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戀狂舞

第12頁 文 / 陶靜文

    「得了便宜還賣乖。」L只好擠到一旁,倚牆而站,姿態翩然,卻不怎麼爽快。

    「喏,賞你一罐啤酒潤潤喉。」古小月丟給他一罐啤酒,自己卻泡了一壺好茶享受。

    「我是不是該抱著你慈悲贈送的啤酒痛哭流涕,以示我無限的謝意?」L問得認真,表情卻嘲諷依舊。

    「免啦!看在你救我脫離苦海的份上,這點小意思算是回敬你的。」否則她還不曉得要洗到何年何月。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從香茗世界中抬頭,卻見他心有所思,對著門外發呆。

    「有啦,你別吼那麼大聲行不行?」L同情地望著她,可惜她的優閒時刻即將結束。

    「看什麼看?」她凶巴巴地戮他,她最痛恨異性直盯著,那會使她渾身不自在。

    「沒什麼,趁你還有短暫片刻,好好享受這壺茶吧!」這個麻煩的女人肯定與人家有血海深仇,否則人家何必找上門來?

    嗯,香、香、香,當然得好好享受。

    真殺風景,黑幕壓頂,遮去她良好的采光與視線。

    不妙,大大不妙,杯內褐色的液體中映出一張俊臉隨著波紋擺動,淨是猙獰。

    「裝作沒看見就沒事了嗎?」慍怒的口氣由上方飄進她的耳裡。頓時振動的腦波震亂了古小月一頭思緒。

    裝作沒聽見。

    「別掙扎了,你就認命吧!」車水馬龍改他幸災樂禍的本性。

    「閉上你的烏鴉嘴。」每次他鳥嘴一張她就有事,日本奸賊,明知道龍頭來了也不通知她一聲,這下可好了,她連溜走的後路也被堵住。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古小月的高傲躲到哪兒去了?

    古小月暗自醞釀無限的勇氣,才抬起頭來面對來者,怪了,她幹嘛怕他,她沒偷沒搶,光明正大——不過,該死的,她還是擋不過那雙充滿狂怒火焰的赤眼。

    「你又在發啥瘋啦?」被人居高臨下狠瞪實在難受,索性站起來迎戰,潑辣十足。

    古小月這一喊,引來了現場眾人的注視,這下大夥兒全醒了,沒人膽敢再借酒裝瘋。

    「大哥。」龍子龍孫眾聲齊喊,個個稍息站下站好。這聲響驚動了二樓和地下室,人潮全湧進一樓大廳。

    「大哥。」再一次整齊畫一地喊出,全到齊了。

    「狂神,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某位看似意大利黑手黨的老大前來與狂神寒暄,眼神卻表明了他大有來頭。

    接下來,免不了是各國各幫派首領的相聚時刻,好個四海兄弟融洽的珍貴畫面,好個「和平世界」。

    狂神被幾個外頭幫派的大哥熱情圈住,一時半刻走不了,外來是客,他們好說歹說也是國際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到美國「度假」身為主人的他豈可怠慢。

    M盟黑道集團以美國為主力,遍及世界各地,所以各國幫派對這位狂人無不景仰敬重三分,就連美國聯邦政府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大自然講究平衡,弱肉強食,人類社會也是如此,黑白二道之間有其一定的平衡性,無可避免,超現實利益發展到後來的結果就是這般,只要黑道別越軌超出平衡界線,白道也只能睜隻眼閉只眼,有時兩方面還得互通往來,提供彼此所需的利益,M盟便是因此與政府相融共處,加上美國在國際上的地位崇高,M盟自然能獨霸半邊天。

    古小月飛也似地穿入人群中,想躲回阿福老兄的地盤,可是不管她在人群裡如何閃躲,背後那兩道厲光仍像索命符一般火速跟蹤,直射入她迅速闔起的門內。

    呼,差點被利箭穿心,擦了擦額上直冒的冷汗,古小月不得不為自己的幸運喝彩。

    半路殺出那些程咬金全是她好狗運,及時幫她攔住狂神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浪攻擊。

    L在一旁猛搖頭,嘖嘖稱奇。「不愧是四海龍王狂神,竟能讓高傲蓋世的古小月像只黑巷老鼠四處逃竄。」

    他眼中難掩的驚奇令古小月無地自容。

    唉,天啊,你又何必那麼殘忍,「既生狂,何生月」可謂一物克一物,她這一世英名注定得毀在狂神手上,她萬萬不甘心。

    古小月的鬱悶充塞滿了胸臆,洗手間著碗盤,無語問蒼天。

    刷著洗著,渾然不知時針已偷偷溜了兩格。

    凌晨一點整。

    將廚房整理完畢的阿福打算窩回去蒙頭大睡。「丫頭,你當真要整晚與這堆碗盤為伍?」

    「沒錯,今天是最後期限,我可不想一天拖過一天,欠你一屁股債,乾脆一次還清,省得日後麻煩。」她豁出去了。

    「好!夠種,明天我會來清點數目,少一樣,你就去選棺材吧!」瞧他說得毫無人性,喪盡天良。

    呸,「我當然會去選,而且還是上好材質,用來孝敬你老人家。」

    阿福竟放聲狂笑,帶著他那相撲級的身軀退出廚房。

    她聽見L拉下鐵門,準備關店,嘩啦嘩啦的水聲阻隔了她接下來的聽覺。

    洗累時,她會抬頭望著窗外飄滿天的白雪、閃爍的霓虹燈。

    好渴,喝點飲料吧!

    「鏗鏘!」御用瓷器墜地碎了,隨先皇而去。

    「你在這裡幹什麼?怎麼還沒走?L呢?我們不是關店了嗎?」古小月僅能以一連串的話來詢問倚在廚房門口不知多久的狂神。

    隔著數尺之遙,狂神莫測高深的幽谷探入古小月慌張的靈魂深處,企圖攪亂那湖秋水。

    廚房霎時變得靜謐異常,僅剩下水流的聲響。

    稍久,狂神動了,朝她舉步而來。

    「你要幹嘛?」古小月本能地捍衛領土。

    「讓開!」狂神推開擋在水糟前的古小月,捲起袖子,不怎麼溫柔地刷著阿福的寶貝。

    古小月故技重施,想乘機落跑。

    「你給我安分點!」狂神拖回正遁向門口的古小月,大掌一橫正好圈住她的纖腰,抱起讓她坐在水槽旁的流理台上,「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或企圖逃開,否則——」他瞄了瞄掛在牆上閃亮的各式刀把,暗示極為明顯。

    古小月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氣。

    就這樣,狂神沒道理地拚命洗、刷、擦,古小月只得呆坐一旁欣賞大漢充當新好男人,瞧他以極快的身手將鍋碗瓢盆一一送入餐具櫃。

    窮極無聊,古小月望著拚命三郎好看的側臉,不明白他來此的動機,他留下來只是幫她洗碗嗎?天底下有這等好事?就算有,也不會落在她身上,但它真的發生了。

    著了魔的古小月,輕柔地撥去掉往額頭的髮絲,觸電似地縮回手,他的褐髮竟有一股熱力傳入她的指間,彷如電擊。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換來狂神深邃的注視,原本面無表情的他此刻抿緊唇揚起漂亮的弧線,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別害怕碰我。」他突然道,聲音很輕柔,像飄落的白雪。

    「哪有。」她死不承認。

    抬起眼,狂神再度釋放令古小月無法招架的電眼極光,大大地震撼她狂亂的心。

    「你要到何時才學會對自己坦白?」他低沉的嗓音在深夜裡格外撩人心弦。

    下輩子。她在心裡回答。

    「一點都不可愛。」而他呢?究竟是中了什麼邪,凌晨兩點理應是倒頭大睡了,而不是在這兒充當臨時工。他愈想愈捉狂。

    「喂,小力一點,很貴重的。」她不得不提醒他,他以為在刷馬桶啊!

    「嘿!輕點、輕點,缺一角我有十條命都不夠賠。」這男人是故意搞破壞的嗎?真粗魯!

    突然,狂神抬起頭來,納悶地問:「那方纔你砸碎了那玩意,怎麼辦?」

    狂神湊近她身旁,分析她如喪孝妣的神情,「要不要為它買副棺材,好好安葬?」缺德的幽默。

    「買一副給我倒是真的。」她神情恍惚。

    「胡扯。」狂神捶了她一記爆栗。

    福伯,我對不起你老人家,沒能照顧好您的寶貝。

    「啊——喂,你謀殺啊!」古小月的哀號響徹整座公園,幸好半夜三更,人煙稀少。

    「明明警告過你別碰那堆碎片,讓我來處理,你偏不聽,割傷了吧!活該。」兩人對坐在公園長凳上,狂神細心清理、包紮她的傷口。

    之前,兩人以火速的動作將阿福的工作室清理完事,狂神將所有珍寶有條不紊地排進櫥櫃裡,收拾「命案現場」之後,拖著古小月坐上他的紅色法拉利,他們的夜晚才正式開始。

    「拜託你輕一點。」古小月無法忍受被碎片割劃的傷口,雖然對面這男人已經極小心地避免觸痛她,但傷口裡仍存在許多碎小的瓷末,引發劇烈的椎心之痛。

    「如果你肯掉一滴淚,也許我會考慮。」狂神不理會她的請托,依然故我,這傷口像扭曲的蟲,攀爬在她的掌心上,傷痕中不斷流出血液,更該死的是清不完的碎末已深入肉裡,這種疼痛也許連男人也受不了,而她居然倔強到連一滴淚也不掉。

    「又死不了人,何必浪費眼淚。」哭?!那是孬種的行為,吼叫才是最好的宣洩之道,既可吐出廢氣,又可將痛楚轉移,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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