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新鮮郡主

第20頁 文 / 李葳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的?」

    「我是個巫師,年輕人。」駝背巫師雙臂平展伸直,「我接受來自他的旨意,再轉告給眾人。如此而已。」

    「所以他要你救我們的命?為什麼?」

    「我身為一個巫師有許多年了,所有我知道的,全都是他讓我知道的。所有你的問題,我沒有解答,等待他向你顯示吧!」

    雖然搞不懂這名巫師的把戲,但不怪知道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回去呢?」「當明日太陽落下,你們已回到各自的地方。」

    不怪皺起眉頭,「各自的地方?」

    「是的,你回你的,他回他的,你們方向有所不同終點自然不同。」巫師雙手伸回,「你們可以離去了,長毛會帶你們休息。其它的事我自會安排的。」

    就算不怪有任何想追問的意圖,她也沒有機會再開口。那位巫師在一陣輕煙之後,就消失於祭壇之上。

    徹裡曼只是搖頭說:「裝神弄鬼,我看八成是另一個方術之士,懂一點星文天象,雞毛蒜皮的東西。就算讓他說對一點,誤打誤撞的成分還比較大,不值得一聽。」

    「我認為那聽起來像真的。」不怪說。

    他怒眉冷目,「那就別把它當真。你會和我一塊兒回去,懂了嗎?」

    根本沒必要對她大叫,錯又不在她,難道說實話也犯法?不怪抬抬眉,「如你所願。」

    「很好。」他捉起她的手,劈頭往外走。

    夜晚在村中的大會堂前,大家替不怪與徹裡曼舉辦了盛大的宴會。對這群從未見過外來者面目的侏儒來說,或許真正想辦宴會的理由,是因為可以正大光明的觀察他們兩人,比較看看是否有所不同。

    但不論理由是什麼,不怪意外的發現她玩得很開心。

    大部分的人都對她非常客氣與和善,他們會以特殊的樂器與鼓拍打出奇妙的音樂,在月色下火光邊跳舞,女人們甩著長髮、男人們咬著長刀,一種非常強烈而又獨特的舞步。

    喝著自釀的水果酒,吃著香料與乾果一起煮的肉,現摘的野菜。在這片安靜寧祥歡樂的氣氛中,外界越形遙遠而不真實,究竟是現在她身處夢境呢?或是以前外界的種種都是她在作夢罷了?

    她是真的摔下懸崖沒死?或者她進行的不過是另一段人生的插曲?她想不清楚,這該如何是好?

    隔著升起的煙,不怪望進徹裡曼的雙眼。

    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微笑著,是夢也罷,是真也無所謂,只要這刻存在,她就能活下去。他在那兒,以那雙具有魔力的綠眼,瑩亮的注視著她。

    她看見他轉頭向身旁的長毛等人說了些話,然後站起來走向她。當他伸出手拉她起身時,不怪覺得輕飄飄的,凡事都籠罩上一層迷迷濛濛幻夢般的魔法。就連東歪西倒也都很有趣。

    徹裡曼扶住她離開眾人走進夜色中時,不怪咯咯笑著。

    「什麼事這麼好笑?」他問。

    「每件事都很好笑。」她下停的傻笑著,她自己也沒法度。

    「你醉了。」他說。

    不怪又咯咯笑了好一會兒,「不,才沒有,打自出生起我就沒有醉過,我酒量最好。」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你在叨念些什麼?」她皺起眉頭。

    「沒什麼。你該上床睡覺去了。」

    「不要。」不怪掙扎著,「本姑娘還不想睡,你瞧,我可以跳舞,還可以耍劍給你看!」

    那件薄紗狀的衣服可經不起折騰,徹裡曼抱住她以免曝光,「不許胡鬧。」

    「不許?」她尖聲叫著,睨看徹裡曼,「誰說不許?你越是不許我越要做!來啊!拿劍給我,我要舞劍。」

    看樣子道理是講不通的。徹裡曼撇撇嘴,乾脆彎腰一把將她抱起。

    「你在做什麼?」她歪頭問道。

    「服侍你上床。」

    她噢了一聲,皺著頭,「可是今夜月色好美,我不想上床。我想唱歌、跳舞、練武,還有……我想玩水摘花。」

    「明天再做吧。」

    不怪突然親吻他,轉不過反應的徹裡曼先是愣了一下,面對醉酒美女送上前的香吻,他還沒有偉大到推開的地步。她的吻帶著酒香與花氣,抵不住的熱火狂野的竄燒起來,放肆的越過理智屏障,讓他鬆懈一點戒心,放她下來。

    雙腳一著地,她立刻嘻笑一聲推開他,轉身便往黑暗的林子裡跑去,施展輕功的她在夜色中宛如銀白的狡兔,蹦蹦跳跳的消失了。

    「該死,不怪回來。」

    「來追我啊!容易上當的傻瓜。」她甜甜的笑聲像無所不在似的,在幽黑的林子內迴響。

    見鬼,根本不能給她這傢伙沾上一口酒,他暗自發誓未來不怪姑娘若想再喝口

    酒,可要難如登天了。她根本沒有酒量兼酒品,當他一注視到她在火光下暈紅的雙頰與閃亮的煙水眸子就曉得麻煩來了。

    若不是喝醉昏頭,那小妮子才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對他露出一副心醉神迷的微笑,還加上好幾個暗示的眨眼。

    平常的她就夠難纏的,現在又喝醉酒……只怕他要想盡辦法才能把她安全的騙到屋內休息。明天她若酒醒,看他不好好訓她一頓,他就不姓徹。

    「呼啊!你不來找我,我可要自己一個人走了蒙?」她不知在哪棵樹上高叫著。

    「我看到水了,我要下去玩水。」

    老天,不會是飛瀑池子吧?她那不叫玩水,那叫玩命。徹裡曼一屏息,以前所未有的超速飛奔著,如果她膽敢在他面前往飛瀑裡面跳下去,她肯定會得到一頓非常嚴厲的教訓。

    當他趕到池邊時,星光月色互輝映於池水,長煉潔白的瀑布直洩而下,傾注到池內,不斷發出轟轟然的巨響。

    「不怪?」他叫喚並環目四處尋找著。

    有一刻他以為自己猜錯了,她沒有往這邊來。他正要掉頭回上找人時,聽見一聲撲通。徹裡曼立刻回轉過身,她就在那兒。站在池邊一株大樹的分岔枝幹上,離地足有四、五尺之高,人倚在主樹幹上。

    剛才那聲噗通是她把松果往水內扔的結果,她手上還有兩三粒,正拋著玩。

    徹裡曼雙手攬著胸,「下來,不怪。」

    「你拜託我下去嗎?」她昂起下巴,也學他傲慢的說。

    他搖搖頭。

    不怪朝他噘起雙唇扮鬼臉,「哈哈,除非你說『請』我才要下去。」

    徹裡曼考慮了一會兒,聳聳肩,轉身裝作他要離開。

    「不許走!」她大叫著。

    就在他回頭看的一眼間,那小傻瓜居然從四、五尺高的地方往下跳,徹裡曼瞪大雙眼,想也沒想的立刻掉頭往樹下衝。

    像一片優雅的落葉,她輕輕的飄往地面,衣衫緩緩的飄起形成一朵雲彩,往下墜……往下墜……謝天謝地,他接住了。

    「我就曉得你不會讓我掉到地上的。」

    徹裡曼嚇得沒心力對她吼叫,他只能緊緊的攬住她。

    「我想我掉進去了。」她在他耳邊輕語。

    「不,你沒有。你是醉昏了。」

    「不,你聽錯我的意思了。」她雙手貼著他兩頰邊,認真的小臉對他很慎重的說:「我想我是掉進你的情網之中了。」

    虛驚一場,然後又是這個——徹裡曼感謝爹娘給了他一副好膽子與強壯的心智,才經得起她這場折騰。

    「因為這樣你才急吼吼的往下跳?萬一我沒有接到你怎麼辦?」

    「你不會的,我知道你一定會接住我。」

    「如果我恰巧沒接到呢?」

    「那我就會碎掉了。」

    徹裡曼搖頭,「你還不算醉得太厲害嘛!」

    「如果說我碎掉了,你會在乎嗎?」她無辜的眨眨大眼。

    「我會把你埋起來——」

    不怪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就埋在我的身邊,緊緊的窩在一起。」

    她迅速破涕為笑,掛上最美的笑容,摟住他頸子,不斷的啄吻著他頰邊,「答應我,永遠不要放手,不要讓我掉下去,不要讓我碎掉,答應我。」

    徹裡曼僅以吻來回答她。

    隔天清晨他們又回到廟門之中,接受巫師的召見。

    長毛與阿餅站在外面,手上還提著兩個包袱,「這裡面是我們村人們的好意,都是些食糧與水,還有幾條毯子。你們倆帶在路上,萬一在外頭沒找到自己的親人,暫時有這些食物還可以撐一會兒。」

    不怪——幸好酒已醒了,她頭本來痛得要命,多虧阿餅給她一點解酒藥,現才能又活蹦亂跳的。

    「多謝你了,阿餅嫂子。你幫我把衣裳整得如此乾淨,還替我打點這些東西,不怪真是無以為報。」

    「何必客氣呢?我們這兒可難得有外人來,就這百年一次讓我們結個緣,以後或許再也見不到了,我只盼你別把我們給忘記就好。」阿餅握著她的手說:「我會常常想你的。」

    「我也是一樣。」

    長毛搖頭對老婆說:「別再耽誤時辰了,讓他們去吧!巫師會帶他們安全回去的。」

    阿餅抹抹淚水,揮手說:「保重,不怪姑娘。徹公子你可要好好待她,別讓她傷心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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