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難馴千金

第9頁 文 / 李葳

    他會讓平凡明白來朧去脈,講理的等待她平靜下來,並在她委屈飲泣的時候充當一下她的手絹,相信她不會抗拒太久,必然會成為他甜美直率的獨特小娘子,心滿意足的留在他身邊。

    想像她柔軟的櫻唇在他底下許諾的開啟,鷹飛壓下自己迫不急待的渴欲,耐心等待成熟時機的到來。一旦平凡成為他的妻子,他便擁有一輩子能瞭解,是什麼因素讓她對自己擁有這麼獨特的影響力,穿越其他女子所不能到達的地方,深深的植入他心中。

    「差不多了,我想婚禮可以開始進行。」

    ***

    牧場主屋從未有過這番熱鬧,也從未有過新人在此地拜堂完親,並且首開先例在夜晚舉行大禮。

    今夜的雲稀月明,繁華的星空更添喜氣,眾人都不在乎這不尋常的婚禮違背了一般禮俗,反正重要的是新人能順利完成終身大事,其餘的……姑且就睜一眼閉一眼吧!

    「一拜天地。」司儀大聲喊著。

    牽著相系的紅絲帶,在鷹飛大哥的帶領下,平凡彎腰一拜,心中覺得既緊張又興奮,只要一等禮成,她就脫離了爹娘的逼婚,也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緊接著一連串的行禮,平凡都是心不在焉的潦草做做,司儀又說了許多場面話,恭祝他們「永浴愛河」「早生貴子」云云,她根本也沒聽進耳內,盼啊盼到最後是,「送入洞房」。

    太好了,平凡在心內歡呼,終於完成了!她辦到了。

    「等、等一等。」

    鷹飛停下腳步,而平凡也好奇的自紅巾下試著看是誰出聲,因為那聲音好熟,好像是「我知道這麼做不合禮俗,不過……」那溫柔的女聲又跨上前,「我能不能先和我女兒說一說話?」

    「娘!」平凡驚訝得不顧一切扯掉蓋頭紅巾。怎麼可能?!

    但事實是如此,她睜大眼看著爹娘都坐在主位上,爹爹嚴肅緊繃的皺眉端坐,而娘走過來牽住平凡的小手,將紅頭巾一面蓋回她霞冠上說:「傻孩子,怎麼連頭巾都弄掉了,快把它蓋好。」

    一陣暈眩襲來,她不可能,爹娘不可能願意讓她嫁給一個牧馬人?為什麼爹、娘會出現?發生了什麼事?

    鷹飛的大手越過紅絲帶的距離,牢牢穩住平凡晃了兩下的身子,「梅夫人,這兒不方便說話,請稍等一下,我會安排時間的。」

    「當然,我太莽撞了,聿鵬賢婿。」梅夫人愉快的說:「我怕紫仙還沒有做好為人妻應有的準備,所以……」

    聿鵬賢婿!嗡嗡的響聲在平凡的耳中迴盪,娘喊他「聿鵬賢婿」!

    當鷹飛再一次要領著平凡穿過後堂時,她定下腳步不走,怒氣衝天的扯下紅巾,轉頭向他,控訴的叫著:「你,你就是雷聿鵬!」

    大廳寂靜緊張的空氣中充滿一觸即發的危險因子,所有的人都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只見雷聿鵬——鷹飛,緩緩的握住梅紫仙——平凡的細手腕,一寸寸的縮減他們倆之間的距離,直到他們四目緊緊黏牢,誰也不讓步的互視彼此。

    俯視她那氣得冒火卻艷麗三分的俏臉,鷹飛以自信的微笑道:「娘子說笑嗎?

    我如果不是雷聿鵬,你爹娘許下婚約的未婚夫婿,那麼我又該是何人?」

    「你果然是他!」平凡震驚地倒退,讓他一把拉住,「你騙我是鷹飛——」

    「非也,」以平靜的語氣,他又笑曰:「鷹飛也是我,在下雷聿鵬字鷹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他的字!她傻得可以。平凡煞白著臉說:「放開我。」

    「娘子要去什麼地方嗎?」他禮貌的抬起眉頭問。

    「不許叫我,我不是你的娘子,放開我。」平凡掄拳就打,「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我恨你,討厭你,你是天底下最卑鄙無恥的小人,你——你做什麼!」平凡驚呼是因為鷹飛突然的出手橫腰抱起她,就在眾目睽睽中。

    「我正要送你入洞房呢,娘子。不過如果你小嘴不肯安靜的閉上,停止在眾人眼前出醜鬧笑話,或許我還會就地管教你這蠻不講理的小妻子。」他低聲在她耳邊惡笑說。

    「你膽敢威脅我!」平凡杏眼圓睜,倒抽一口氣。

    「我『膽』敢做的事,比你想得還要多著。」他提醒她,「一切等我們入新房後再談。」

    酸楚湧上平凡的胸臆,她抿起雙唇不得不暫時居留在他懷中。她平凡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竟誤把賊人當恩人,自己羊入虎口的送進敵人的懷抱中。

    一切有他!怪不得他笑得那麼得意洋洋,還高傲的說不必擔心,一切有他。沒錯,當然一切有他,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他!她處心積慮要逃婚的對象,竟是她誤加信賴的萍水知己,多麼荒謬!

    他們越過小段空地來到小木屋前,身後傳來陣天價響的樂聲鼓鑼,喜宴開始,眾人早已迫不及待的諠嘩飲宴縱歌狂歡,掃去婚禮最後不愉快的場面,徹徹底底熱熱鬧鬧一番。

    懷抱著平凡,鷹飛跨入門檻內,她立刻注意到圓桌上擺設的紅燭與酒菜,等待著新婚夫妻甜甜蜜蜜分享,一顆心狠狠抽痛起來。

    「讓我下去。」她冷冷的叫。

    他不言語,逕自將她抱到貼滿喜字與紅被襯鴛鴦枕的喜床上。

    一碰到床枕,平凡迅速的翻身坐起,「不許碰我聽到沒有?」

    「你現在可是端架子給我看,紫仙娘子?對自己剛剛新婚的夫婿,用這種刺蝟般的態度,難道是魔女們的特殊喜好?」他站在床前淡淡的說著。

    凶狠的望著他可惡至極的瀟灑模樣,平凡咬牙切齒的指陳,「你故意讓我陷入現在這種地步,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她努力揪著棉被當牆擋,「如果想要用這種方法讓我乖乖做你的老婆,那你算盤未免打得太早,我不會認輸的。我不承認我嫁給你!我絕對不承認!」

    鷹飛對她嘲諷一笑,「你真是個長不大的娃娃。」

    這句侮辱的話引起平凡強烈的反彈,「你說誰長不大?」

    「你啊!難道你不服氣?」

    「當然不服,立刻把話收回去,否則——」平凡拍著床墊站起來,由上而下瞪著站在床邊的他,「否則——」

    「否則怎樣?否則你不嫁給我嗎?」他不在乎的轉身走向木桌,「還是你打算要逃離我呢?」

    「對,沒錯。我絕不會乖乖待著做你的雷夫人。」平凡顧不得氣話不氣話,衝口而出。「你苦苦哀求我都不做!」

    「好啊,」他聳聳肩,往小木屋的門外走去,「你不需要我指點逃亡的方向吧?

    你在這兒是完全自由的,你高興去哪裡就去哪裡。」

    被他的話一頂,平凡反而不知所措。吵架若失去對象,還有誰吵得起來?她猶兀自楞愣杵立在新房的大床上,新郎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怎敢?她話還沒說完,氣亦尚未發完,他怎麼可以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平凡委屈的扁扁嘴,淚水又掉下來了。不過這是發怒的淚水,她才不要讓那傢伙以為她在傷心呢!所以她拼了命的抹去,只是氾濫的淚水頻頻湧上,不一會兒功夫她就哭濕了一大片,連枕頭都濕答答的。

    他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憑什麼是他走?真正有權利走、真正該生氣而離開的人是她才對!

    平凡想著想著,淚水像斷線珍珠嘩啦啦的往下直滴。

    「如果我不回來,有天這兒是不是會變成汪洋一片?」

    揶揄的低沉嗓音振動在平凡耳邊,她又急又氣又羞又惱的轉回頭,「你!」什麼時候這人一聲不吭又溜進房間內?她一點也沒發現。

    鷹飛大手溫柔得捧起她的臉頰,「愛哭鬼,你真的不是普通的水分多,難不成你天天吃的都不是食物,全都喝水活下來嗎?真讓人訝異你的特異功能。」

    「不……不用你管。」她甩頭不理。

    執起一條素絹,他大手堅持的扶住她下顎,穩穩的拭乾她小臉上每滴珠淚,「說你孩子氣還不相信,瞧你現在和三、四歲的娃娃有什麼兩樣?為了自己的失策而大哭特哭,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麻煩的小娘子。」

    「那你大可休妻,省卻麻煩。」她哽咽的叫道。

    鷹飛抬高她下巴,檢視自己的成果,「還好,眼睛紅了點,明天大概會有點腫。

    不過沒關係,還是很漂亮可愛。」他溫柔的盯著地說:「勉強就把你這個麻煩留下,因為我想已經沒人敢要你了。」

    「你少假惺惺,我才不希罕你要我。」平凡嘴硬的說:「你最好趕快把我給休了,那樣我樂得自在逍遙,再也不用見你這騙死人不償命的大壞蛋。」

    他好整以暇的半靠在大床上,屈起一臂側身臥著,「現在是誰在說謊?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半句話,紫仙娘子。今日你也是高高興興自願拜堂成婚,難道我有用刀劍或是威脅恐嚇押你上陣嗎?你自薦枕席,我只是順手收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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