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揚欣
「為什麼?」她喃喃地問,情緒還處在極度的震驚中。
「因為我浪費了六年,而現在我要把那六年找回來。」他神情堅毅地看著她,六年前她單飛法國,然後又是他去了美國,兩人一再地錯過彼此,現在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再發生。
「這……太可笑了。」他憑什麼一出現就想找回失去的六年?又憑什麼認為她會答應?她當過一次傻瓜,絕對不會再當第二次。
「不可笑,我說到絕對做到。」他以無比嚴肅的語氣說道。
宛兒苦澀一笑。看著他,就好像看見六年前的自己,她也曾經以無比堅決的勇氣靠近他,卻換來滿身是傷……
「嚴總經理,我不知道你時間多到可以和我這種小人物開玩笑,你的時間或許很多,但我的時間得用來努力工作,很抱歉,你請回吧!」怕自己會再次沉溺在痛苦的記憶裡,她不得不下逐客令。
「宛兒……」見她一再地封閉起自己的心,嚴子勁就心疼不已。
「你請回吧!」她走到門前打開門。
嚴子勁知道愈逼她,只會得到反效果,決定今天到此為止。
「好,我先離開。」他也走到門前,出其不意地將手覆在她緊抓著門把的手上。
這突來的接觸令她嚇一跳,想抽回手,但他卻緊握著不放。
「但,我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棄的,我會再來,尋回我失去的那六年。」說完,他便大步走出她的工作室。
她沒有質疑他為何如此堅決,更沒有問他該如何找回那失去的六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他掌心的溫度還留在她手背上,靠在門板後,宛兒一顆心仍因他說的話而激動不已。
她應該當著他的面拒絕他的,她該用當初他對待她的態度回絕他,她……該死……為什麼無法忘記他?為什麼要讓他一再地侵擾她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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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姊,周先勤又送來了一束花。」阿葆手捧著一大束花,花都快將她整個人淹沒了。
宛兒抬頭,看著助理手上那束香水百合,眉頭愈皺愈深,這一天一束花已成為令她頭痛的原因。
她馬上做出決定。「拿出去分一分。」眼不見為淨。
自從那晚吃過飯後,周先勤不知是哪根筋不對,開始一天一束花加電話攻勢,更對外揚言要追求她,完全不理會她的拒絕。
一個嚴子勁已夠讓她心煩,再加上一個周先勤!她實在不知如何處理這棘手的問題。
阿葆抱起那一大束百合走出辦公室,在門口和何寶擦身而過。
何寶走進辦公室,雙手搭在辦公桌上,整個人往前傾,一臉興奮。
「關於伊媚百貨公司服裝發表會的企劃,我已經想好了,模特兒可以從中庭五樓高的地方從天而降,就像仙女下凡……」他表情夢幻。
「下個星期到伊媚百貨公司提企劃案時,你就照這樣講吧!」宛兒知道何寶會做好事情的準備,不用她擔心。
「妳也同意的話,那我就立刻去寫下來。」何寶正要轉身,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留下來。「妳說,我們該不該和嚴總討論討論……」怎麼說嚴總也是「冬之戀」的幕後老闆,再說這次的發表會最大的功臣是他。
「寶哥,發表會是我們的事,和他沒有關係。」宛兒不明白,怎麼突然間對何寶而言嚴子勁變得無比重要?
提到嚴子勁,她不禁想起兩天前他說過要追求她的話,當時她像個膽小鬼般地逃離他,但兩天過去了,他卻一點行動也沒有。
何寶注意到宛兒臉色不怎麼好看。「宛兒,我覺得妳對嚴總有很深的成見耶,我個人倒是覺得他人很好啊!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嚴總經理是在兩年多前一個慈善晚會。」
「寶哥,我沒有空,我還有幾張圖要趕。」宛兒不想聽到任何有關嚴子勁的話題。
「活了三十年,」他可不讓她打斷。「我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奪去全部的目光……」
宛兒看著他,想起過去也曾在阿南的身上見過相同的崇拜和敬佩。
「妳是他的學妹,應該很清楚他的男性魅力,他在大學時代一定是個大受歡迎的人物。」
「我和他沒那麼熟。」她不悅地說。
「妳是否也對他崇拜不已?」見宛兒臉色微變,何寶趕緊又接著說:「在那場宴會上,嚴子勁以他獨特的男性魅力風靡全場,而且最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是,他大手筆的捐出一千萬給受虐兒基金會。」他的口氣是尊敬的。
「寶哥,一千萬對全勁企業來講不算什麼,而且別忘了捐款是可以抵稅的,又有功企業形象。」宛兒表情譏諷,她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佩服的,何寶那崇拜的神情讓她覺得刺眼。
何寶真是被她打敗了,他白了她一眼。「妳真是殺風景啊,小姐!只可惜妳猜錯了,那晚嚴子勁是以他個人名義捐出那筆錢,和全勁無關。」
「那只說明他是個有錢人。」
「小姐,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市儈?」何寶皺著眉,從不知道宛兒會說出這麼損人的話。「那晚出席晚會的達官顯要有一籮筐那麼多,可是有誰能夠拿出那麼一大筆錢做善事?沒有,只有嚴總經理一人。」
「寶哥,你可不可以別再談他了。」宛兒不願再讓嚴子勁繼續侵擾她混亂的心。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阿葆開門進來,跟在她後面的是正被討論的嚴子勁。
「邱姊,嚴總經理找妳。」沒問過上司是否願意見他,阿葆便自作主張將人帶到。
宛兒瞪著阿葆一臉夢幻的神情,懷疑她是不是被收買了,她甚至還看見阿葆對嚴子勁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讓她心生莫名的嫉妒。
「嚴總,你來得正好,我和宛兒正好談到你。」何寶立刻堆起親切的笑容,把嚴子勁帶到辦公桌前。
嚴子勁深邃的黑眼直瞅著宛兒,她卻閃躲著視線,不敢看他。
「我告訴宛兒,你曾在慈善晚會捐出一千萬,我說你是個大善人,她說那是因為你是個有錢人……」一旁的何寶滔滔不絕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這兩個人彼此之間的暗潮洶湧。
「何先生,我並不是唯一一個捐款的人,而且比我更有善心的人比比皆是。」嚴子勁謙虛的說。
「那晚我看到的可不是這樣,我還聽到幾個貴夫人談論到你,每個人都想把女兒許配給你這位台北社交圈的黃金單身漢呢!」何寶對宛兒不悅的表情視而不見。
「何先生,你太抬舉我了。」嚴子勁笑笑。
宛兒懶得插嘴,就讓何寶一個人捧他就好。
「嚴總,你記得我們宛兒以前在學校是什麼樣子嗎?」何寶又把她扯進來。
嚴子勁的視線緊緊鎖住宛兒,眼裡有一抹溫柔的縫蜷。「她是個懂事的女孩,那時我教她西洋劍,她總是會在我身旁學長、學長喊的,我尤其記得她那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溫暖著每個人。」
他說得愈多,宛兒的表情就愈難看,回憶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劃過她的心!她怒瞪著他,他怎麼能夠提起那段往事,就像說一個無關痛癢的笑話一樣!
嚴子勁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縱使知道自己很殘忍,但只有這樣才能逼她面對過去,進而忘掉。
「何先生,可不可以請你出去一下,我有些私事想對宛兒說。」
何寶覺得眼前的情況愈來愈有趣,曖昧的氛圍一直圍繞著這兩人,他對宛兒投去一個曖昧眼神,識相的把辦公室留給他倆。
「你在亂講什麼!」一等門關上,宛兒立刻指責道,這下她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說過我會再來的。」他走到她身側,將大皮椅做九十度旋轉,讓宛兒沒有選擇的只好面對他。
她撇開眼,逃避他深情的注視。
「我知道妳需要時間來接受我的追求,所以我給妳兩天的時間,我希望……」
宛兒轉頭看他,瞧他說得如此肯定,彷彿她已經答應他的追求。
「等等……」雙腳一蹬,她退離他一臂遠。「我並沒有答應你任何事情。」這兩天來,她混沌的腦袋理不出個頭緒,但她卻清楚一個問題,六年前他將她的愛視為糞土,為什麼六年後的現在卻要回過頭來追求她?
「宛兒,是我表現得不夠誠懇嗎?」他本來就不覺得事情會順利進行,現在見她的反應,看來他還有一大段路要走,才能取得她的信任,讓她卸下防備。
「你為什麼要追求我?六年前你拒絕過我的不是嗎?你曾說過我像塊牛皮糖,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擺脫我,為什麼現在卻又自動送上門?」
「我願意當那塊牛皮糖,黏著妳。」
「你!」她被他的耍無賴氣到說不出話來,但氣歸氣,心裡卻不自禁湧上一股淡淡的喜悅。
「六年前我說了很多不可原諒的話,我知道妳還在氣我,所以不信任我。」嚴子勁接近她,她卻迅速繞過辦公桌,拉開兩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