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岳靖
「他是我弟弟!祭前禪。」祭始禧手掌朝後,撫著高珉摩的臉頰,為她做介紹。
「喔。」高珉摩輕應一聲,臉龐放上他的肩,嬌軀趴在他寬闊的背上。
「前禪,她是你二嫂,」祭始禧這麼對弟弟介紹高珉摩。「你弄的果汁,難喝得讓她哭出來,我希望你跟她道歉。」
祭前禪面無表情,瞟了高珉摩一眼,轉身走出去。
「他這是什麼意思?」高珉摩問,嗓音有些沙啞。
「別理他,這傢伙從小就孤僻冷淡。」他將她拉到身前,讓她躺在他懷裡。
「你呢,」她伸手摸他的臉。「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凝視著她,目光逐漸灼熱起來,喉結性感地蠕動。她聽到他說——
「我們結婚吧,珉珉——」
她眨眨眼,確定自己沒聽錯後,開口說:「可是,很多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祭始禧一笑,突然將她放回床上,自己離開室內。她聽到外頭一陣鏗鏗鏘鏘,沒一會兒,他頭戴礦工帽,肩上扛著鶴嘴鋤,一手拿著另一頂帽子和鐵鍬,走到她面前。
「一起去『造墳』嗯?」他挑眉揚唇,兜出帽子和鐵鍬。
她靜靜地盯著他,半晌,笑了起來,接過他手中的器具。「我喜歡的是金字塔喔——」
他放下鶴嘴鋤,抱起她,吻她。「我給妳造一座『泰姬瑪哈陵』,妳說可好——」
「我才不要!」她推高他的礦工帽,攬住他的肩頸。「聽說那個皇后是難產死的……」
「哦,妳已經想到這點,是不是代表願意為我生兒育女?」他往外走。
她沒回答他,閉起微紅的雙眸,額頭抵著他,鼻尖輕輕碰觸他;他一側臉,就能吻她的紅唇。她早跟母親說過要和他私奔了,有沒有婚姻,她都打定主意跟他在一起……
他抱著她走到外面,一輛吉普車已在等著他們。有人幫他們把行李整理好,裝載在車上。他抱著她上車,讓她在他懷裡,睡上一覺。她看到天空的明月,覺得非洲的夜晚其實也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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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意識時,據說已是在祭家海島。
她發高燒,躺在一張大床中央。床架很高,垂掛著矢車菊圖案的絲幔,像是特別繡上去的,原本那圖紋應該只有一條龍,現在多了一朵耀眼顯目、嬌美妍麗的花兒。
「這丫頭喝了龍血發燒,根本不是祭家的媳婦兒……」
「我們過境開羅時,請人證婚了——」
嗯——是啊。那個叫羅憫的吉普車司機,將他們載到一座小機場,然後他們搭機到埃及,他還帶她去看了金字塔,騎駱駝,飽啖美食。他說他是在偷空,因為回到祭家海島會有個難纏的長輩,找他麻煩。
「這種婚姻,我不承認!不要忘了你姓祭!」
「曾祖父,我跟您到家譜室談,可好?」他的嗓音沉穩恭敬,低低地,不想干擾休息中的人兒。
一陣腳步聲後,像是雨停般,瞬間的寂靜脹滿在空氣中。
她睜開眼睛,看到一片大落地窗,希臘拱門式的,樑柱雕了龍,玻璃又亮又透。露台嵌在藍天白雲中,花瓣被風捲著飛。她想坐起,可全身酸痛無力,使不出勁兒,喉嚨又乾又疼,極不舒服。她想她是得了重感冒……
高珉摩將臉埋入枕被間,準備再睡上一覺。
「魔女!」熟悉的女性嗓音,和著很重的開門聲傳進來,彷彿是密室石門擋住了她的友人。
「魔女————」她的好朋友「妖精」——賈志矜不知從哪個方向走來床邊。「真的是妳!」她穿著孕婦裝,雖然已看得出大肚子。但依然下減她的性感美艷。
「妖精!」高珉摩好驚喜,抓著枕頭,稍微墊高身體。「我的天——」她發出的聲音,聽來明顯沙啞。「才幾個月下見,妳居然要當媽媽了……」
「還要一陣子呢。」賈志矜撫著肚子微笑,坐入床邊的安樂椅裡。「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妳。」她掀撩床幔,看著高珉摩。
「別離我這麼近……」高珉摩搖搖手,拉高被子,往床裡縮。「我感冒發燒,怕會傳染給妳!」
「妳不是感冒,」一個男聲插了進來。「妳是喝了龍血,才發燒的。」賈志矜的丈夫羅悅,從一道拱門的湖綠色簾幕裡走出來。「始禧少爺的起居室幹麼擺那多矢車菊……」他低喃著。
高珉摩望著羅悅走到賈志矜身旁。「什麼是龍血?」她問著他們兩個。龍血?!她剛剛半夢半醒間,似乎也聽到有人在說這個東西。一個是祭始禧的聲音,一個……祭始禧好像叫他「曾祖父」,她迷迷糊糊聽見他們說了「龍血」什麼的……
「龍血是——」羅悅開口,轉身移到床邊小桌,倒了兩杯水給妻子和高珉摩。「一種飲料。妳要來祭家海島的旅途中,祭氏私家飛機上的人員招待妳喝的那杯東西——」
高珉摩喝了半杯水,愣了愣。「那杯飲料啊——」
羅悅看她似乎想起來了,便繼續往下說:「祭家用龍血來招待外人、訪客,讓他們喝了昏睡,藉此達到防範有心人記憶祭氏所在位置的目的。」
「真無聊!」高珉摩又搶白,瞪瞪眼,道:「他們真以為自己是神,還得設『結界』呀?!」她的語氣好輕蔑。
賈志矜忍不住笑了起來,刻意小聲道:「妳知道的——他們家大業大,是神秘華族,怕人算計,所以要小心。」
妻子居然這樣諷刺他主子家的傳統,羅悅皺眉,卻也笑了。「妳說的沒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不過——」他轉折語調,正經地說:「一般而言,喝下龍血的人在昏睡後,會出現發燒情形,但這後遺症不曾出現在一種人身上——這種人就是祭家人的命定伴侶。」
高珉摩眸光閃了閃。「什麼又是命定伴侶?!」她盯著羅悅。
「這個——」羅悅頓住語氣,要說不說地,天生的笑臉閃過一抹遲疑神情。
「幹麼吞吞吐吐?」高珉摩皺眉。
賈志矜拍拍丈夫的手。
羅悅只好說了。「祭家有個神秘的遺傳特徵,一旦祭家人遇上生命中真正的另一半,他們在一起時,祭家人的胸口就會浮現龍形紅痕,只有生命與他們相呼應的伴侶,才能使他們如此……」
「這是迷信!」賈志矜挑眉,不以為意地道:「遺傳這種事也有顯性隱性,哪說得準,誰曉得祭家人的這種特徵是不是一種病,何需弄得神神鬼鬼地……」
「親愛的——」大掌握住妻子的雙肩,羅悅朝後看了看。妻子講的這些話,要是被老太爺聽見,可就糟糕了。「我們還是讓魔女好好休息,改天再來看她吧。」他說著,拿開妻子手中的水杯,扶著她起身,往那道拱門簾幕走去。
高珉摩愣愣看著他們離去,又喝了點水,然後躺回枕頭上,手指拉玩著散亂的鬈發。
這麼說——
她不是祭始禧的命定伴侶嘍?!
她跟他在一起時,從沒見過他的胸口有什麼龍形紅痕,有的只是她魔女的抓痕、吻痕和咬痕,哪來什麼神秘遺傳特徵……但這又如何,她是魔女,她有那魔力揪著他的心,越不是命定,她越要他,就要他,他本該屬於她!
「想什麼?」一隻大掌覆上她的額。
「嚇我一跳。」高珉摩回過神。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床畔的祭始禧。「你走路不出聲,用飛的呀?!」她抓下他的掌,對他微笑,赫然發現他的頭髮……
「怎麼搞的?!」她驚呼。「你的頭髮……」他腦後那束長髮不見了!
「我剛剪了,這樣比較涼。」祭始禧坐上床,將她摟進懷裡。
她推抵他的手臂和胸膛,壓根兒下相信他的說辭。「祭始禧、祭始禧!」
「噓!妳很吵喔。」祭始禧吻住她,歪讓她出聲。
她掙扎地捶打他的背。他發出低低的悶哼聲,身體的重量一下全落到她身上。
「祭始禧!」她察覺了他的下對勁,讓他趴下,瞧見他襯衫有些奇怪痕跡。「你怎麼了?」她拉開他的衣服,整個人愣住。
他背上有兩道深長的傷痕,滲出血絲。
「怎麼會這樣……」她抖著嗓音,伸出手,卻下敢碰。
「曾祖父下手算輕的了,只打了兩下。」他翻過身子,斜靠著床頭,低低喘息。
「他叫你回來,就為了打你?!什麼老頭嘛……」她忿忿地咬牙,眼淚滾了下來。
「嘿,」祭始禧拉她入懷。「被打的是我,妳哭什麼——」
「誰哭呀!」她好氣。因為她不是他的命定伴侶,他曾祖父就打他嗎?!「你幹麼要回來!你家的海島根本沒傳說的那麼美好!」
他笑著,打開床邊小桌的抽屜,取出一個瓶子。「幫我搽藥嗯?」
她接過瓶子。他趴在她腿上。她纖指沾取瓶子裡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抹著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