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靳嵐
「真的?」她驚喜地轉頭,卻險些掉下馬背,全憑君無痕眼明手快地將她「撈起來」,才不致落馬。
他竟然主動約她同行?實在太令她驚訝,一股莫名的雀躍在她心中炸開。
「你不怕日後甩不掉我這跟屁蟲?」她打趣地問,眉間唇角儘是笑意。
「若是怕,就不會問你了。」他說。
「好,這可是你說的。」練曉蝶綻開燦爛的笑,高興地猛點頭。
君無痕沒有說話,雙手拉著韁繩,把她環在雙臂之間,騎著馬兒緩緩前行。
馬兒小跑步地往杭州前進,日頭逐漸升至天頂。
練曉蝶雙手依然緊抓著馬鞍,然而連自己也沒發覺,她的身子竟逐漸放鬆,往君無痕的胸膛靠去。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兩人處於一種微妙動人的氣氛中,隨著杭州城越來越近,那種氣氛也日益濃厚。
途中,君無痕又找來一匹馬供她騎乘。為了配合練曉蝶生硬的騎術,他刻意緩下速度。
此刻,他們策馬並肩而行,夕陽的餘暉紅艷艷地灑落在他們身上,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大約明天下午我們就會抵達杭州城。」君無痕說道。
「那麼快?」練曉蝶訝道。以往她也曾往來蘇、杭,卻總覺得路途漫長無聊,或許是因為他的陪伴,所以時間過得特別快。
「咱們從蘇州出發,到此處已經過了整整七天,不算快了。」君無痕笑道。若是依照他原先的計劃,早在兩、三天前就應該抵達。不過,他一點也不後悔讓她跟著。
這一路上,他盡挑風景秀麗的路途行走,讓練曉蝶能盡情遊覽,看見她欣喜雀躍的笑靨,他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進城之後,我們先找間客棧安頓你,我得出去辦一些事,等處理完畢後,自然會去找你。」君無痕說。「你也可以趁此機會打聽一下哪裡適合開茶館、需要多少本錢等等。」
「你是要辦你們莊裡的事,還是你的私事?」練曉蝶好奇問道。什麼事那麼神秘兮兮的?
這兩天他偶爾會跟她說一些關於奔雲山莊的事,聽起來,他跟莊主不似主僕,反倒像兄弟。
然而,雖然她曾試探性地旁敲側擊,他依舊絕口不提鎮魂劍的消息。
「是我的私事。」君無痕答道。
他還沒忘記他自稱「陸風」,如果帶著她去見雙親,可能立即會被拆穿身份。雖然那只是當初一時好玩,他卻不希望她認為他刻意騙她。
「關於你的家眷?」練曉蝶突然想到,她與他相處多日,卻不知他成親與否。
其實那也不關她的事,但她就是很想知道。
「我尚未娶妻,哪來什麼家眷?」君無痕笑道。「不過是一些瑣事,不會花多少時間的。」
他只消去替他義妹把個脈,看看那是否是他爹娘的把戲。若不是,那頂多替她開幾味藥材便是。
練曉蝶聞言,莫名地感到歡欣。
奇怪,他沒娶親干她何事,她高興個什麼勁兒?
「那好啊!我就在客棧等你,順便想想日後要怎麼辦。天快黑了,咱們趕緊找個地方落腳吧!」
君無痕點點頭,輕踢馬腹,繼續往杭州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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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素以山明水秀、地靈人傑出名,尤其是西湖,更備受騷人墨客的吟詠讚歎。
比起蘇州,少了分嫵媚,卻多了點靈秀,雖無小橋流水,但路旁楊柳依依,也毫不遜色。身為江南大城之一,城內亦是熱鬧非凡,人口眾多,一片欣欣向榮。
君無痕和練曉蝶騎馬走在寬敞的街道上,在一間規模頗大的客棧前勒馬停下。
君無痕俐落地翻身下馬,一轉頭,剛巧瞧見練曉蝶笨手笨腳地扶著馬鞍,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條腿,想要跨過馬背。
他無聲無息地走至她身邊,手臂往她的纖腰一攬,輕輕鬆鬆地將她往後一抱。
「哇啊!」練曉蝶哪想得到他會突然從身後抱住她,忍不住驚叫一聲,握著馬鞍的兩手一鬆,整個人直直跌落在他懷裡。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她穩穩地放下來,雙手鬆開她的纖腰,往後退一步。
動作之快,讓她幾乎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麼落地的。
「你做什麼啦!」驚魂稍定之後,練曉蝶嘟起小嘴嬌嗔道。
她的一顆心兒跳得飛快,他莽撞的舉動令她產生一股莫名的羞澀,卻又無比窩心。
「等你自己下來,大概天都黑了。」君無痕無辜地聳聳肩。「咱們先進客棧,把馬兒留在這裡,店小二會來打理。」
她嬌軀柔軟的觸感依然殘留在他的手臂上,淡淡的幽香也在他鼻端縈繞不去。
方纔,她落入他懷中的那一剎那,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心神為之一蕩。
那種感覺很奇妙,讓一部分的他想要接近她,願意做任何事以博得美人一笑;另一部分則想要逃之夭夭,因這種自己無法控制的衝動而驚駭不已。
他不發一語地走入客棧。
「喂!你……」練曉蝶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連忙跟上。
他在搞什麼?她邊走邊嘀咕,前一刻還體貼得很,才一眨眼又自顧自地走掉。
走人客棧內,店小二滿臉笑容地迎上前,招呼道:「兩位客倌要點些什麼?」
「你餓不餓?」君無痕低頭問練曉蝶。
「趕了一天的路,是有點餓。」練曉蝶摸摸肚子說道。
「那你先自己點些東西吃,我事情辦妥後便來找你。」君無痕轉頭對店小二說道:「替這位姑娘準備一間上房。」
「是、是,我這就去準備。」店小二說道。
「你大概需要多久時間辦你的事?」店小二離去後,練曉蝶問道,心中竟有一絲捨不得。
「恐怕要明天之後我才能來找你。」君無痕回答。
他相信他爹娘一定會留他下來過夜,不過話說回來,許久未見他們,多陪他們一宿也是應該的。
「好,我會在此處等你。」練曉蝶微笑道。這段時間,剛巧足夠她把那卷畫軸物歸原主。
君無痕輕點了個頭。「你自己當心點。」
說罷,他便轉身踏出客棧,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消失蹤影。
練曉蝶一直等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後,才轉過身子往一旁的雅座走去。
「姑娘,您的客房已經替您準備好了,姑娘是想先吃點東西,還是直接上樓休息?」店小二不知何時冒出來,笑問道。
「嗯……我先吃點東西好了。」練曉蝶想了想後,說道。「隨便上幾樣小菜就成。」
在等待小二上菜時,她趴在桌上,一隻手撐著臉頰,另一隻手的指尖輕敲桌面,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本以為在抵達杭州之前,他就會屈服在她的美人計之下,告訴她鎮魂劍的所在,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若是普通男人,只消她眨個眼、嘟個嘴,再灌灌迷湯,肯定什麼話都全盤托出。
唯有他,似乎對她的美貌視而不見,口風比蚌殼還要緊。反倒是她自己,卻讓他惹得臉紅心跳,難以自制。
她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美色無動於哀,除了讓她感到挫敗之外,還有一絲失落感。
練曉蝶輕蹙著眉頭,太專注於自己的心思,沒發覺她驚人的美貌已經引起他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直到那些人起身朝她的座位走來,練曉蝶才注意到他們。
來者有五個人,其中一名穿著華麗庸俗,看上去就像個花拳繡腿的公子哥兒,原本不差的長相,因為一道從耳根劃到臉頰的疤痕而破壞。其他四人看來卻像江湖中人,面相兇惡霸道,不像與人為善之輩。
他們在練曉蝶桌旁站定。
「請問各位有何貴幹?」練曉蝶揚起睫羽,淡淡地問道,語氣中不見一絲恐慌。
「兄弟們瞧瞧,這小美人膽子挺大,見著咱們兄弟竟然還面色如常。」那名公子哥兒對他的夥伴說道,口氣輕浮,引來夥伴的一陣訕笑。
練曉蝶看看四周,每個人都面懷懼色地往她這兒瞧,卻沒半個人有意出手相幫。
看來,這些傢伙在此處是出了名的壞,否則大家的表情怎會像看到瘟神一樣?
「美人兒,要不要跟咱哥兒們去玩玩?」那名公子哥兒邊說,邊伸手往她的臉蛋摸去。
「沒興趣。」練曉蝶把臉往旁邊一撇,讓他撲了個空。「本姑娘用餐不喜歡被打擾,請各位離開。」
四周的人皆因為她的舉動而倒抽口氣。
那名公子哥兒顯然也沒想到她竟然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突然神情一變,冷笑道:「咱們看上你是你的運氣,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你不跟我們出去,咱們拖也要把你拖出去。」
他就是喜歡有個性的女人。
這女人,他要定了!
練曉蝶厭煩地瞪一眼那五個男人,彷彿他們是惹人厭的蒼蠅。真倒楣,肚子還沒填飽,就被這些傢伙壞了興致。
她緩緩從座位站起,俏臉上勾出一朵銷魂的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