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席晴
「咳!咳!」她突然咳嗽,胸口隱隱作疼。
他體貼地遞上白淨的手帕。
「謝謝,不用。」她冷冷的拒絕,一如紐約冰冷的雪花。
他卻笑了,「你真是個過於自我保護的女人。」
她冷哼了聲,作為回應。
「上次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請你喝一杯——」安東尼放下身段解釋道。
「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她今天是走了什麼運?一小時之內,竟有兩個人向她道歉?!
「咳!咳!」她又咳嗽了幾聲。
「倔強的女孩,你看過醫生了嗎?」他關心地問道。
「我說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大少爺。」她加快腳步,打算結束這段偶遇。
「有沒有浪費時間,由我來評斷,你只要配合演出就好了。」安東尼自負地說。
「我不做配角。」不過,為了趕他離開,她不情願地抓過他的手帕,「這樣你可以離開了吧?」
「不行。」
「那還你!」她準備將手帕還給他。
「你該學習所有懂得製造機會的女主角,對男主角說:我會將手帕洗乾淨還給你,請問該怎麼聯絡你?」安東尼說道,並沒有接過她打算塞還給他的手帕。
「無聊!」她白了他一眼。真是個花花公子!
「我從不做無聊的事。」
「才怪!」
「這叫作生活情趣。」
「省省你過多的玩心吧!」走過街道時,她正好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在垃圾桶裡東翻西找,突興一念——
「拜託做件好事。」
「不是叫我離開你吧!?」他的嘴角仍合著笑。
「這是第二件。」
「嗯?」他怔了下。
「首先,請你給我一張百元美鈔。」
他也不多問,就從皮夾中取出一張美鈔。
她眼尖看見他的皮夾也是HERMES的,頓時,就像志趣相同的人,有了共同的凝聚點,冷硬的心……似乎漸漸融化……
她將手帕打了開來。「放上去。」
他也不多問,便將鈔票放進手帕裡,她立刻將它包進去,轉身交給那個拾荒老人,「新年快樂!」
老人接過那條手絹,雖然不知道裡面包了錢,還是朝他倆笑了笑,「也祝你們新年快樂。」
安東尼沒料到向來冷冰冰的房艷會這麼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她不理會他的驚愕,迅速招了一部計程車,匆匆道別。
「第二件好事就是,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車子啟動時,那張冷冷的臉出現了難得的笑容。
安東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雪越下越大,而這時,他的身後傳來拾荒老人的感激聲!
「是美鈔!美鈔耶!感謝天父,感謝——那個好心的女孩!新年快樂!」
那句「好心的女孩」,瞬時竄入安東尼的心底。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
回到辦公室的房艷,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心底首次泛起淡淡的感傷。
其實,她騙父親說她要開會,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份「失而復得」的親情與遲來的歉意。
至於匆匆逃離安東尼的身邊,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
呿!想他幹什麼?
她坐在電腦桌前,打開電腦,按下自己的密碼後,開始收信。
旋即看見一封署名艾古柏二世的信,她不疾不徐地點選它——
房小姐,你好!
由傑瑞口中得知你的設計長才,我有意邀請你為我在英國的琉莎城堡重新裝潢,不知你意下如何?
期望你能盡快告知你的決定與任何要求,並擬定方便的時間,以便進一步的洽談。
謝謝你。
艾古柏二世
房艷看著上方的邀約,再次望著窗外的飄雪……
纖細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打著,最後擺上鍵盤,開始回信——
艾古柏爵士,您好!
非常謝謝您對我的信賴,可是,我必須向您說一聲抱歉。
琉莎城堡是難得一見的古堡,我自忖無力完成它,雖然我對它興趣濃厚,但卻不能因為我個人的興趣而讓您失望。
再次謝謝您的邀約,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合作。
敬祝新年快樂!
房艷
發完信,她再度覺得胸口隱隱作疼,又猛咳了好幾聲,於是她站起身,來到茶几前,為了自己倒了杯熱水。
這時,她的電腦突然發出嗶嗶聲——那是有信件進來的提示聲響。
她重新坐了下來,一看,又是艾古柏二世的E-mail——
房小姐:
我很遺憾你不能參與琉莎城堡的重新裝潢,但是我仍有另一個提議!
我在美國波士頓的另一楝別墅也有待整修與重新裝潢,只要你願意承接,價格由你訂。
請盡速給我消息,因為兩天後我將前往歐洲。
同樣也祝福你新年快樂!
PS:乾杯!
艾古柏二世
房艷看著最後一句「乾杯」,忽然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們雖然合作過,卻從來沒見過面,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
她的手不自覺地又在桌面上敲打著……
波士頓……波士頓……
美國這麼多城市,她最喜歡波士頓,而且他還以重金禮聘她……
她該不該答應呢?
思索著,她又開始打字……
艾古柏爵士:
再次謝謝您的抬愛。
我想先去堪察一下別墅的情形,再作考慮。如果可以,也許一月中我們在波士頓見。
PS:乾杯!不,是隨意。
房艷
電腦另一端的收信人——安東尼看到信,笑了。
波土頓見了!小艷兒。
第三章
入夜的紐約別有一番風味,尤其在白雪紛飛的夜晚,一朵朵白花般的雪片自天而降,煞是美麗。
房艷由於之後要去波士頓一趟,所以想利用新年期間,去看一看她在「香美人俱樂部」結識的另一個好朋友,也算是她的五個死黨中的大姊頭——香蘋。
本來她們五個人約好要一起去賭城的,結果只有她和蕭恬心在那裡碰頭,其他三個都因為臨時有重要的事耽誤了,所以沒聚會成。
憑良心說,她在賭城的假期,也因為安東尼那個討厭鬼而泡湯了!
一想到他,她的呼吸竟不自覺地加快……
他這個人……很壞、很精,而且玩世不恭!他……
就在這時,她瞥見街道的一角,一對情侶罔顧旁人的目光,熱情的接吻著!
她旋即憶起安東尼強吻她的情景,那個帶有懲罰性的吻……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唇畔。那個吻雖然來得過分,但帶給她的感覺……
不!她堅持的信念,怎麼會因為一個登徒子而動搖!?
男人是不可信的!那只是賀爾蒙作祟,沒錯,就是這樣!
不知不覺,她已走近香檳酒店,那間帶有埃及建築風味的招牌與門扉瞬時拉回她的思緒。
她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這才走進酒店。
一走進酒店,耳邊上幾刻傳來BANDARI的藍色天際的音樂,讓人彷彿置身在陽光之下,好不舒暢。
戴上眼罩的香蘋,遠遠的就朝她揮著手。
她笑了笑,走近香蘋。
一杯雪白色的雞尾酒就放在房艷座位前的吧檯上。
「『雪白佳人』,新年快樂。」香蘋一語雙關地說道。
雪白佳人是以薄荷利口酒作為基酒,加上無色柑香酒、檸檬汁調製而成,而調出的顏色剛好是白色,和房艷白皙的皮膚正好呼應,所以她才這麼說。
房艷卻笑道:「你應該給我一杯『辛辣曼哈頓』。」調侃自己激烈的性子。
「你是『辛辣曼哈頓』;那我就是『黑色俄羅斯』。」香蘋也藉此酒名形容自己的夜生活。
「為什麼新年還繼續工作?」她問道。
香蘋順著氣氛為自己調了一杯黑色俄羅斯,「為了讓你們可以找到我。」說完,她啜了口酒。
而房艷也飲了一口雪白佳人,卻覺得有些冷,頭好像還有點痛,一定是剛才在雪地裡走得太久,受涼了!但面對好友,她不想殺風景,所以並沒顯露出她不舒服。
「該休息時,就要休息,免得因為過勞而上去報到。」她指了指上面。
「你不也是要去波士頓工作?」香蘋反問。
「好!為兩個可能隨時上去報到的人乾杯!」她舉起酒杯打算一口飲盡。
香蘋卻抓下她的酒杯,「喝醉了,我可沒力氣扛你回去。」
她卻佯怒地撤唇笑了笑,「那找你店裡的大個兒——強尼送我回去好了。」
「他只喜歡扛男人回去。」香蘋低聲說道。
「什麼?」他是同志!「那我還是先向你道別,然後自己爬回家收拾行李,明天直飛波士頓好了。」
「這次去波士頓做什麼?那個案子不是已經結束了?」
「是另外一個案子。」她又啜了口酒。
「你每天這樣不眠不休的工作,小心傷身體。」香蘋抓回酒杯,為她換上一杯熱可可。
望著那杯熱可可,她突然說不出話來。
「艷兒,有些事可以放下,就放下。而且早一點放下,饒了對方,其實就是放過自己。」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她不發一語地抓起香蘋的黑色俄羅斯,一口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