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陶靜文
「再怎麼高段還是破不了我方的防守。『M盟』能縱橫四海不是浪得虛名。」絕對的自信是他生命的動力。「這下子是旗鼓相當,狂神,可別栽在她手上。」薩傑笑意曖昧,語意深遠。「別踩她的痛腳,那丫頭耍起潑來辣得很,恐怕會讓你無從招架。」
「老大,你的直言相告真令人討厭。」狂神英氣逼人的眉打了個牢牢的死結,連同緊揪的心之於身心俱疲的他,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是一場戰爭,而他絕不會是失敗者,他會擁有應得的「戰利品」,那難以捕捉的靈魂。
「過於誠實向來是我最大的缺點。」怎麼這傢伙今天如此開不起玩笑,他何時變得這麼無趣了?還真令他不習慣狂神這驟然的改變。「得了吧!」話題結束,他該回房補眠了,「明天見。」狂神一身灑脫地步出書房。
「啥事?」
「幫我把小琪揪回房來,太晚了,順道替幻狼將裴姬拎回房去。」薩傑早已預見狂神將會如何回答。
「甭想!你們兩個當丈夫的又是擺在那兒好看的,要去自己去。」有沒有搞錯,平時放縱自己的妻子為所欲為,這下管不住了吧!活該,嘖嘖嘖,被婚姻沖昏頭的男人,他是打從骨子裡唾棄婚姻。
狂神啊狂神,總有一天你會瞭解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遺憾,尤其是在那些女人家早已被你寵上天後,你又能拿什麼來壓住她們將你吃定的決心。薩傑在心裡苦歎。
好懷念狂神震驚的拙相,「古小月回來了。」
「什麼?!」狂神的表現,完全滿足的薩傑欣賞兄弟迷亂的好興致。「她何時回來的?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她人呢?該死的,這女人究竟在搞什麼鬼?她當尼斯堡是什麼,想來則來、想去則去?」
薩傑非常滿意他的回應。「她今天下午回來。現在才告訴你是因為你大少爺現在才歸門。人正在客房裡,聽說是打算住段日子。那丫頭似乎把我這兒當旅館,才會想來則來,想去就去。」薩傑盡責地將問題逐一回答。
狂神在他話聲甫結束便已奔出書房,不知他如來的匆忙與慌亂?
「嘿,別忘了將其他兩個女人趕回去,感激不盡。」薩傑竊笑的叮嚀隨著狂神而去。
直接踹開房門,狂神站在門口,直到古小月的身形映進曈孔裡,他亂得一蹋糊塗的心才平順了一丁點。
「你幹嘛?」裴姬不悅地扳起晚娘面孔,傢女孩子在房裡說貼心話,他這大男人闖進來做什麼?
「你相公發出通緝令,他說再不回房去,就準備休妻。」流利的話絲毫不受心理影響,「小琪,你老公叫你回去睡覺。」
一陣混亂過後,兩個不捨關上話匣子的女人各自踱回丈夫的懷抱裡。
「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剛洗完澡的古小月一身清香,純白的長睡衣襄著玲瓏嬌俏的身子,解開的長髮如黑色瀑布。
狂神看傻了。
「喂,我要睡了,你滾吧!」古小月戮著他剛硬的胸膛,苦了自己的細小食指。
古小月的汗毛聳立,因他毫不掩飾的注視。
狂神乾脆倚在門框繼續他侵略式的全身掃瞄。
「我警告你,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否則當心你的眼珠子。」古小月的威嚇極具震撼力,但那稚嫩的身子卻將它足足消減了一半之多。
在這種特殊的氣氛裡,她的斥責顯得有些撒嬌的意味,看在狂神的眼裡更是嬌俏,他在不知不覺中放柔了神情,只為她……
天啊,她的頭皮發麻,怎樣才能將這只色慾焚身的野狼趕出房門?她相當明白那清澈的黑曈裝載著何種思緒,而她痛恨這種赤裸裸的凝視。
「去你的,你到底滾不滾啊?」古小月將氣氛破壞了,由狂神倏變的神情可以知道,古小月的警報終於解除。
「你就不能好好地維持一下難得的美好形象?」狂神的俊眉不悅地聳起,彷彿自天堂跌落至萬丈深谷,好情緒頓時消失。
「見鬼的,我才不需要那種鬼形象。」呼,還是與暴躁、無理、猖獗的狂神對罵互扯後腿比較輕鬆,至少一顆忐忑的心能安靜點,否則老是小鹿亂撞,吵死人了。
「怎麼,『死城』把你沙魷魚了?」狂神立即恢復昔日的嘲諷,此刻他精神正好。
「烏鴉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你的歸來令人覺得不真實,說,為何突然跑回尼斯堡?」狂神緊迫盯人的追問,不讓她有閃躲的餘地。
「想回來就回來,哪需要什麼原因。」他不走?算他狠。但她也沒必要陪他閒聊胡扯,古小月甩也不甩地跳上大床,掀開棉被,將整個身體縮進被窩裡頭,不再理會外頭的一切。
「別用這種爛借口來搪塞我。」狂神不願敷衍,隨她來到大床邊,兩隻鐵臂將古小月困在他與被子的一方世界中,對著棉被大吼。
古小月來個相應不理,直到被窩外頭毫無動靜,才探出頭來呼吸新鮮空氣。
「你怎麼還沒走?」他姿勢從方才至今沒移動過。
「或許我明早一睜開眼,你又會再度消失不見。」就像入學一樣,他痛恨這種感覺。
「不會。」去他的不會。可惡,她回答幾乎是立即的,像是保證,也像承諾,狂神眼神中堆積的落寞引起她一絲不捨,急著脫口而出的話語令她心驚。她在幹嘛?
「你的保證向來都不具有說服力。」好累。狂神不想再咄咄逼人,與一票聯邦政府調查員周旋消耗了他大半體力,虧那教員老兄肯賣他的帳,協調成功。
「你剛跑了馬拉松?」即使他再怎麼努力支撐,眼裡的倦意仍逃不過她敏銳的眼。
「比那更累。」他將身體一半的重量卸在古小月裹著棉被的身子,讓自己更輕鬆地靠著她,享受親密的感覺。好軟、好舒服……
他的小動作被古小月逮個正著。
「喂,你知不知你很重。」她掙扎,想頂開他。
「別動,讓我靠一下會死啊?」小器的女人。
「會。」古小月回答得毫不留情。
「沒良心的傢伙。」他靠近,更放肆自己的動作,整個身軀癱在古小月身上。
「你給我起來——」天啊,她小覷他頎長的身材了,真重,全得怪那一身結實的肌肉。
「拜託,讓我再靠一下,一下就好……」他不想移開,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體內抵抗著,不願意再離開。
「一下都不行,請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床,要趴要睡請滾回你的房間,OK?」努力的結果,她只推起了他的頭,該死的,她居然主動碰了這野男人。
「我好累,再讓我靠一下。」他賴定了,她又能拿他如何,除非她真的發狠,但誰會賣他的帳。
「狂神!」她終於忍無可忍地放聲大吼。
「噓——」狂神動不動地說:「別亂叫,吵醒了那一票人,到時候眼睛嘴巴長在人家的身上,他們愛怎麼想、怎麼說我可管不著,你別又指控我佔光了你的便宜。」威脅古小月並非難事,只要逮著她的自尊。
「你——」混球,她受到畢生最嚴重的威脅,真想一手撕毀那張俊臉。
「請你安靜點好嗎?你就是太凶才會那麼不可愛。」他將沉重的頭顱抵在她皓頸下的胸部,與她對望。
啊——她快瘋了!他的姿勢太逾矩,話語太輕柔,而她竟有些……好的,飄飄然。
「這才對嘛,你安靜時真美。」他不打算放過逗她的大好時機,縱使他已經累得像隻狗。
「你夠了沒,躺完了就快滾。」古小月努力鎮定住自己,咬牙切齒地低吼。
狂神的手指捲起她平躺在床上的髮絲,任由它們在他手中把玩纏繞,當古小月富彈性的髮絲從他指上彈開,他會任性地再將它們緊圈在指縫中,愈玩愈不捨得放開。
「它們好美……」他不可自拔地低喃。
她已氣得沒空理會他所製造出的氣氛,只因她的心正在軟化,一波波暖潮直衝進她的心底,淹沒在那片她築了十來年的心牆。
清風街上的冷風比任何寒風都來得刺骨,那是打從心底而來的寒意,她不禁憶起昔日那個小女孩——一個站在石梯上清淚直流的女孩,望著不算「親」人的親人絕然而去,她不能像別的幼童一樣哭喊,請求他們別拋下她,她僅能用更加冷硬的傲骨、堅定的眼神來強逼自己立在地面上。
她視之如命的自尊,便在那一刻萌芽茁壯。
而這個男人,竟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毀了它,令穩固的一切盡數倒塌,沒了那片牆,她要拿什麼來抵禦外來的侵襲?她最脆弱最不堪一擊的心要如何自處?他輕而易舉地攻潰這片瓦牆,在她最沒有抵抗能力的時刻,亂了,全亂了,她驚慌、恐懼,黑暗深淵朝她迅速湧來,將她帶往無止盡的慌亂之中。
睡吧!夜已深,幕已沉,疲憊的心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