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洛彤
剛才在跟著映燕回家的半路上,他順道繞到公司查看情況,繞了好一會兒,只見公司大樓前一片寧靜,連個警察也沒有。這跟李先軸所形容的情況並不相同,他不禁懷疑,他失蹤、甚至是被暗殺的事,眾人至今仍被蒙在鼓裡。
有人刻意隱瞞真相,打算隻手遮天,而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李先軸?這個他最信任的人?
「總經理,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李先軸關心的問,其實是想探知他的情況,好思考接下來的「後續處理」。
「我沒事。」考慮了一下,靳嚴決定暫時不告知實情,試探的說:「我被人暗殺,鐵定是公司裡有內奸,可能是之前我擋住了某人的財路,所以那人要置我於死地。」
「公司內奸嗎?」李先軸清了清喉嚨,心裡雖然一慌,但還是不動聲色,裝出訝異的聲音。「總經理懷疑是公司裡的人動的手?」
「沒錯,我很懷疑。」靳嚴隔著話筒,開始細思關於李先軸的一切。
李先軸一直是父親的心腹,父親在世時,對李先軸一直很信任,只是當父親過世之後,他跟李先軸之間彷彿有道隔閡。
雖然李先軸一直很支持自己,但這陣子以來,他隱約能察覺到,公司內部有股反對的勢力正醞釀著,只是被掩飾得很好,讓他至今仍毫無頭緒。
而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一直毫無頭緒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有人在他面前隻手遮天,扮演著雙面人的角色?
「公司內部的人……」李先軸假裝認真的想了想。「的確是有可能。」
「嗯。」靳嚴點頭,並不應聲,想聽聽李先軸接下來的反應。
「會不會是一直反對總經理改邪歸正的那些人?例如……黃老。」李先軸刻意誤導靳嚴,不想讓靳嚴懷疑到自己頭上。
「黃老?的確有可能。」靳嚴隨著他的話說,心裡卻出現否定的答案。
黃老雖然個性直爽,愛惡分明,但向來嚴守主從分際,人也很厚道。雖然自己礙著黃老的財路,讓他收入減少,但他應該不致於會殺人滅口。
「那我會去調查一下,不會讓黃老再有傷害總經理的機會。」李先軸趕忙表示忠誠,還不忘順便打聽。「那總經理你現在還好嗎?你人在哪裡?我馬上派人接你回來。」
「我現在很好,還沒打算要回去,等我把事情的真相調查清楚之後,會再做打算。」靳嚴不會傻到告訴他自己的落腳處。
「這樣啊……那總經理自己保重了。」李先軸在心裡懊惱著,為什麼家裡電話沒有裝上追蹤器,要不然就能查出靳嚴所在的位置。
「我知道,我會隨時跟你保持聯絡。」靳嚴下了結論,很快地掛上電話。
而電話彼端的李先軸,則連忙開始打電話,一邊不停的低咒著。
原以為已經除掉了眼中釘,但現在,靳嚴卻又好好的冒出來,這些人是怎麼辦事的?!
電話在響了幾聲之後被接起,還不待對方響應,他劈頭就罵。
「該死的你們,怎麼辦事的!為什麼靳嚴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還告訴我什麼他跌進山溝,穩死無疑!」李先軸衝著話筒就是一頓臭罵。
「什麼?他沒死?」受雇於李先軸的殺手先是一陣驚愕,而後恢復鎮定。「放心,他現在人在哪裡?我一定會把他給解決掉。」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裡,還用的著找你們嗎?」李先軸又是一頓低咒。「快把他找出來,要不然問題就大了。」
殺手一聽,知道此事不可拖延。「知道了。」
交代完之後,李先軸開始坐立不安,猜測著靳嚴現在身在何處,何時又會突然出現,要是發現他就是幕後指使者的話,該怎麼辦……
不過,他隨即露出一抹算計的微笑。
那個傻蛋不過是個初出茅廬、嘴上無毛的小伙子,而且到現在還這麼相信他,並主動打電話給他,那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思及此,他聳了聳肩,開始計畫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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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了電話,靳嚴認真的思索,愈想愈覺得不對。或許……他一直信錯了人!
當映燕洗好澡,走出房外,看到的就是他這副沉思的樣子。
她在門邊站了一會,注視著他堅毅的側臉。挺直的鼻樑煞是好看,那緊抿的唇也透露出一種性感,當他不笑的時候,仍舊吸引人。
映燕訝異著自己腦中翻飛的思緒,搖了搖頭,卻還是搞不清楚。
對於這一個陌生的男人,且是帶著不知名槍傷的男人,她應該能逃則逃、對他敬而遠之才對。但她卻破例的相信他,因為在他深邃的黑眸中,她看到認真,所以她一點兒也不害怕……
好吧,她承認,她仍然有點怕。
在他過分認真盯著自己看的時候,她在心裡猜想著,那炙熱的眸中是不是有些她不能觸碰的情緒?看到他閃著光的眸子,她也會擔心,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畢竟……那樣的眸光太過炙人,太讓人心慌。
但這一切都沒能阻止她留下,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他的確是需要幫助的,不希望因為他孤立無援,而再遭受其它傷害。
正當她沉思的時候,皮包內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
靳嚴回頭,正巧迎上她來不及移開的視線,他的唇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
映燕別開眼,到客廳裡接起電話,眉頭也皺了起來。
「媽……我這幾天有事,不回去了。」映燕正想著要打電話回家時,母親就打來了。
「有什麼事不能回家住,一個女孩子家住外面,要是被天語知道,他會不高興的。」趙母不安的提醒。近來有可靠消息指出,谷天語似乎有了新歡,她很擔心這個一等一的優質女婿會成為別人家的。
又是谷天語!
映燕在心裡歎氣。
母親三句不離她的未婚夫,似乎她生存的目的,就是為了迎合谷天語。就連他目前人在辛巴威,她還是逃離不了這個魔咒。
「我只是跟朋友聚聚,沒事的,過幾天就回去。」她簡言帶過。
家中以園藝事業為主,且有嚴重的男尊女卑觀念──男人在事業上衝刺,而女人只是用來聯姻、鞏固家族地位的工具。
由於從小就被灌輸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的觀念,而週遭也一直沒出現她看的上眼的對象,所以她一度以為,婚姻就是這麼一回事。
一切發展再自然不過,在她大學畢業那年,父母親就替她做好安排,選擇了同在園藝界發展、且經營有成的谷天語成為她的未婚夫。
初見谷天語時,她也曾折服於他的翩翩風度,他那彷彿能掌握一切的優越感,讓她以為他就是一生依靠的對象。
只是那第一眼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之後兩人的相處無趣而乏味。她曾經不只一次把感覺告訴母親,只是母親並不接受她的說法,認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一直以來,她總是很聽話,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所以那時她仍然選擇乖乖聽從父母親的話。
只是近日來,父母親似乎亟欲將她與谷天語的婚期訂下……聽到這個消息,心底深處隱約有些惶恐,開始不確定是否真的要嫁給這個男人。
「妳還是回來好了,妳爸有事要跟妳說。」趙母愈想愈不對,拒絕她的請求。
「媽……」映燕歎了口氣,正巧迎上靳嚴的眼,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勇氣,她竟然違背母親的意思。
「媽,我真的有事,過幾天就回去,就這樣了,再見。」映燕趕忙掛上電話,怕母親再打來,還將電話關機。
靳嚴挑眉,很意外她的反應。
「第一次做壞事?」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他猜測她應該是個聽話的好女孩。
她面色微紅,看了他一眼,將電話收入皮包裡。
「第一次沒有聽媽媽的話,還掛了她的電話……」映燕一邊說,一邊露出淺淺的微笑。
真糟糕,她有種做壞事的成就感耶。
看著她的笑容,靳嚴暫且將混亂的思緒丟到腦後,注意著她。
他看著她扭開音響,輕輕柔柔的水晶音樂流洩在空氣中,很有安撫人心的效果,而後她在沙發上坐下,一臉甜笑。
盯著換上休閒服的她,姿態仍優雅,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受過良好的教育,讓他對她不禁好奇起來。
「從小就是個乖寶寶?」他帶著淺笑問道。
「嗯。」她微微點頭,覺得不好意思,當看到他的笑容並沒有嘲笑的意思時,才不覺得太尷尬。
「怎麼?你是個壞孩子?」她帶笑回問道。
靳嚴聳了聳肩。
「不算是個壞孩子,不過,也不是很聽話。」
想起從小接受的教育,父親的嚴厲一度讓他很反感。那時他總會故意挑戰父親的權威,但現在他反倒很感謝父親從小的訓練,才能讓他在遇到危機時處變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