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葉雙
「沒人讓他跪,是他自己想跪的。」龍澤天沒好氣的道,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去將他心目中永遠的兄弟扶起。
「皇上……」
其實激動的人不是只有羅梭而已,唐傲雲的心裡也同樣的萬般思緒翻騰,只不過他向來內斂,所以沒將激動的情緒表現出來。
說實在話,當年他也不曾怪過他這個皇帝兄長將他未婚妻奪去一事,真正讓他心生怨懟的是龍澤天對他的不信任和防備。
「直認定是情愛改變了他們兄弟那過命的情誼,所以當西門落花對他表現出明顯的情感之際,他才會心生排斥。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錯的不是情,而是人性,既是人性,那就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
「還怪我嗎?」龍澤天望著他,問出心裡最掛懷的問題。
含笑搖頭,如果說皇帝大哥早一個月問他這個問題,答案絕對是肯定的,可是現在他的想法改變了。
在一個女人的執著下,心中的怨懟早就消逝無蹤。
「真的不怪?」龍澤天不怎麼相信的再問。
他以為奪妻之恨會是一輩子的仇,所以才會對他處處防備,直到真逼走了自己的兄弟,他又忍不住懊悔,要羅梭出來尋他。
「初時怪過,可是在遇著一個大剌剌的姑娘後,這怨怪就一點一滴的消失了。」毫不在意的述說著自己的心境,過往的一切在這一刻真的是煙消雲散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的。」毫不猶豫地點頭,唐傲雲揚起一抹打自內心發出的笑容。
那肯定的答案讓龍澤天的心情忍不住一陣激動,他衝動的上前,一把擁住他。
這一記結結實實的擁抱,頓時讓中斷了兩年多的兄弟情誼再次連結。
唐傲雲沒花多少時間去回味那種兄弟同心的感覺,他忙不迭地推開了龍澤天,口氣急促的說:「我要出去!」沒了方纔的生疏,他直接的語氣甚至隱含著命令的意味。
從落花離去約莫已過了兩晝夜了,依她的性子,和天靈鷲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處世方法,他要再不出去,只怕事情真會變得棘手。
「你……」被他那急切的語氣弄得怔愣住,龍澤天求救的目光掃向在一旁看戲的羅梭。
羅梭當然也不忘貢獻一些他之前探聽到的小道消息。
「咱們二哥是要去搶親,因為他的心上人今兒個正準備為了救他,要嫁給一個爛男人。」
這話他刻意說得大聲,就是想瞧瞧向來冷靜得教人氣結的唐傲雲變臉,果不其然,他的話聲才落,唐傲雲俊逸的臉上便滿佈一片鐵青。
「我要出去!」瞇著眼,他瞪著坐擁江山的男人,再一次的命令。
那種不顧一切的態度,可讓龍澤天和羅梭都大開了眼界。
可他們也很清楚,此時此刻的唐傲雲不能招惹,否則就是自找罪受,於是龍澤天忙不迭的退開,讓出牢門。
呵,他也有事忙呢!敢私自關了他的大將軍,這筆帳他會好好地同這裡的知府算。
第九章
鳳冠霞帔,大紅蟒袍,龍鳳對燭。
那喜洋洋的氣息並沒有感染到新娘子,這也就算了,誰知新娘子的臉上不但沒有半絲的喜慶意味,反而還散發出一股子駭人的冷意。
偷偷掀起紅頭巾一角,西門落花冷眼看著天靈鷲笑得恣意,她冷冷地勾起一記笑容。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在耳邊響起一拜天地的聲音時,她伸手當著眾人的面掀去紅頭巾。
「落花,妳……」天靈鷲見狀,正要斥責,不過卻被她搶先一步開口。
「天靈老爺,唐傲雲人呢?」
她對天靈鷲提出條件,只要沒見著唐傲雲是自由之身,她就不會拜堂。
當時天靈鷲是滿口應允,但現在看來很明顯的他只是想敷衍她,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不給天靈家臉面了。
完全沒料到西門落花竟然會在拜堂成親的這當口向他討承諾,天靈鷲老臉當場掛不住的一沉。
他低喝,「先拜完堂,別鬧笑話。」
怕鬧笑話是嗎?
他怕,她可不怕。
她索性拿下鳳冠,一雙明媚的大眼直勾勾地望著他,挑釁的意味十足。「你不放人,我不拜堂。」
「妳……」被她這舉動弄得臉面盡失,天靈鷲真的沒想到,她居然無法無天到這種程度。
可笑話總不能這麼一直鬧下去,他涎著老臉緩和安撫道:「落花,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了,爹答應妳的事,難道還會食言嗎?妳先拜堂,別鬧笑話,我等會兒就遣人去放了傲雲那孩子。」
「我說過了,不見人,不拜堂。」
西門落花算準了天靈鷲不會想在眾位親友面前失了面子,所以在拜堂前逼他實現承諾,就是怕他不放人。
「這……」怒意勃生,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且西門落花的幾位兄長都在,他也不好在這個時候發火。
天靈鷲暗自咬牙,忍下這口氣,對著隨侍在側的季副總管招了招手,在他的耳際交代了幾句。
只見季副總管領命之後,還不屑地瞪了西門落花一眼,這才離去。
「我已經讓人帶話去放人了,這樣妳可以拜堂了吧!」
「不見人不拜堂。」呿,當她是三歲娃娃那樣好騙嗎?
她心知這一時半刻人是到不了,索性拉起大紅嫁衣衣襬,大剌剌地往廳旁的椅子上一坐,鐵了心地要在確定唐傲雲回復自由之身後才拜堂。
「妳……」天靈鷲惱恨的咬牙切齒,又見觀禮的親友們紛紛低頭竊竊私語,一張老臉不由得鐵青起來。
「妳不要太得寸進尺,從今而後,妳就是天靈家的媳婦兒了,這樣掛念著旁的男人,妳要天靈家的顏面往哪兒擱?」
嫁進天靈家是被逼,烈性子的西門落花從來也沒打算要和他們「好好相處」,所以她管他們顏面往哪兒擱。
「拜堂!」
一見她臉上的漫不在乎,天靈鷲心火狂燒,他眼色朝著幾個護衛一使,鐵了心就算是用強押的,也要讓她拜堂。
反正老臉是丟光了,現在護著裡子才重要,這女人家嘛,現在會掙扎,可一旦成了天靈家的人,怕還不死心塌地嗎?
得到主子的命令,幾個護衛正準備朝西門落花移動,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朗喝——
「誰敢動她?」
瞧唐傲雲一身的昂然,哪裡還有那天她在地牢裡瞧見時的狼狽,她的眼眶微濕,不自覺的自椅子上起身,一句話也沒對他說,只是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後,轉頭對著天靈鷲道——
「我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現下我瞧見了他,可以拜堂了,但切記你對我許下的另一承諾,若是他唐傲雲少了一根寒毛,那麼也就是天靈家毀在我手上的時候。」
多麼駭人的威脅,天靈鷲從她的眸中看出她的認真,忍不住背脊泛起了一陣寒顫,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惹上那麼烈性子的女人,真的能為天靈家保有萬世的康泰嗎?
「拜堂吧!」見天靈鷲遲遲沒有任何的反應,西門落花索性主動牽起一直被天靈長風握在手中的紅緞的另一頭。
她扯著那紅緞,站到了堂中央。
「這……」天靈鷲還在猶豫,可眼前的情況明顯已是箭在弦上,要是不發,只怕天靈家真的無顏再在山海關待下去了。
於是他朝著司禮唱諾之人點了點頭,隨即,唱吟聲夾雜著鼓樂聲又起,好不熱鬧。
「一拜天地!」
聽到那司禮之人的唱吟聲,唐傲雲可是氣得七竅生煙。
她竟然還想當著他的面嫁給別人?
那之前她那一次次求親勸娶算什麼?在地牢裡時那真心摯意的一吻又算什麼?!
幾個大步,他衝上前去,大手打天靈長風的手中一抽,那紅緞便在轉瞬間易主。
旁若無人似的,唐傲雲牽著那紅緞,朝著司禮人說道:「繼續吧!」
他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鴉雀無聲,對這情況人人都傻了眼,就連西門落花也是。
「你……你……好大的膽子!」
隨著天靈鷲這聲喝斥,西門落花也跟著回過神來,她急急的說道:「你趕快走,我已經要拜堂了。」
「我警告過妳,不准為我做出這樣的犧牲。」唐傲雲的回答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
「你……」厚,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說這個,她好不容易才讓他重見天日,難道他就不能好好珍惜嗎?
她狠狠地瞪著他,但目光卻反被他那滿眼的柔情給鎖住。
耳邊雖然不斷傳來天靈鷲那不斷呼喝著「來人啊」的斥責聲,她的眼裡心裡卻全都是他。
「我說過我能自救的,妳卻不信,該罰!」完全不理會四周的紛亂,唐傲雲定定地對著她說。
眼角瞥見不斷趨近的護衛,雖然明知唐傲雲的武功不低,可是雙拳難敵眾人,西門落花忍不住喝道:「罰你個頭啦,我叫你快走,你還不快走,難不成你真想在大牢裡度過未來的日子嗎?」
「呵,大牢我是不想待,但新房的滋味我卻挺想要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