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蘇浣兒
於是他點頭答應,「好,我答應妳,我一定替妳照顧這小丫頭,將她平平安安地送到敦煌去見大姊。」
奶娘聞言大喜,掙扎著想爬起來磕頭,「三公子,我……我謝謝你了,我老婆子在這裡……代替老爺和夫人謝謝你……謝謝你……」
楚雲軒趕忙攔著她,「老人家,別這樣,大姊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客氣呢?妳現在好好休息,我去請大夫……」
可楚雲軒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因為他發現奶娘早在起身對他磕頭時,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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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奶娘的墳前,雲岫衣一面拚命地燒著紙錢,一面難過得直掉眼淚,「奶娘,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聽話,沒有把功夫學好,才沒有辦法保護奶娘,才會讓奶娘被馬萬群害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奶娘、奶娘,哇!」
一旁跪著燒紙錢的楚雲軒,看見她又放聲大哭,忍不住說道:「別哭了,妳有傷在身,再這樣哭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雲岫衣嘟著嘴,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般直落,「我就是要哭,怎樣?奶娘死了,我為什麼不能哭?」
楚雲軒輕歎口氣,「妳當然可以哭,但是妳這樣哭,奶娘看了會高興嗎?妳想,奶娘會希望妳哭傷了身子,哭瞎了眼睛,再也不能去見大姊嗎?」
提起奶娘,雲岫衣嘴巴一扁,眼淚掉得更凶了,上前抱住奶娘的墓碑哭喊著:
「那怎麼辦?人家真的好難過,真的忍不住要哭嘛!哇!奶娘,我好捨不得妳,我好想妳喔!妳一個人住在這裡一定很寂寞對不對?奶娘,妳放心,我現在就去找馬萬群那王八烏龜臭雞蛋報仇,我一定會把他捉來這裡,叫他給妳灑水掃地,叫他每天在這裡給妳磕一千個頭陪罪!」
雲岫衣說著,整個人便跳了起來往前衝,楚雲軒趕緊一把揪住她,「妳想去哪裡?」
雲岫衣死命掙扎,拳頭激動地亂揮亂打,「當然是去找馬萬群算帳,替奶娘報仇!你放開我、放開我!」
楚雲軒冷冷地道:「報仇?以妳現在的狀況,不被馬萬群打死就該偷笑了,還想報仇?」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他報仇,誰教他害死了奶娘!他害死奶娘就得償命。你放開我,你要是再不放開我的話,我連你一起打!」
雲岫衣拚命掙扎、踢打,奈何楚雲軒硬是比她高出一個半頭,輕輕鬆鬆就拎著個子小小的她,讓她整個人騰空碰不著地,踢也踢不到,打也打不著,氣得她火冒三丈,簡直快吐血了。
「你放不放手?」她凶狠地吼著,胸口一上一下地劇烈起伏著。
楚雲軒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既然已經答應奶娘要照顧妳,自然得看著妳,不能讓妳白白送命,更不能讓妳胡作非為。」
「胡作非為?我胡作非為?我……」雲岫衣氣得臉都漲紅了,指著楚雲軒的鼻子就罵:「你這不明是非、不分好壞的大笨鬼!我是去報仇的耶,怎麼會是胡作非為?再說,胡作非為的人應該是馬萬群才對,怎麼會是我?我是在為天下除害,為百姓除害,哪裡胡作非為了?我……」
雲岫衣說到這兒,突然眼睛瞪大,嘴巴一張,一口鮮血就這麼對著楚雲軒噴了過去,弄得他滿頭滿臉都是血。
楚雲軒大驚失色,伸手一探,臉色微變。不好,這小丫頭原本就傷得不輕,再加上奶娘的死讓她無法承受,在心情激動下,居然暈了過去!而且她這一吐血代表她內傷嚴重,如果不趕緊醫治的話,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兒,顧不得小丫頭身上還髒兮兮的,他連忙解開她的衣服,想先讓她透透氣,再想辦法為她療傷。
豈料,當他一碰到她的衣襟時,雲岫衣突然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她傻愣愣地看著楚雲軒,一時間弄不清楚他為什麼離自己這麼近。
「你想要做什麼?為什麼靠這麼近?」猛地,她瞄到楚雲軒的手居然正解著自己的衣服,她忍不住哇哇大叫:「大色鬼!你想做什麼?你以為我受傷了就可以乘機欺負我嗎?門兒都沒有,你離我遠一點,再靠這麼近的話,當心我打你……」
楚雲軒見狀,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能這麼哇哇亂叫,代表她還挺有元氣的,傷勢也應該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嚴重:但就算真的如此,她的傷還是得治,一直拖下去對她是百害而無一利。
於是楚雲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香氣濃郁的黑色藥丸,不由分說他便顆塞進雲岫衣嘴裡。
雲岫衣想也不想就吐了出來,「你給我吃什麼?」
楚雲軒眉頭一擰,「浪費的小鬼!妳知道這是我二哥花了多少時間才提煉出來的藥嗎?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妳居然這樣輕易地浪費掉兩顆!」
雲岫衣小臉一歪,振振有辭地辯解著:「哼!除了奶娘給的東西以外,我是不會吃其它人給的東西的,而且,誰知道你二哥是什麼阿貓阿狗!」
楚雲軒眉頭一挑,這小丫頭居然說他二哥楚南風是阿貓阿狗?這還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呢!
他微微一笑,「罵人可別罵到自己喔!看在奶娘的份上再給妳兩顆,不過這次要收銀子,省得妳又暴殄天物。」
「什麼罵人罵到自己?我又不認識你,自然也不會認識你二哥;你二哥是阿貓阿狗,你當然就是狗弟貓弟,反正罵來罵去就是不會罵到我自己。再說,像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我才不吃呢!所以你也別想收我銀子。」
「小東西,妳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楚雲軒突然話題一轉,弄得雲岫衣一頭霧水。
「你又沒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不過我倒是知道你是個沒心沒肝沒肺,又見死不救的大壞鬼!」
「如果我真是那種見死不救的大壞鬼,奶娘怎麼會把妳交給我呢?」
「那是因為奶娘那時候快要死了,弄不清楚狀況,誤把你這大壞鬼當成大好人,才會拜託你照顧我。再說,我也沒要你照顧我,那是奶娘說的!」雲岫衣頭頭是道地辯解,還不忘撇清關係。
楚雲軒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叫楚雲軒,敦煌九鳳排行第三,封號足陽天。我大姊是朱天楚鳳衣,也就是妳的親姊姊雲鳳衣;至於我的二哥,叫楚南風,就是妳剛剛說的阿貓阿狗。不過,既然妳說我二哥是阿貓阿狗,就代表同為異姓兄弟姊妹的其它八個人也是阿貓阿狗,所以二哥是阿貓阿狗,那麼我也是,連大姊和妳都是!」
聽到這個長得比姑娘還漂亮的臭男人,竟然是敦煌九鳳中排行第三的陽天楚雲軒時,雲岫衣整個人都愣住了,再聽到他那似是而非、狗兄貓弟的詭辯時,雲岫衣頓時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眼前景物開始打轉。
「你……你說你是敦煌九鳳?」雲岫衣顯得有些不敢相信。
楚雲軒點頭,「是啊!我在敦煌九鳳排行第三。」
「你真的是敦煌九鳳?」她還是不敢相信。
「我相信天底下還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冒認自己是敦煌九鳳。」
「可、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鳳還是假的鳳?」
「真假的事我不想證明,妳只要想想奶娘為什麼放心把妳交給我,就可以知道我是真的還是假的了。現在把嘴巴張開,把藥吞下去。」
雲岫衣還是滿腹疑問,卻乖乖地張開嘴巴吃藥。
接著楚雲軒又從懷中拿出另外一隻比較大的瓶子遞給雲岫衣,「這是大姊精心煉製的傷藥,對付刀火拳腳一類的外傷最有效,換作別人,我要收他十兩銀子藥費,原本看在大姊和奶娘的份上,我不收妳銀子,但是妳剛剛浪費了我兩粒寶貴的藥丸,所以現在酌收五兩銀子作為補償,拿去。」
雲岫衣瞪著他,一臉像看到怪物般的表情,「五兩銀子?」
楚雲軒理所當然地回答:「對啊,大姊煉藥要時間、要精力,我幫妳療傷治病也得花費時間精力,再加上妳先前偷打我一拳,又吐了我滿臉的血;還有,我幫妳料理那群笨蛋所花的工夫,合計合計,收妳五兩銀子妳還賺呢!」
雲岫衣聽得下巴差點掉了,小嘴微張,半天都合不上。臭男人,居然這麼精打細算、斤斤計較。好,要算帳是嗎?誰不會!
她倔強地抬起頭,「要是我不擦藥呢?」
楚雲軒斜睇她一眼,「不擦?那妳就得倒賠我二十兩銀子。」
雲岫衣險些跳了起來,二一十兩?」
「是啊!奶娘已經把妳交給我了,萬一妳不擦藥造成傷重而死的話,我就得替妳料理後事,如果再算上奶娘的份,那妳要賠我的可不只二十兩銀子喔。」楚雲軒一派正經地說著,眼中卻閃過一絲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