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甜心
「請問……這就是我們的晚餐嗎?」她錯愕,潔白的桌巾配上高級英國餐具,應該是很美的才對,但這內容物卻令人慘不忍睹。究竟是她的近視度數太深,還是真的就是這樣子?
「你有什麼意見嗎?」他濃眉一緊,目光一瞪,射出的千軍萬馬冷箭教她霎時噤口。
「不、不……我沒有什麼意見!」
嗚嗚——這真是悲慘世界的真實版!
難道泰國人都這麼喜歡吃蛋嗎?她從來沒有看過一頓招待客人的晚餐會全部都是蛋料理!
蔥花亂點的炒散蛋、不知道是油花還是蛋花的「蛋花」湯、平淡乾澀的水煮蛋、會讓人高血壓的鹹鴨蛋……所有的束西幾乎都以蛋為主題,光是看,就讓沈蕾兩腿發軟。
而且她不吃還不行,因為坐在她對面的雷上爵,雖然嘴裡吃著飯,但那炯炯有神的大眼淨往自己身上飄,好像就要把她夾來配菜似地可怕!
原本在這種漂亮的洋房別墅裡面吃一頓停電時的燭光晚餐,應該是極為浪漫的事情,可是卻沒有想到與她共進燭光晚餐的,會是這麼可怕的人妖泰傭。
沈蕾食不下嚥,要出這樣艱難的任務已經夠頭痛的了,現在又對上這個女傭……她其實有很多疑點想要問「她」,可是又怕自己認錯了人,或是「她」根本就不認帳;萬一要是真的這樣,那麼她不就糗大了嗎?
這個女的跟那個陳正豪究竟是什麼關係?人家都有老婆了,她還要黏著那個豬頭三不放?是因為他有錢,還是因為他有名聲?
這些問題一直充斥在雷上爵的腦中,烹煮食物的時候被這些疑問給分去了心思,於是鹽巴加多了,打碎的蛋殼摻入其中也不曉得,整個晚餐變得殘破不堪。
雷上爵也食不下嚥,不曉得該怎樣啟口,在那一夜之後,為什麼她會跟陳正豪這麼接近?她是陳正豪的什麼人?
可是他明白自己沒有資格問,更何況他現在還有任務在身……
是該這樣算了嗎?
如果就這麼算了,她將永遠不會知道,在那一夜之後,他曾經瘋狂地找過臥天飯店的每個角落……
他找她,因為他心裡愧疚。
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女人竟然是個處女,她的身子竟給了他,給了他這個不曉得有沒有明天的人。
但,這個女人也未免太過分了,居然在酒醒之後溜之大吉?莫非是酒醒過後覺得他不對她的胃口?可是他也沒長得多醜啊!還是……
唉!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犯這樣粗心的錯誤,這個小女人搞不好會懷了自己的骨肉也說不定;然而他的身體狀況真能帶給別人幸福嗎?他不敢奢想,那時他只是想找到她,做他能做的補償……
只是連雷上爵自己都沒有料到,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打情罵俏,而他的心居然會有了這麼大的起伏……
這一餐,兩個人兩樣心境,各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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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咕嚕……
搖曳的火光之下,廚房的一角,映出沈蕾嬌小的身影,她猛灌開水,咕嚕咕嚕地大口喝下,不顧形象,企圖想要把剛才吃了那份晚餐的噁心感給壓下。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頓恐怖的晚餐,確定「她」進到浴室裡面淋浴之後,沈蕾坐在廚房靠邊的地板上,從後腰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打給遠在台北市內的劉天兒。
她清了清喉嚨,秘密地說道:「報告總編,我已經混入陳正豪在新店的別墅了。他跟他老婆到日本開會七天,這一周的時間我一定可以找到有力的證據。」
「很好!」耳畔傳來了劉天兒的激賞。「我就知道你很有潛力,可以打破陳正豪的心防進入他的別墅,你小心一點,別讓別人知道你的意圖。」
「這是當然。」
嗚嗚∼∼她覺得現在坐下來好像會壓迫到胃,有一種噁心的感覺就要從胃裡面衝上來,沈蕾連忙伸直了腿兒,身體往後面的壁櫥靠去。
「總編,你不是說我會有一個幫手嗎?為什麼我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啊∼∼」
說時遲,那時快,沈蕾往後面的壁櫥靠,但那壁櫥完全沒有支撐力,這使得她整個人重心往後倒去!這意外來得實在太快,她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只是反射性地尖叫。
有叫聲?
在浴室裡的雷上爵淋浴完畢,才剛穿起衣服,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沈蕾的慘叫。
「沈蕾?」
雷上爵很快地拿著蠟燭,往她喊叫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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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痛……
沈蕾墜入了萬丈深淵中,最後結束這永無止境的墜落的,是全身撞擊地面的痛感,像是千百片玻璃碎片刮過自己的身上,教人難以承受。
痛楚化成千百隻細細的小蟲,從受傷的地方竄出了成群結隊的痛,一股暖流從手腳外皮滑落,鼻間聞到的是血腥的甜味,她說不出話來,只知道自己流血了。
她在什麼地方?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頂上的入口傳來微弱的燭光,想要移動卻動彈不得,等沈蕾的視線慢慢能夠適應這個地方時,她才發現令人震驚的一幕
這是一個幽暗的地窖,裡面充斥著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一排一排整齊的木製架子上,放著一個又一個的玻璃瓶,瓶中似乎裝了什麼東西,不過因為視線模糊而看不清楚。
她記得她剛剛跌下來的時候撞到了其中一個木架子,因為衝擊力的關係,木製的架子跟玻璃瓶應聲碎裂,裡面的內容物也隨之滑落……
一個成形的嬰兒屍體與一攤福馬林,和著玻璃碎片散落在她的腳邊。
沈蕾想要尖叫,卻喊不出聲音來,她活到二十幾個年頭,從未曾這麼近地看過屍體!
原來劉天兒的情報真的是正確的,陳正豪真的利用這些嬰兒做一些非法的勾當,這些可憐的孩子還沒見過世界便被謀殺,更諷刺的是殺手是以合法掩護非法的醫院……
一種無力和恐懼感瞬間湧上,沈蕾受不了眼前這種殘酷的景象,淚流滿腮,呼吸困難。她要死了嗎?就這樣死在這個可怕的地窖裡?
她是這麼地年輕,她還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老天就在這個時刻挑她回天國報到嗎?
不!她不要死,
身為記者的正義感從心底湧現,她要把這麼可惡的事情報導出來,讓這些可憐的小生命得到安息——
「沈蕾!」
就在她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間從上方的出口傳來了呼喚她的聲音。
「沈蕾,你沒事吧?還好嗎?」微弱的火光看不清楚底下的混亂,而沈蕾卻又因為疼痛而說不出一句話,得不到回音的雷上爵心裡焦急如焚。「我馬上來救你!」
她閉上了眼睛,又睜開,吸氣後又喘氣,她聽到上面傳來一陣撕裂布料的聲音,緩緩地,有一條粗糙的繩子降了下來。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沉寂,她的心慢慢地恢復了冷靜,沈蕾不再害怕這些可憐的小身體,她的正義感令她覺得熱血沸騰。有人要救她了,她一定要活下來,把這篇報導寫好!
「老天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忍住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雷上爵即使視力再怎麼不好,都可以清楚地瞧見地上那滿滿一堆殘骸以及駭人的景象,
看來,劉天兒的情報的確是真的,這間醫院果真有違法的事情發生。
然而雷上爵雖然記著自己前來的任務,但是大半的心思都已經集中在那個躺在殘骸旁的小女人,地上除了福爾馬林之外,還有從木板碎片裡流出來的殷殷血水。
「你流血了!」
他好心疼,看到她那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雷上爵立刻開始脫去自己的上衣。
「沙、沙琪,你要做什麼?」老天!這個泰傭想要做什麼?
「我要替你包紮啊!」
在燭光之下,沈蕾清楚地看到雷上爵脫下上衣之後,露出結實的古銅色肌膚,還有那凹凸有形的腹肌。等等,這是一般女人絕對不可能有的身材!
看著他的胸口,那一夜溫柔纏綿的回憶宛若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
男人!這個泰傭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團又一團的迷霧,這個男人為什麼要男扮女裝?而且很顯然的,他應該也是企圖接近陳正豪,他有什麼意圖?莫非他……
「別……別碰我!」她現在的身子一移動就渾身痛楚,秀麗的臉兒皺起了眉頭,婉拒了雷上爵的好意。
「你就這麼討厭我?繼上次一夜情逃跑之後,你現在還拒絕讓我救你?」他的心因為沈蕾的反抗而有些受傷,再加上想起剛才陳正豪與她的打情罵俏,醋海一時奔騰,忍不住大吼出聲,「那個色老頭真的這麼好嗎?那好!既然你不要我救,那你就在這邊等七天過後,那個死胖子回來救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