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凌瑋
嗯哼!這下好玩了。
如果要她猜測雷薩的下一步的話,依他的囂張狂妄,報復她最好、最狠的方法就是當眾揭開她的面具,她知道,只有一個時問是最好也是最恰當的時間,那就是她和雷煜成親的日子。
「母妃雖然吐出血蝶蛹,但事情還沒結束,巫醫交代我們要找出另一枚血蝶蛹,並且讓牠們化蛹成蝶才行。」雷煜繼續說道。
「這樣……要如何找出另一枚蛹呢?」任瑤雙手攀上他的肩,側首將臉貼在他胸口。
「不知道,這就是最困難的地方,瑤,我好慶幸在這種時候身邊有妳。」他滿足地把她環得緊實。
「我也是。」
就是為了他,她才會對那名巫醫動了殺機,在她決定接受雷煜的同時,整顆心便不受控制的只容得下他,在這種時候,絕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包括雷薩在內!即使他身份特殊。
她甚至已有預感,今天的這一場只是開場,不久之後,同樣讓她不得不動手的情況肯定還會再出現,因為,那都是她以往所做的繭,她現在才發現已身陷繭中。
問她會害怕嗎?
答案是--是的,她怕讓雷煜知道她曾經手的齷齪事,不過擔心之餘,她竟有種詭異的情緒,有點自虐的,期待一切事情爆發,讓一切不可收拾。
那時她將不再有讓她痛苦的秘密,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脫;而另一方面,她更想知道,雷煜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既然親口承諾「敢」要她,是否真的說到做到?
「煜,真想快點嫁給你。」她果然和阿娘很像,也像得徹底!
只要認定一個男人,便是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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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平府內外張燈結綵,一大早祝賀禮車便絡繹不絕,雖然雷煜卸下太子的身份,但長皇子的尊榮是永遠不變的,還好「一切從簡」是古巖嫁女兒的唯一條件,所以才免除了皇族貴冑婚慶必宴客三天三夜的習俗,。
任瑤習慣性地又挑了棵夠高、夠隱密的大樹窩了上去,她可沒打算逃婚,只是從昨晚開始就已不得清靜,被吉祥拉著挽面、拔眉毛、修指甲、染蔻丹……
最可怕的還是被她淹在一桶據說放了各種神奇香料能潤膚又去邪的澡盆內,香味嗆得她差點直接暈死,再溺斃於洗澡水裡,連她頭上的長髮也不放過,現在坐在樹上,還聞得到發上濃濃的蘭芷香哩!
不是說「一切從簡」嗎?
為什麼她會有一種加倍複雜的感覺?
遠處腳步聲傳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早起的吉祥,昨晚……不,是今晨臨睡前,吉祥說過會找個有經驗又有福氣的嬤嬤來幫她梳頭,說這可以讓她帶著好福氣、好兆頭嫁出去,害她現在頭髮仍披散著,真的在等她的好兆頭呢!
吉祥已進屋去好久了,發現她不在屋內竟然沒有衝出來?真沉得住氣,不怕她真的逃了嗎?
任瑤盯著未闔緊的房門,等著等著,沉不住氣的反而是她了,乾脆跳進去嚇一嚇吉祥,逼她跟著一起出閣,不過,吉祥要嫁的當然是那個酷酷的翔鶴。
說到那兩個人,也拖得夠久了,從四年前開始牽扯,明明已經很有譜了,誰知吉祥會對她這麼死忠,誓言絕不會比主子早出閣!
害她還亂感動一把的,本想好心到底速速踢她出門,不過,嘿嘿,壞心眼的她就是要故意跟翔鶴作對,急死他也好!
任瑤噙著笑,悄悄推開房門,花廳內沒見到吉祥,倒是隱約可聽到裡面寢房有翻動東西聲音。
這女人!該不會以為她會躲進衣櫃子底下吧?任瑤咕噥著。
躡著腳移到寢房,眼前所見的清楚明白陳述著一件事實,如果任瑤肯面對現實的話。
「找什麼?」任瑤發現自己的聲音沒有她心中所感受到的冰冷。
「小、小姐?!妳怎麼……」
吉祥果然被她嚇得不輕,瞧她雙眼圓瞠、臉色蒼白,雙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擺……
任瑤瞇起貓眼,看著吉祥手上的東西,眼神再瞟往床下被吉祥挖出的百寶箱。「找到妳要的東西了?」
「不!我沒有……我只是……」吉祥服侍她這麼多年,從沒這般無措過。
「是誰派妳來的?」任瑤發現自己的聲音愈來愈冰冷。
「不是的!沒有人派我來……」吉祥狠吞下口水,接著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小姐怎會有這東西?這和劉貴妃吐出的血蝶蛹長得一模一樣,那時候我在一邊服侍著可看得一清二楚了!小姐為什麼有這個?」
「妳會不知道?」伴著一聲冷笑。
「不管如何,小姐都不可以這麼做!劉貴妃是個好人,妳這樣害她……大皇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
任瑤打斷她。「那妳說要怎麼辦?」
「我……我……」
「連妳也不知該怎麼辦嗎?要不就聽我的建議,妳就當成什麼也沒看到,把東西還我。」任瑤朝吉祥伸出手。
「不、不可以!這東西絕不能給妳!」她趕緊把手藏到身後。
「不給我給誰?給雷薩?是他派妳來的?」任瑤看著吉祥緊抿著嘴,心底一聲暗笑。
「一般的情況下,我的猜測應該是對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另一個想法突然閃進我腦海,吉祥,這麼多年來,妳看著我和雷薩一直不對盤,卻從未試圖改善我和他的關係,又怎會一夜之間聽了雷薩的擺佈,往我這裡來找血蝶蛹?」她突然想到。
「小姐在胡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吉祥無辜的雙眼中滿是恐懼。
「那就讓我說吧!妳這只棋子安排得很有心機、也很巧,從我未進宮時,妳便是某個人特意安排過來的,因為我的身份特殊,既是古巖的女兒,又是雷煜的師妹,和劉貴妃接近的機會肯定不少,是可以利用的一著棋。
「如果我猜得沒錯,洩漏我和雷煜拜訪女族的行蹤的人該也是妳。」她到現在才想通。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小姐怎麼可以這樣隨便往我身上栽贓嫁禍!」吉祥幾乎要尖叫了。
「那個人一定是怕我嫁給雷煜後,立場改變,很多事都不同了,劉貴妃會病癒回到幽蘭宮,雷煜又得回太子寶座等著繼承王位,還有他的種種陰謀也要被揭發。
「所以,只要把這東西交出去,不管是給誰,我和雷煜這個親是肯定結不了了。」原來如此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只知道小姐想謀害劉貴妃,我絕不能讓妳這麼做!」
任瑤又更進一步,手心向上等著拿東西。「吉祥,別為難我好嗎?快把東西還給我,妳還得找人來幫我梳頭、換衣服,迎親的隊伍隨時都會到,我不怪妳一時遭人利用,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不、不能給妳……我不能……」吉祥還是搖著頭,慌忙地閃過她,手裡還緊握著蝶蛹企圖衝出寢房。
任瑤見狀,無奈地歎口氣,接著單手揚起往吉祥的身後大穴點下。
「為何要這樣為難我?傻吉祥,乖乖聽我的話不就沒事了,妳是我進宮後唯一承認的朋友,搞不好也會是這輩子唯一的一個,我真的很喜歡妳,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背叛我?為什麼要逼我往更深的絕路走?」
任瑤一手扶著吉祥虛軟的身子,另一手撮指成刀慢慢移向吉祥的頸項。
「別怕,看在好朋友的份上,我會盡量減輕妳的痛苦。」
吉祥不能動彈,也無法言語,唯一能做的就是睜著恐懼的大眼,懇求的看著眼前可怕的殺人魔。
但殺人魔是沒有人性的,否則,豈會讓她神志清醒地面對這一切?
「對不起了,吉祥。」
但手刀剛刺破皮膚,甚至連第一滴血都還沒淌下之時,情況已有了變化,就見剛才還可憐兮兮求饒的吉祥已經脫出任瑤的掌控,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幽幽立在前方。
任瑤嘴角帶著嘲諷的笑,眼神陰鬱。「真令人傷心。」
「小姐想殺吉祥的心,才真教人傷心。」吉祥雖然斂目垂首表現出下人的恭謹,但此刻說話的聲音不復方纔的惶恐,平靜冷淡得像個陌生人。
「那也得要我真的殺得了妳,妳的本事似乎下差。」能運用內息衝開穴道的禁制的人,該已能入高手之列。
「吉祥比不上小姐的手段與聰明才智,莫怪大人會如此忌憚小姐的存在,不是朋友便是敵人。」她瞪著重新回到任瑤手上的血蝶蛹。
「告訴妳家的大人,我沒興趣跟他鬥,別再來惹我。」
「小姐的意思竟是要放了吉祥?」她挑眉,不可思議道。
「哼!我可沒打算在自己的大喜之日動刀殺人。」
「但,吉祥還是得完成大人交代的使命。」
「那是妳家的事,今天我是嫁定雷煜了。」
「吉祥會不擇手段阻止你們。」
「各憑本事吧!我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