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月牙兒
「哇!好危險哪!差點就掉下水了。」公孫柔看得心驚,不由擰起雙眉。
公孫種趨前探看,從鼻間哼道:「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也沒什麼,看來,那小鷹勢必會敗在大鷹羽下。」
公孫柔雖不同意,卻也沒敢反駁爹的話,只是在心中為那小鷹暗暗擔心著。
段鈺天緩步靠近,在她耳邊低聲說:「小姐要不要在下出手幫忙鷹兒呢?」
公孫柔一震,沒想到他會突然靠得如此近,她噘起嘴,不服氣地道:「閣下能幫什麼忙?難不成你能飛上天幫鷹兒嗎?」
段鈺天微笑,沒將她的挑釁放在心上。「那兩隻鷹並非在做生死鬥,而是公母一對,母的翅膀中了箭,想必是獵人所為,我想,它落水是遲早的事。據說蒼鷹只要失去了伴,另一半也絕對活不久。」他料定她心軟,若知道實情,定會不捨而開口求他。
「真的?!」公孫柔忘情地抓住他衣袖,「那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鷹兒。」
段鈺天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她瑩白如玉的皓腕。
公孫柔這才驚覺自己的冒失,忙縮回手,下意識覷向公孫種,見他正專注望著盤旋的蒼鷹,沒留心週遭,這才鬆口氣。
「可是你有什麼方法?」她低聲問。
他沒回答,卻問:「小姐是在請求在下嗎?」
公孫柔愣住。
「既然這樣,連同上回在『白龍寺』,小姐可就欠在下兩份人情羅!」他說得不慌不忙,淡淡的笑意在他臉上浮漾著。
「小姐可不要忘記。」丟下這麼一句,他俐落地躍起,幾個縱身,如大鵬展翅般飛向湖面,看得眾人目不轉睛。
段鈺天騰空的身子忽而往湖中凸起的石塊一點,迅速竄上空中,穩穩接住往下急速墜落的母鷹,雄鷹見狀,不知段鈺天的用意,長嘯一聲,雙爪怒張地直撲向他,但段鈺天幾個翻轉,已迅速躍回亭中。
幾番折騰,母鷹早已失去了掙扎的力量,唯有那雙銳利而狠戾的鷹眸,仍毫不懼怕地回視捕獲它的人。
段鈺天手一鬆,母鷹立即想振翅再飛,但染血的羽翼卻不爭氣地頹然垂下,絲毫使不上半分力氣,只能緊挨著亭中石柱,瞪眼看著週遭的人。
公孫柔情不自禁想上前,卻被段鈺天伸手攔住。
「小姐可千萬要當心,蒼鷹可不是一般鳥兒,要是被那銳利的鷹喙啄到,只怕小姐嬌嫩的肌膚禁不住這皮開肉綻之痛。」
然後,他又挨向公孫柔耳邊輕聲說:「小姐放心,在下一定會看在小姐的份上,好好照料這鷹兒——」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別具深意地瞅了她一眼。
要是換做其他女子,聽得段鈺天這麼說,必定感動莫名,但,公孫柔偏就覺得他別有所圖,瞧不起人。她秀眉揚起,羽睫下的晶眸閃動著怒氣,可是礙於爹在一旁,她又不好說些什麼,只能悻悻然別開臉。
公孫種早就聽說段鈺天武功高超,不但精通射騎、劍術,連輕功都登峰造極,還有,他的眼力奇佳,在百步之外都能窺見螳螂捕蟬的動靜。
過往,他以為這不過是外界的浮誇之言,如今親眼目睹,果然名不虛傳,莫怪他一來,整個朝野君臣都為之震動。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何連向來不把人看在眼底、長年戍守邊關的將軍老兒曹飛山會對他讚不絕口了。
「段公子當真好身手,我相府的侍衛向來以訓練嚴謹、身手矯捷著稱,可是到了段公子眼前,只怕就像街頭雜耍賣藝的,不值一哂了。」說完,他怒看分列在亭中的侍衛,「還不趕緊退下,難道還想在段公子面前丟人現眼嗎?!」然後又回頭吩咐伺候的婢女——
「梅香,再去多準備些酒菜,老夫今天要和段公子好好喝上一杯,難得遇上這麼好的人才,真教老夫高興呢!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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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柔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沮喪、惱怒過,本來要找爹問清楚將她許配給方引才的事,沒想到竟然遇到段鈺天,更沒料到爹會留他住下,讓她氣得把正事都給忘了。
想到這兒,坐在房中的她,忍不住將手上的繡帕使勁一丟,以洩心中的怒氣。
「嘖嘖,小姐又恢復調皮的本性了嗎?」
這聲音驚得公孫柔一躍而起,像個傻瓜似的愣愣望著突然出現在她閨房內的人。
段鈺天好不悠閒,眼中帶著一抹嘲弄,看著方才伸手接下的繡帕。
「這不會是你的傑作吧?」繡的應該是朵花,可是歪七扭八的,針法、配色都讓人看得皺眉不已,也讓段鈺天忍俊不住。
「那又怎麼樣?!」她賭氣地撇過頭。「我可從來就沒有否認自己討厭繡花、也拙於繡花,可是娘偏偏就要我繡,我——」
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睜大眼瞪著他。「對了,我好像不需要和你說這麼多吧!我問你,你是怎麼闖進來的?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我的閨房嗎?如果爹知道,看你怎麼解釋!哼!」隊起嘴,她慧黠的雙眼露出等著看好戲的神色。
段鈺天朗朗一笑,雙手作揖道:「那就有勞小姐了,順便再告訴相爺,其實在下不只是擅闖小姐閨房,還想將小姐帶回『段家堡』。」
他這趟來中原,本就有意為自己物色一門親事,畢竟他是「段家堡」的堡主,總不能讓堡主夫人的位子一直懸缺著,再說,他也需要子嗣來接掌「段家堡」。
她完全沒有聽懂他話中的意思,氣呼呼地說:「我才不要和你到『段家堡』,誰知道那是什麼鬼地方,又沒有什麼稀奇的,我為什麼要去?何況,那應該是你的地盤吧!我才不要去!」
「你是怕我嗎?」
「怕?」她擰起雙眉。「我為何要怕?」
「那你為什麼堅持不去?」嗯,他很喜歡她這固執的性子,不只可愛、迷人,還很適合當他「段家堡」的堡主夫人。
公孫柔被他這話給問住,想了想,總算找到了個理由,仰頭一哼:「因為你笑我是母猴子!」
「就這樣?僅僅為了一句話,你就要拒絕我?拒絕當我的夫人?」若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打退堂鼓,那就太天真了,他段鈺天從來沒有想要而得不到手的東西,就算是人也一樣。
「一句話就夠了。」她憤而別過頭,然後才驚覺段鈺天方才說了什麼。「等等!你……你剛剛說什麼未來……未來的夫人?這……這是什麼意思?」她太震驚了,以致說話都開始結巴。
他輕鬆走上前,勾起她粉嫩的臉蛋,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圓睜的雙瞳,「我相信我說得夠明白了,如果你沒聽清楚,那我再說一次。柔兒,我希望將你帶回去當我段鈺天的夫人,這樣應該夠清楚了吧?」
公孫柔過於驚詫,根本沒注意到段鈺天正親暱地捧著她的俏臉。
「怎……怎麼會呢?我明明聽小青說,爹已經將我許配給別人了……」
「誰?」段鈺天揚起劍眉,露出不悅之色。「除了我,還有誰夠資格娶你?」
這話算什麼?是稱讚她?還是自我褒揚?公孫柔愣住,直到對上他那灼亮如星的雙眸,才恍然回神。
她小手一揮,拍掉他的手,怒叫道:「你在說什麼?!那是我的終身大事,就算我不想嫁給那個姓方的,但也不代表我就願意委身於你!你這自以為是又霸道、不講理的男人!」
面對她的怒氣,段鈺天還是一派氣定神閒。「好,那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放棄你的理由。」他的神色充滿了自信,灼人的目光直射向公孫柔。
沒來由地,她竟紅了臉,可還是倔強地說:「好,那你呢?你也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非我不可?」雖然她感到一陣陣臉紅心跳,也覺得這問話有些不妥,但還是硬著頭皮問出口。
他很認真的思考了下,然後才說:「不,不應該說是非你不可,而是『段家堡』必須要有接掌的子嗣,既然傳宗接代是不可避免的責任,那麼我當然要找一個不討厭、身心又很強健的女子為我撫育下一代——」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公孫柔大喝一聲打斷。
「段鈺天!」若說她眼中可以噴出火來,相信絕對沒有人會懷疑。
他仍是笑著。「看吧,外表長得這麼可人,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吼起來卻中氣十足,顯見你是個身體十分強健的女子,所孕育的下一代,不論外表和內在必定是一等一的人才。」
公孫柔氣得渾身發抖,伸出纖纖十指,毫不避諱地戳著他結實的胸膛,「姓段的,我雖然是女子,可是最痛恨你們這些無聊、自以為是的男子,將所有的女子當作是生產工具,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乾脆去娶一隻母豬還來得快些?!」
「我也很想,可惜母豬不是人,也沒有柔兒你來得這麼聰慧可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