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夏榆

    想起那妮子睡到不省人事的樣子，他忍不住會心一笑，她睡覺時的乖巧樣，還真是跟她本人不像。

    「先生，皇朝社區到了。」

    司機的一句話，打斷了楚楹眹的思緒，然後，就在他付了錢，步出車門外時，那個在夜店裡含淚跑走的女人，正站在皇朝社區入口。

    看到她，楚楹眹假裝沒瞧見就想走過去，但是……

    「楹眹，你難道不想看到我嗎？」

    他停下步伐，緊閉起雙眼。

    沒錯，他是有點不想再看到她，可是，他還是想知道，當初她為什麼會選擇突然離去？

    於是他回過頭望著她。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法拉式的長鬈發，取而代之的是染成褐色的直長髮。

    看著她走向自己，楚楹眹的心情既矛盾又憤怒。

    因為這女人就是夜店那個三連幫幫主身邊的女人，也是他之前的未婚妻，孔德馨。

    「有什麼話快點說吧！」

    楚楹眹才脫口，孔德馨立刻雙眼含淚，柔弱的模樣一如過往。

    「楹眹……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楚楹眹忽然生氣了起來。

    「我不准妳對我說那三個字。」

    「可是……」

    「是妳先背叛了我。」

    孔德馨當然知道她有錯在先，可是那一陣子，他幾乎完全忽略了她，她只是在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三連幫的幫主，沒想到卻成為背叛愛情的主角。

    現在，她後悔了。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你難道不能念在我們過去的情分，原諒我這一次嗎？」

    「當然可以。」楚楹眹露出微笑回答，但，轉瞬間，他的臉色凝重到極點的又說了一句，「除非我死。」

    孔德馨既惶恐又難過，當初她原本是在做戲，想引起楚楹眹的嫉妒心，沒想到三連幫幫王的佔有慾，讓她假戲成真。

    這會兒，她回過頭來想求助於楚楹眹，而他卻一點也不顧情面。

    今晚的相遇，她以為自己終於找到機會，沒想到楚楹眹卻當著她的面親吻另一個女孩。

    這令她痛苦難堪。

    「那女孩是誰？」

    「她是誰很重要嗎？」

    「對你也許不重要，但對我卻是十分的重要。」

    孔德馨再也不想做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今夜之前，她深信自己還是可以挽回這個男人的心。

    「是嗎？那好吧，我可以告訴妳，她是奧詹汀的侄女，奧詹汀妳該不陌生吧！我們兩家挺相配的。」

    「騙人！」

    孔德馨無助的想否認這一切，但楚楹眹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難道你一點也不再愛我了？」

    「愛？」

    看著她，楚楹眹突然矛盾的笑了出口。

    沒錯，他忙於公事，忙於看醫生，忙於朋友間的交際應酬，但，他不曾移情別戀，不曾背叛愛情，甚至完全的信任她。

    然而，她卻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離開了他。

    他對她的愛，在她背叛時，全都轉成恨了。

    「楹眹……」

    「走開，不要再來戲弄我了，我的人生很簡單，妳的複雜愛情公式對我來說，太難搞懂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他快步的走離她。

    雖然她的哭聲令人不忍，但，此刻再也激不起他的心起任何漣漪，他心裡掛念的，是那個得無怨無悔接送他，並隨傳隨到的宅急便小姐。

    不曉得喝了酒醉得像死豬的她，明天早上還爬得起來載他嗎？

    第四章

    「……短時間內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時間拖長了，它會惡化成怎樣，其實我也沒辦法掌握。」

    在半掩的門外，奧璟隱約聽到這幾句話。

    這已經是她不曉得第幾次來醫院了，可是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清楚，楚楹眹這傢伙到底生了什麼病？

    今天的他一身黑衣，異於平常的戴了副方形黑框眼鏡，有沒有度數她不曉得，但，臉色看來有些沉重，也許是昨天沒睡好。

    「喂，妳生什麼病？」

    突然，有只小腳不客氣的踢了她的小腿一下。

    「啊？」

    「啊什麼，我在問妳話呀！」

    「我？」指著自己，奧璟有一點搞不清楚狀況。

    這是打哪來的小鬼頭，居然這麼沒大沒小？

    「我沒病呀！」

    「是嗎？那妳每天來這裡幹麼？」

    每天？

    她有每天都來嗎？

    「我是常來，但沒有每天來好嗎，小鬼。」

    「我才不叫小鬼呢，我叫小威。」

    奧璟本來懶得理他，不過看他頂了個光頭，讓她聯想到之前送貓事件的女孩，好像也是這個模樣，突然之間，她有點好奇起來。

    「你呢，生什麼病？」

    「喂，是我先問妳的。」

    「哦，是嗎？那好吧，我沒生病，是別人生病，我載他來。」

    小威點點頭。

    「你呢？你還沒回答我呢！」

    「誰說我要回答妳？」

    這個死小孩，怎麼連他都敢耍她？

    「喂，你怎麼可以不認帳？」

    「下次妳來的時候，幫我帶一種瑞士的巧克力糖，我會告訴妳的，再見。」

    才笑說完，小威便快速的跑開，奧璟看到他跑進一間病房，心想，也許他是偷溜出來的小病人。

    「妳還真好騙。」

    忽然，傳來楚楹眹的聲音，奧璟嚇了一跳的轉過身，這才發現他已經看完診走了出來，不知倚在門邊多久了。

    「你怎麼這麼沒水準，居然偷聽我跟別人講話。」

    「誰沒水準，是妳自己沒發覺我走出來了。」邁開腳步，楚楹眹逕自往門口方向走。

    奧璟沒好氣的站起來，跟在他後面。

    「那是一樣的道理呀，反正你聽到了。」

    「那又如何？」

    「是不能如何，但我超不爽的。」

    「不爽？」

    楚楹眹突然停下步伐，轉身面對她。

    「幹麼？」

    「我想妳伯父若知道妳跟時下年輕人一樣，有著那種不雅的口頭禪……」

    該死的傢伙！

    又想當個密告者嗎？

    「不過妳放心，我今天心情還不錯，沒這麼多嘴。」

    呼！

    她在心裡偷偷的鬆了口氣。

    「還不跟上來？」

    楚楹睽又轉回頭，疾步向前。

    「去哪？」

    「跟上來不就知道了。」

    死德行！不過，已經相處一段時間，她才不會自討沒趣找他吵架，每次吵嘴，她都以慘敗的下場收尾，她已經學會了不再跟他瞎扯。

    再說，上次他在夜店對她做那檔事，讓她以為可以藉機不用再當聽人使喚的宅急便，沒想到告知大伯父後，他反而是狠狠的斥罵她，說楚霸王不是那種人！

    真不曉得是她過去的紀錄太差，還是楚霸王的為人過度端正，她才會落得不被人相信的下場。

    如今，她真的有一點……認命的心情。

    這會兒，她開車行駛在路上，負責接送他去皇朝本部，一路上，他突然變得很安靜，而且不時的看著手上的資料。

    奧璟沒有問，怕自討沒趣。

    不過，在車子抵達皇朝大樓時，他竟然換上了墨鏡，並且對她要求了一件事。

    「妳可以陪我上去嗎？」

    「啊？需要嗎？我在樓下等你就可以了。」

    她本來打算補個小眠，最近睡眠嚴重不足，只要逮到時間，她就會趁機睡覺。

    「我希望妳也一起上去。」

    楚楹眹又使出那套命令人的方式，害得她不從也不行。

    「好吧，那我們走！」

    奧璟快步邁開步伐，楚楹眹卻沒有跟上來，她不禁疑惑的停下來。

    「你不是要上去嗎？」

    「沒錯，但，我想跟妳一起上去。」

    這個怪胎！他到底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她氣不過的走回他身邊，沒想到他突然拉緊她的手。

    「喂，楚楹眹，你不要太過分喔！」

    「安靜點，走慢點，我今天身體不適，但，不能讓我的其它堂兄弟知道。」

    「為什麼？」

    「因為他們打算聯名踢掉我這個總裁。」

    奧璟很驚訝這種話會出自他的嘴。

    踢掉他……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而她一向在對街的冷飲店等他，既然是這樣，楚家的其它人，哪有什麼權利踢走他？

    更何況楚朝琴不是他爸爸嗎？

    這樣還不能坐穩總裁的位置？

    「走吧，遲到更惹人厭。」

    奧璟聽他的話照做。

    「有時候，我覺得你好像是個盲人。」看他拄著手杖走路，忍不住，她說了出口。

    楚楹眹沒表示什麼，只是淡淡的回著，「謝謝妳的詛咒，我深信老天爺聽到妳這番話了。」

    「拜託，是你的樣子真的很像，我才沒想詛咒你。」

    兩人才說完，電梯已經抵達楚楹眹要去的樓層，只是才一進門，他的五堂弟楚楹仁及大堂哥楚楹宗的嘲諷便響起。

    「喲，怎麼了，開個會，還得聘個女保鑣嗎？」

    「是呀，而且還是外面高薪請來的，咦，這面貌……還有點熟悉呢！」

    其它幾個堂兄弟也在一旁笑話，看到他們的表情，奧璟一點也感覺不到兄弟和睦的氣氛，這跟奧家實在差很多。

    「閉上你們的嘴，這種兄弟鬩牆的戲碼要是讓她給傳進奧洋企業，以後你們這些人，還有什麼臉跟人家談生意？」

    一聽到奧洋企業，那些堂兄弟們的臉色，突然變色。

    他們只知道楚楹眹身邊帶著一個隨身女伴，卻不曉得她竟是奧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