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於喬

    朱偉誠慌了，只能拚命安慰她。「別哭了，別哭了，是我不好，什麼都忘了，對妳又凶又壞，可是以後不會了，真的不會了。萱萱妳別哭了好不好？」

    「你不要騙我……我再也承受不了了！你、你這王八蛋！」她突然用力捶著朱偉誠的肩膀。「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嘛！十五年了！都已經十五年了！你就不能讓我死心嗎？你討厭！」

    「是是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妳別再哭了。」朱偉誠緊緊抱著她：心疼得不得了。

    大概是哭累了，何萱也慢慢平靜下來。

    朱偉誠仍是抱著她沒有放手。「萱萱，妳聽我說，一開始我真的想不起來十五年前見過妳，也想不起自己答應過要娶妳當新娘子，可是我的記憶雖然沒了，心卻還記得。妳知不知道？當我第一次在家裡看見妳的時候，心裡就覺得怪怪的，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妳？和妳相處越久，潛意識裡便更覺得自己應該認識妳……」

    他心疼地摸了摸何萱的臉頰。「誰教妳變得這麼瘦？害我一下子都認不得了。要是妳再胖點，說不定我一看見妳便想起妳是誰了。」

    何萱只是扁著嘴，眼裡帶著淚花看著朱偉誠，似乎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真的，我沒有騙妳。妳知不知道我聽媽媽講出十五年前的事情時，有多震驚？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之前對妳的感覺都不是錯覺，而是真的！我真的曾經很喜歡很喜歡妳啊！」

    「曾經？」她的嘴更扁了。

    「現在也是啊！有哪個人知道自己被愛了十五年後不受感動的？」

    「所以，所以……」她咬咬唇。「所以你到底愛不愛我？」

    「妳說呢？不愛妳，為什麼又會追到這裡來？」

    「可是……可是你還帶著安娜一起來……」

    「那是因為我要她一起來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她不是都懷了你的孩子，難道－－」她突然張大嘴巴。「難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誰說她懷孕的？」

    「她自己說的啊！」

    「她根本沒有懷孕！她月事停止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根本不是因為懷孕的緣故。」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捏捏她哭得通紅的小鼻子，一點也不介意手上沾滿了淚水和鼻水。

    「那你……」

    「妳願意嫁給我嗎？」

    何萱愣愣地看著他。

    這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在騙她？

    可是……他的眼神那麼清亮，他的聲音那麼真誠，何萱突然有一種錯覺，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個晚上，而朱偉誠又回到了十歲，正拉著她的手，溫柔地對她說著同樣的話。

    「妳願意嫁給我嗎？」

    她等了十五年了，為的不就是從他口裡再聽到這句話？

    眼淚又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她激動得全身微微發抖。

    「萱萱，妳沒事吧？妳怎麼了？冷嗎？」朱偉誠發現了她的異狀，擔憂地問。

    「你沒有騙我？」她紅著雙眼望著他。

    朱偉誠搖搖頭。「我不會騙妳。」

    「不會再忘了我？」

    「這輩子再也不會忘了。」

    「那安娜怎麼辦？」

    「我被她甩了。」

    「啊？」

    「她不要我了。她嫌我又笨又沒錢，而且又不體貼，所以和我分手了。」他趁機抓起何萱的手。「萱萱，妳看，為了妳，我現在都沒人要了，如果妳不留下來，不就剩我一個人孤伶伶的，很可憐耶！」他決定使起苦肉計。

    「神經，裝什麼可憐！」何萱輕輕推開他。

    「萱萱，嫁給我吧？」

    朱偉誠心裡苦笑，這情況還真是倒過來了，想當初何萱一到他家，可是她拚命求著他娶她的啊！

    「不要。」

    朱偉誠愣住了。

    「為什麼不要？」他急了，怎麼會呢？難道何萱還不肯原諒他？

    「我要和你離婚！」

    「離婚？」喔，對了，其實他和何萱早就結婚了。

    他猛地拍一下腦袋，既然都結婚了，為什麼他剛剛還要那麼可憐地拚命求婚？

    朱偉誠突然發現自己不但記性差，而且可能真的很笨。

    「萱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娶妳、好好照顧妳，疼妳一輩子的，我－－」

    「我要和你離婚，然後你再來重新追我，和我再結一次婚。」她破涕為笑，那甜甜的笑容，一如那個五歲的小女孩第一次在玫瑰花叢見到他的模樣。

    「萱萱……」他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了這個笑容。

    朱偉誠笑了起來，摟住何萱的細腰，作勢就要吻下去－－

    「喂！你們兩個到底說完了沒？」何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臉上還多了幾道淡淡的指甲抓痕。

    「二哥，你臉上怎麼了？」

    「被個瘋女人抓的。」何靳哼了一聲。

    「咦？那安娜呢？她去哪兒了？」朱偉誠左右張望一下，沒見到安娜的影子，有點擔心。

    「她啊！」何靳又哼了一聲，一臉下以為然。「剛剛吵著吵著突然有人找她走了。」

    「誰找她？」朱偉誠狐疑地問。

    「你等下自己問她不就得了？萱萱，妳怎麼滿臉鼻涕眼淚的？是不是這混蛋又欺負妳了？」何靳剛被安娜欺負得一肚子氣，現在正想找人發洩一下。

    「沒有，二哥，你不要對他這麼凶嘛！」

    朱偉誠心裡暗笑，前一刻還說不認識他呢，這會兒卻馬上為他辯護起來。

    「萱萱！這小子是不是又給妳灌了什麼迷湯？妳怎麼突然那麼護著他？」

    「他……」何萱看了朱偉誠一眼，然後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他是我老公啊，我當然要為他說話。」

    「妳不是說妳不要他了嗎？」

    「我現在又要了。」何萱趕緊牽起朱偉誠的手。

    「那個瘋女人怎麼辦？」

    「安娜早就不要我了，從今以後我就只有萱萱，再也不會去愛別的女人了。」朱偉誠的手也緊緊反握著何萱的小手。

    「而且她也沒有懷孕，之前都是我誤會了。」何萱連忙補充，希望幫朱偉誠脫罪。

    何靳又哼了一聲，這女人潑辣成這樣，還好沒懷孕，不然將來生下來的小孩胎教一定很差。

    只不過說了句她瘦得像根電線桿一樣，沒胸又沒腰的，有必要那麼生氣在他臉上亂抓嗎？

    嘖！這女人的指甲真長，他臉上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萱萱，快點，我們趕不上飛機了！」

    「喔！好，」何萱竟然也沒反對，也沒說要留下來。

    「萱萱，這怎麼回事？妳不留下來嗎？！」朱偉誠滿臉驚愕。

    「我要去瑞士。」

    「妳……妳不要我了嗎？妳是我老婆耶！」

    「呵呵－－我只是要去看大哥而已，你這麼緊張作什麼？」

    「妳會回來吧？」朱偉誠毫不掩飾臉上的擔心。

    「你怕我不回來嗎？」

    「怕死了！」

    「如果我真的不回來了呢？」

    「我會去瑞士找妳！」他看了看一旁的何靳。「用搶的都把妳搶回來！」

    他絕對不要再失去何萱了！

    何萱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但這次是喜極而泣。

    「就憑你這句話，我一定會回來－－和你離婚！這次你可要好好重新追我，不然－－」她回頭看一眼自己的二哥。「不然我就?到瑞士去找個巧克力商嫁了，留在那裡吃一輩子巧克力。」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何靳滿臉問號。

    「二哥，上了飛機再說吧！」

    「快點快點！來不及了！」何靳也懶得再多說，一把拉住何萱就往出境大廳跑。

    「誠哥哥……我等著你重新娶我一次喔！」胞進大廳的何萱突然又衝了出來，對著他這麼喊著。

    「我一定會的！」朱偉誠也毫不猶豫地喊了回去，絲毫不在意旁人投來的奇怪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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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朱偉誠，跟你來機場真是來對了！」回程的路上，安娜在車上興奮地說。

    「怎麼了？」朱偉誠悵然若失地看著遠方的飛機一架架的起飛，才分開不到半個小時，他已經開始想念何萱了。

    「我和那個臭男人吵架吵到一半的時候，一家航空公司的經理突然跑來找我，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當他們空姐的領班！他說我又高又有架勢，長得又漂亮，只是瘦了點……」她特地把這句話說得小聲一點。「總之，他說我是萬中選一的最佳空姐人選，極力說服我去上班呢！」

    「是嗎？那真是恭喜妳了。」他不冷不熱地敷衍著。

    安娜看他一眼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他心思全在那個小女人身上了。

    嘖！這男人移情別戀得還真是快啊！

    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不過她個性爽直，不愉快的事情絕對不會放在心上太久。

    只有一點點難過……或許是一點點嫉妒？

    十五年的愛戀，十五年的思念，十五年的等待。

    期盼了這麼久之後的愛情果實，一定很甜美吧？

    第十章

    六個月後。

    「甜蜜意外」點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