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樓雨晴
「我說過,你會是我的。」風悠辰淡然回應。
「原來你……該死!你好卑鄙!」她憤恨地咒罵,燃燒著怒焰的眸光射向神色自若的風悠辰。
面對她的狂怒,他回以氣定神閒的一個揚眉,淡淡地嘲弄道:「有孟斯凡卑鄙嗎?我再怎麼卑鄙,也不會無恥到把自己的女人親手送給別的男人。」
嘲諷的語調,深深地刺痛了雨濃,然,她不願在風悠辰面前示弱。「他再卑鄙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乘人之危,他又怎會被迫犧牲了我。」
寒芒掠過深邃的黑眸,不知名的情緒一閃而逝,卓倫的俊容只剩下冰冷神采。「這麼維護他?好個愛到深處無怨尤的癡情女。」
沒有溫度的森寒語調,竟令雨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不關你的事。」她強自鎮定,生硬地別過臉。
毫無預警地,風悠辰迅捷如風地欺近她,在她的驚亂下扣住她的肩,冷冽的寒眸直望入她錯愕的眼底,沉沉地道:「溫雨濃,你最好記住這一點,只要是你的事,絕對與我風悠辰有關!」
「為……為什麼……」她傻了,迷惘的腦袋一團亂。
「你是我的,我說過我會證明!」他再一次重複。
雨濃渾身一震,使盡全身力氣掙脫他,氣得只恨不能狠狠一拳揮向他。
該死的男人!就為了他的「證明」,她卻必須用一輩子的痛苦來承擔!
「你是我見過最卑劣、最混帳的男人!再多的形容,也不足以表達我的恨意於萬一,風悠辰,我這輩子從沒這麼恨過一個人!」
風悠辰平心靜氣地聽她罵完,然後深深沉沉地回望盛怒的她。「從沒有一個女人敢對我大呼小叫,你,是第一個。」
所以,這對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他而言是奇恥大辱,他要報復?他要證明所有的女人都必須服從於他?
天殺的!這男人比孟斯凡更自私、更可恨!只為了一己的情緒好惡,便將所有的人把玩於股掌間任他逗弄,為的只是證明他至高無上、唯我獨尊的威勢。
小小的拳頭握得死緊,她咬牙道:「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弒夫嗎?」他滿不在乎淡淡地笑了。「你不怕遺臭萬年?」
「住口!」她憤怒地吼道。「我沒嫁給你,也不可能嫁給你!」
「哦?何妨拭目以待。」他仍是平緩無波的淡然。
又是這句話。雨濃沒來由地一凜,無端感到迷亂。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她不以為然,再一次由他口中得到這句話,望著他自信的神采,她竟有心慌的感覺。
風悠辰……深沉而令人捉摸不定的男子。他——不是一個能容許自己的許諾成空的人。
至少,雨濃有了這層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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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傲風堡內的景致是雨濃不曾見過的幽美,前一處仍是百卉爭妍的春景,下一刻,她卻置身於秋意蕭瑟的浪漫楓林中,任飄落的楓紅撒滿週身。
這個地方,名為「四季園」,原因在於它同時存在著春、夏、秋、冬等對比鮮明的季節感。
往前走了幾步,開滿荷花的池子?!她佇足停留。
輕掬起被炎炎夏日照得暖意薰然的池水,再幽幽然凝望它自掌心流洩、擾縐的一池水,也許正如她迷茫蕩漾的心湖吧!
風悠辰不曾限制她的行動,傲風堡的任何一個角落她都能去,人人艷羨她的幸運,皆道他待她特別珍寵,無人知曉她滿心的無奈。
她就像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看似嬌貴,卻悲哀的連自由也沒有,天曉得她多想掙脫這道令她窒息的藩籠,回歸大地的懷抱。
愈積愈深的怨與恨,使得她與風悠辰一見面便是針鋒相向,挾怒以對,從不給他好臉色看,連她都不明白,他何必這麼容忍她,以他的條件,要找上百個對他柔順溫馴的女人絕不成問題,為何如此執著與她糾纏?
她的一生,當真得這麼陪他耗下去嗎?她的生命,當真得凋零在與他的這場無聊堅持中?對於未來的茫然,使她有著更深沉的無力感。
幽幽地一歎,她站起身來,不經意的一瞥,她望見不遠處直勾勾打量著她的老人,斑白的鬢髮,掩不住天人的威嚴氣勢,犀利的眼眸好似能看穿一切般的透視靈魂,直覺的,這個人讓她想起了風悠辰,他們有著一樣的王者風範,能使所有的人不自覺的心悅臣服、馬首是瞻。
他到底看著她多久了?又為何觀察她?
雨濃迎上前去,她知道他的目的是她。
「這位爺爺,您和風悠辰有關係嗎?」她直覺地問著。
風老太爺微愕地揚起眉。「何以見得?」
她偏了偏頭,很仔細地注視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們眉宇之間的神韻,以及那股主導一切的卓然氣勢,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我想,那是屬於風家人的特質吧!」
風老太爺一聽,開懷地朗聲大笑。「好個玲瓏慧黠的女孩,悠辰有眼光!」
什麼眼光不眼光,雨濃太瞭解風老太爺的意思,立即反駁道:「我好不好和風悠辰絕對沒有關係,他是他、我是我,別扯在一塊兒。」
這出乎意料的答案令他感到愕然。「你不喜歡悠辰?」
「有喜歡他的理由嗎?」她不以為然地反問。
「但你方才對他有著讚譽。」
雨濃像要撇清什麼似地淡哼。「不爭的事實總得承認,何況,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不好太損他。」
看來這女孩對他的寶貝孫子有不少的負面評價。這倒難得,有生之年還能讓他找到一個不會瘋狂迷戀悠辰的女孩。
強忍著笑,他問:「是不是他那又冷又硬的死脾氣冒犯了你?」
雨濃嗤之以鼻。「冒犯?哼,那個夜郎自大的傢伙可囂張了,誰敢在他面前放肆啊,在他唯我獨尊的思想中,別人的遵從都是理所當然,哪需要擔心冒犯別人。」
沒想到才幾天時間,她就已漸漸脫離了自己的愁緒;沒法子,誰教她現在是住在這傢伙的屋簷下,全部情緒都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引……
「關於這一點,他盡得我風家人的真傳,全是我『教導有方』,我這個當爺爺的實在難辭其咎,也就只好認命一點,代他道歉了。」
爺爺?
雨濃瞪大了眼。「你是他的爺爺?」
風老太爺以微笑回應她的目瞪口呆。「你不是早猜到我和他有某種關聯了嗎?」
「是啊,可是……」在當爺爺的面前將人家的愛孫罵得體無完膚也就算了,她居然還罵得又溜又順暢!
「別不好意思啦,你形容得很精闢傳神又一針見血,其實我也老早就想罵罵那個目中無人的狂妄傢伙了。」
「你不是說他盡得你的真傳?」雨濃反將他一軍。
風老太爺一窒,無言以對。
「呃……這個……」
好個伶牙俐齒、聰慧過人的小丫頭!風老太爺眼底浮起激賞,她抓得住悠辰如風般狂傲的心,這丫頭真是生來配他們悠辰的。
「別不好意思啦,」雨濃古靈精怪地將方纔他說的那句話回敬給他。「見賢思齊,見不賢內自省嘛,我瞭解的。有這種孫子,別說你了,就算是我也會覺得很恥辱。」
風老太爺張口結舌。他什麼時候說悠辰讓他覺得恥辱了?這唯一的寶貝孫子可是他的驕傲耶,卻被她貶得一文不值。
「看來,你是真的很排斥他。」他苦笑,見雨濃提起悠辰時眼底所浮起的慍色,他開始不確定,兩人真有可能嗎?
「錯!我不是很排斥他,而是唾棄他、鄙視他、痛恨他!我不否認他有過人之處,但是他的為人處事卻卑劣得讓我無法苟同,今日我會站在這個地方,就是他無所不用其極下的成果,我對他的感覺豈是一個『糟』字了得。」
「你是說……」這下換他瞠目結舌了。「悠辰他……不擇手段……只為了擁有你?」
「鐵證如山。」
這……像是他那個對女人冷若冰霜的孫子會做的事?以往纏他的女人光「甩」就得花好大一番工夫了,他會傻得自己找個「麻煩」往身邊擺,而且還換來卑鄙無恥的罵名和對方不領情的無盡恨意?不會吧?他向來不做自掌嘴巴的事啊?何苦為了一個無心於他的女人而弄得兩面不是人?他不記得風悠辰幾曾做過這麼蠢的事,也沒忘記最後一次逼他成親時他給自己的答覆。
女人?一輩子?他上下打量著雨濃,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是第一個能讓悠辰看一輩子而不會反胃到想吐的女孩?
因為太瞭解風悠辰的行事作風,若非已認定這個女孩,他是不會這麼做的。
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容神秘地揚起,看來,他有好戲可看了。
「來,女孩,談了這麼久的話,你都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風老太爺慈祥地拉起她的手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