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花璽
「謝謝。」
簡單且迅速地道了聲謝之後，法哈利立刻轉身往醫院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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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謝謝妳。」清麗嬌小的身影從包紮室走出，臨走前還探頭進去再道一次謝。
關上門後，整隻手臂跟腳踝纏了多處紗布的雪莉左右張望了一下，看不到要找的人後，她直接走向服務台。
「護士小姐，請問剛才跟我一起來的阿婆呢？」賣草莓的阿婆年紀大了，被這麼一嚇，不知道有沒有事？
正忙著手邊工作的護士小姐抬頭看了雪莉一眼，然後想了想。「喔，跟妳一起來的那個老婆婆，剛剛已經被她的家人接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吁了一口氣，雪莉終於放心了，臉上可愛甜美的笑容又浮現。
「謝謝妳了，護士小姐。」
「不用客氣。」
「對了，小姐，家裡沒有人來接妳嗎？需不需要我幫妳叫出租車，或者打電話給妳朋友讓他們來接妳？」看著眼前這位傷痕纍纍的小姐，護士小姐的表情及眼神皆流露出同情。
「不用了，我家就住這附近，用走的很快就到了。」現在全家只剩她一個人在台灣，就算他們知道她進醫院也沒辦法實時趕到。而佳芳跟雅惠又忙著店裡的事，她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去麻煩她們。
她早已經長大了，自己可以處理很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想法令雪莉的心裡漾起一股淡淡的孤單。
人總是如此，當還是十五歲的時候，努力想讓自己快點長大；而當年紀往二十五大關逼近之際，卻開始眷戀起懵懂無知時的自己。
這十年來，除了親情與友情之外，有什麼是她留得住的？而接下來的十年，她又能留住些什麼？她懷疑
此時此刻一雙清澈得彷彿可以看透人心的綠眸突然在雪莉的心裡浮現，她愣了愣。
啊！糟了！她跟小綠約了要去吃牛排面慘了慘了！小綠會不會以為她放他鴿子？
「好吧，那妳小心走，再見。」護士小姐的再次叮嚀，阻斷了雪莉繼續要往下探的思緒。
「謝謝，再見。」
揮揮手說完再見，雪莉轉身想趕快走。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她急著回去找小綠。
腳跟才一旋，雪莉立刻撞上一堵暖烘烘的熱肉牆。
在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際，整個人已經被兩隻厚實堅壯的手臂緊緊圈在其主人的懷裡。
這是小綠的懷抱，一個能令她感覺到溫暖的地方。
「我很擔心妳－－」聽見小綠的聲音在自己頭頂上響起，雪莉就算原本再不安，此時也知道自己安全了。
在兩人如此貼近時，雪莉感受到小綠狂跳不停的心跳聲，以及他微微顫抖著的手。
「小綠」這是她認識小綠以來，第一次看到他表現出如此慌亂與失態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遺失了寶物而失控的孩子。
她－－是小綠的寶物嗎？
「我沒事。」雪莉好感動，小臉皺著一團，一副想哭的表情。她的手跟腳其實好痛，而且快被心裡的孤單淹死了。
綠色，果然是她今年的幸運顏色，總在她需要時，像個救命英雄般趕到。
雪莉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喟歎，因為這個懷抱果然如她所料的溫暖與舒服。
她整個人慢慢放鬆了下來，閉起眼好好享受這個溫暖的胸膛。折騰了一下午，她好累，累到都忘了這裡是人來人往的醫院急診部。
直到－－
「哇！異國戀曲耶，好浪漫喔！那個外國人長得好帥喔！」實習護士們停下腳步，吱吱喳喳地討論起來。
「啊，不知道他們談戀愛的時候，是說國語還是英語啊」
一堆頗具電燈泡特質的雜聲，窸窸窣窣地在周圍冒起，而且有幾十隻好奇寶寶的眼睛黏在男女主角身上。
免錢的實況轉播愛情戲當然好看！更何況男女主角是俊男美女，登對指數高達百分百。
如果在這麼多不識相的打擾之下，還不能讓雪莉清醒的話，那她真的應該順便到二樓的神經科掛號，檢查一下自己的神經是否有斷掉或不全？
可是小綠好像真的沒感覺到，雖然他們旁邊有一干閒雜人等攏聚，但他的手卻還是緊緊地圈住她。
「呃小綠小綠」雪莉小小聲的叫他。
法哈利聽見雪莉的聲音，回過神來，低下頭，望著她，等著她接下來開口要說的話－－
「我肚子餓了」嚥了嚥口水，雪莉紅著臉，靦腆地說出自己的生理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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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好吃喔！」雪莉忍不住地大喊，她的的確確是餓壞了，身上的熱量都快消耗光了。
在馬不停蹄地解決完一個大漢堡跟二塊炸雞、一包薯條，還有半杯可樂之後，她終於有空停下來說點飯後感想了。
因為是非假日的關係，而且又早過了用餐時間，所以這家她常來的麥當勞裡，包括她自己跟小綠在內，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桌客人而已。
「好吃的話，就再多吃一些。」法哈利笑笑地把屬於自己的食物，原封不動地推到雪莉的勢力範圍內。
然後隨手再幫她拿了幾張面紙，自然卻體貼地遞給她。
法哈利自己只留下一杯可樂。
因為可樂含高量的咖啡因，喝多對胃腸有害，就算知道雪莉妹妹愛喝，他也必須替她多注意，別讓她喝過量。
看著小綠所有的一舉一動，雪莉感覺到自己是被很珍惜地對待著。想到這裡，心裡發燙的她，知道自己又有點小小的臉紅了。
為了遮掩自己微微泛紅髮熱的臉，她趕緊拿了張面紙，假裝擦嘴，眼神卻忍不住地瞟向小綠。
殊不知她這樣的動作，有多令人起疑。
「怎麼了？」
「沒事沒事！」雪莉緊張地急著搖頭否認，然後低下頭含著吸管，繼續喝著可樂，眼睛盯著桌面，不敢再看他。
「沒事就好。」法哈利又揚起迷人的笑容。
在他的眼裡，雪莉的每個模樣，都是那麼的可愛與有趣。她總是有許多引人注意的豐富表情，宛如是個聚人目光的發光體。
每個經過他們身邊的人，幾乎每三個人裡，就會有一個人把目光停留在雪莉身上。
這樣的發現，讓法哈利心裡有些小小的吃醋。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雪莉了，甚至稱得上是迷戀。
從他在婚禮上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就毫不猶豫地送上自己最珍愛的手帕開始，他對她的喜歡就在心裡生根了。
所以他關心她，心疼她，怕她餓著、怕她難過、怕她心情不好，甚至，怕她會像母親當年一樣，因為車禍而離開他。
當年的車禍，仍然殘存一些舊片段在他的記憶裡。
「小綠」
沉浸在舊回憶中的法哈利，突然意識到雪莉的聲音而回過神來，看著望向自己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流露出關心與擔心。
「你怎麼了？」雪莉第一次見到小綠有這麼傷心的表情。
「我沒事。」法哈利不想讓她擔心，他希望雪莉永遠都是快樂的。「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他點到為止。
「以前的事？！小綠、小綠，我想聽！」雪莉好想多知道些關於小綠的事情，整張小臉充滿期待與興奮。
「妳想聽什麼？」法哈利發現自己不太能拒絕雪莉的任何要求。
「嗯！我想想看」既然小綠都答應了，雪莉便認真地想了想。「可是，我什麼都想聽耶」想了幾秒，她又擺了個苦惱的表情。
「不用急，以後我會慢慢都說給妳聽。」他的話，一掃雪莉臉上的苦腦。
「你說的喔！不可以騙人。」雪莉笑得燦爛。「那我要先聽你為什麼會從阿拉伯來台灣的故事。」
邊吃美食、邊聽故事，是雪莉的最愛，開心到讓她都忘了自己現在是「受傷人」。
聽見雪莉的要求後，法哈利想了一下才開口回話。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他從來就沒想過要瞞她任何事，只是，這是第一次，他將自己離開阿拉伯的原因告訴另一個人。
但是，是換個方式說。
「沒關係，我是個有耐心的好聽眾。」
雪莉俏皮的眨眨眼，但是心跳卻不自覺的加速，因為小綠的表情突然變得好認真，以及好哀傷。
所以，她屏息以待，不想有任何漏失。
看著雪莉，法哈利娓娓道出。
「我的父親是在前往歐洲旅行時，邂逅了我的母親。一見鍾情的他們，立刻陷入熱戀，但那時我的父親已經有一位結婚二年多的妻子了。
當我的母親知道父親已經結婚時，原本想離開他，結束這段感情的，但在同時卻發現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