」沙某人握著妙歌纖細的手臂。

    「你別問!」主人的秘密,她怎能洩露?

    「不是妳?」沙某人逼迫的目光中閃爍著喜悅。

    「你希望是我?」妙歌心亂反問。

    「自從愛上妳,我沒有一刻希望妳是燕國皇后!誰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已有丈夫了?!」沙某人吼著。「不是妳難道是小風?」

    妙歌面色發慌。沙某人見狀,知道他猜中了!

    「他怎會是蘭陵公主?」他的腦子被種種匪夷所思的事實攪得一團亂。「為何有兩個蘭陵王?」

    「我王被迫……代替公主的身份,你別問了!」許多不堪回憶的醜惡內情,妙歌無力說明。「總之,我們從蘭陵逃到燕,蘭陵已非我們的安居之地!」

    「妙歌,妳為何一直隱瞞我?」為何不告訴他,她不是蘭陵公主?

    「我只是沒有澄清,沒有打散你的幻想!」妙歌掙脫出沙某人的箝制。「你認為我是公主是你的自由!」

    「我說過,無論妳是誰,我在乎的是妳這個人!」沙某人抱緊妙歌,抬起她的下巴吼道。「少擺出一臉受傷的樣子,我才是被妳愚弄的傻瓜!」

    「我沒當你是傻瓜!」她皺著臉蛋大叫。

    「那妳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沙某人捧著她的臉,輕聲問:「為何妳總是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露出憂傷的神情?你們背負了什麼,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們脫離困境!」

    妙歌讓他逼得無路可退,所有堅固的防備在他關懷的眼神下悉數瓦解。

    「那個男人……接近我王,取得他的信任後,用卑鄙的手段迫害他,奪走了他的王位。」妙歌抽抽噎噎地透露。「王為了逃命,帶著我和幾名侍女,以公主的名義嫁到燕國。」

    「真正的蘭陵王,成了燕王的皇后?」沙某人簡直不能相信。

    妙歌悲傷地點頭。「公主被侍衛害死了,那個男人當時並不知情,因此我們才能順利離開蘭陵。我王受到的打擊和羞辱,絕非常人所能承受。沒有他的許可,無論是誰,我都不該透露實情!」

    「妙歌!」沙某人厲聲一喝。他不是外人,她怎能當他是外人?!

    「你失望了?」妙歌看著他不悅的眼眸。「我不是公主,你失望了?」

    「我失望什麼?蘭陵公主的傳說確實教人心動,但我愛的人是妳!即使妳變成了一隻猴子,我照樣愛妳!」他吻住她的小嘴。「聽明白了?不管妳是誰我都不放手──」

    妙歌癱在沙某人的懷裡,紛亂的心,因他的話而平穩。

    「你讓我主子去送死?」她冷靜下來,卻發現兩人的將來黯淡得沒有進展的餘地。「假冒蘭陵王的人正在追殺主子。你怎麼可以讓他去送死?」

    「你們若坦白告訴我這一切,我絕不會讓他犧牲!當他說要去見蘭陵王,我以為他急於拜見他的國王,我哪曉得其中的隱情?」

    妙歌無助地搖頭。她知道不能責怪他,目光遲緩地轉了千百回,她無話可說。

    「阿丘,我家主子被帶回蘭陵了?」妙歌掙開沙某人的擁抱,開門問道。

    阿丘一臉尷尬地杵在門外。「我聽人說的。」

    妙歌點了點頭,輕鬆了一些。「我必須回蘭陵!」

    她轉頭告訴沙某人,他的容顏泛開掩不住的嫉妒。

    「走了就不回來了?」沙某人苦澀地問。

    「我今生只忠於他。」

    「倘若,我願意照顧妳主人。」沙某人深吸一口氣,決心道。「妳是否願意留在我身邊?」

    「別說傻話了!」妙歌為他心疼。

    「我願意像尊敬長輩一樣尊敬他。」他的聲音含著酥人骨髓的情意。他不在乎她的身份,只願留她在身邊,悲歡與共。

    妙歌雙手掩面,強忍著不掉淚。他那麼愛她,再沒有別的事能令她像此刻這樣動容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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