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白雙
「那……敢問總裁,夫人是什麼時候懷孕的?」利傑半信半疑的追問。
「你的關心是不是超出了你的本分?」
利傑搖頭,「多年來,我的確對你和她的關係感到疑惑,我也承認到剛才為止,我對辜玟的情意仍在,會關心她也是必然的。」
「你的意思是,你還沒有死心?」路奕幾乎是由齒縫間迸出這個問題,怒火狂燒的瞪著他。
「你這麼在乎?」利傑試探性的說:「你當初會娶她的動機也讓人懷疑,不是嗎?這些年來,你對她漠不關心,倒是常常到靜芳的墓前去思念她,既然如此,我等待你放辜玟離開的想法,有何不對?」
路奕如鷹般銳利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來,利傑的話有一部分切中他的心思,令他在瞬間有些惶恐,他一直對靜芳的愛深濃不變,可如今,動搖的不安擾煩了他的情緒。
「辜玟不可能離開。」這是路奕唯一肯定的意念,不論是否被生生世世的輪迴所擾?他無法不堅守夢境中的誓言。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將對靜芳的愛轉移到她身上?」利傑深知這樣的說法對辜玟並不公平,但他實在想不出路奕遲遲不肯鬆手的理由。
「我不需要對你坦誠任何事!」路奕低喝道。
「如果……你只是將她當成替身的話,就不該讓她懷孕!」利傑生氣了!在他眼中,路奕成了禽獸不如的傢伙。
這時,廁所的門終於打開;辜玟虛弱的靠在門邊,臉色慘白;她在裡頭倍受痛苦折磨,卻還得聽著外頭文不對題的爭吵,深覺無奈。
「你們夠了沒?」她的聲音如鬼魅般飄忽,更令她疑惑的是,路奕為什麼不跟他好好解釋?任憑利傑誤會下去?
什麼懷孕替身的?她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對這些問題發表意見,只想好好休息。
「我實在聽不懂你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受不了!」
她緩緩的移動腳步,四肢無力的她腳軟欲倒,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隨即將她緊緊的攬入懷中。
瞬間,她鼻腔中溢滿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路奕……還是夢裡的展子謙?
她不需要特別區分,因為兩人都有著相同的味道、一樣寬闊的胸膛,可以將她整個人包覆住,舒服好聞的讓她想窩上一輩子,這就是她「丈夫」的味道。
眼皮好沉重啊……她好像好些天沒睡好了。
她腦中殘存著一些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座白雪皚皚的山中,一個男人對懷中的女人柔聲訴說著──
生生世世……我都要娶妳……生生世世……我們都會是夫妻……
第十章
辜玟沉沉的睡了一天,沒有平常老管家的催促打擾,她舒舒服服地睡了好久,直到她睜開眼的時候,窗外透進來微弱的月光,室內則是一片昏暗。
她盯著天花板,思緒飛回沉睡前的那一刻,利傑質問路奕的那番話。
路奕深愛逝去女友之事已不是新聞,她一直以來都很清楚,可利傑居然說路奕愛上她?這……真是太荒謬了!
她緩緩地自床上坐起身,也不曉得今天是怎麼回事?整個宅院安靜得出奇,她從窗戶往下看,發現客廳裡似乎也沒有什麼燈光。
怎麼回事?
藉由微弱的光線,她瞄到現在的時間,原來已經是半夜,難怪宅院靜得出奇,不過……
她仔細地看了看四周,夜深人靜不就等於大家好夢正甜?那不就表示,現在是她偷偷離開最好的時機?
細數了下日子,她居然待在這個地方已有半年!半年來,她的家會不會被灰塵淹沒了?想她那些朋友們,全都是自顧不遐的怪胎,一定不會幫她打掃,再則,她老早在出門前撂下狠話,說什麼找不到戒指就不回家!
她們現在可好?
從黑暗中觀察這個地方,她突然發覺這裡比想像中空曠許多,原本被她佔為地盤的沙發,早已被路奕的手提電腦取代,在那張訂做的大床上,大剌剌地放了二個枕頭,她很清楚,這裡才是她每晚睡覺的地方。
路奕的貼心她並不是不知道,他應該只是發揮他一個男人該有的風度而已吧?自昨天之後,這個答案很明顯。
那麼,她還在猶豫、躊躇些什麼?心中的不捨和依戀,直逼迫著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不行!她向心裡的聲音低呼,他不愛她!他根本不愛她!她不需要再為他努力,她要離開,最好是遠走他鄉,別再見面最好!
所謂快刀斬亂麻,她和他之間已經拖得太久了,再這樣下去她深不見底的愛戀恐怕會到達她無法割捨的地步。
主意一打定,她仔細的再觀察一下四周,目前最棘手的問題是守在宅院內外的警衛,那些人像監視犯人一樣,整天繞著她轉,要脫困實在很難。
咦?這是什麼?
正當她苦思良計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行李被放置在門邊,而行李上擱置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她的名。
她皺眉打開它,映入眼簾的是端正有力且優美的字跡──
辜玫:
若妳想走,妳可以走了!可明天妳必須回來聽取我的決定。
協議書我會留著,直到明天會親手交給妳。我們之間,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但,糾纏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答案了。
關於爺爺,我自會同他解釋,堤文西家族的事,我們自有方法解決,若妳要將我們多年前荒謬的協議公諸於世,我也只有選擇接受,後果我自己承擔,與妳無關。妳可以放心。
對妳的歉意,紙短無法細數,最不堪的是蹉跎妳最寶貴的青春。
靜芳的死我已查出,的確只是一場意外,至於妳的車禍,證實事情不單純,同樣在明天,我會給妳一個解釋和補償,希望妳能在明天早上十點準時到公司來;警衛們隨時待命,他們可以送妳回家,妳不用偷偷溜走,大可光明正大的走出這個家門。
路奕留
什麼叫糾纏這麼久?辜玟唯一不懂的,就是這句話!
到底是誰糾纏誰啊?可惡!她一向光明正大,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想用這麼窩囊的方法離開。
既然現在可以順理成章的走出這個大門,她當然二話不說的提起行李,才開門,一名警衛已然一副聽候差遣之姿,等在那兒了。
「請問有什麼吩咐?」警衛低首詢問。
這下她更相信,車庫裡的車大概全都開著引擎,等待她的挑選。
「路……路奕呢?」辜玟艱澀的喊著這個名,當下她才發覺,她從未這般直接的稱呼過他,喊起來頗為奇怪。
「今天少爺到靜芳小姐的墓上去了。」
聞言,辜玟體內的醋酸味兒擾得她眉頭全都皺在一起。
那傢伙……說什麼要給她一個交代?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他對靜芳的專情教她心裡極不好受,若是她明天再聽到他對靜芳依然念念不忘的話,她無法想像自己苦澀的淚水是不是封得住?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他在她面前說他愛別的女人!更受不了自己為什麼還未對他死心?
可惡!
「帶我回家!」她冷聲下令。
警衛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順從的領著她走出大門。
當她再一次的從遠方打量這座宅院,所有的一切彷彿變得好不真實,在這個地方除了會上演一些不太聰明的鬥嘴之外,其實長時間下來,少了那些爭論,生活似乎也少了精采。
而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在車子駛出大門的時候,她眼角的濕潤好似正在嘲笑她,她不捨這座宅院裡時而沉悶的氣氛,也不捨廚房裡的油煙味,更不捨每日安枕的大床,還有──
路奕!
第一次,她感覺到恐慌,可是,她真的很無奈,也無計可施。她學不會強迫別人,所以只好委屈自己;既然她已從信上得到了答案,那麼明天她也不需要去了!不是嗎?
去了,只會徒增她的煩惱而已,所以,明天她打算先躲到海邊去冷靜一下,再回來收取她的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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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底是什麼時節?
辜玟到了海邊才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雖說她只想到海邊來冷靜一下,不過這裡的海風實在是太強了,強到她才一走出飯店,就差點被風吹走。
而,也許真的是淡季,整個海邊沒有半個人,她投宿的飯店人員幾乎全都服侍她一個人而已,害得她甚至有種錯覺,誤以為自己仍在堤文西家宅裡,等著每日的特訓。
來到這裡已經三天了,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圓又亮,雖然海風仍放肆的吹著,她光著腳丫子踩在冰冰冷冷的沙灘上,興致勃勃地找尋蟹貝類的窩。
她試著不再去想任何困擾她的事,將所有為情所苦的事拋諸腦後,回歸最原始的自我,在沙灘上找樂趣。
「螃蟹一啊爪八個,兩頭尖尖那麼大個,你們到底在哪裡呀?快點出來吧!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