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唐絮飛
也許她該到廟裡求個平安符或向廟理的問事求問小表叔這件事的由來。點了點頭,答應媽咪的提議。
母女兩人游遊走走之際,熒雪藉機問她心裡想些什麼。
「咱們母女很久沒一塊出門了。」
她沒有答腔的不知神遊何方。
熒雪不怕女兒不捧場仍舊繼續發表高見:「聽說萬華的龍山寺挺靈驗的,不如我們上那好了。清水祖師廟也不錯,還是要上那?」
她終於擠出一句話來了:「隨便。」
轉動方向盤的手有些顫抖。「嗚……」一個打轉,熒雪將車停在路肩,趴在方向盤上哭得唏哩嘩啦。
媽咪一哭,她的心思更亂了。「媽咪,我真的好累好倦,別忙著哄我,好嗎?」
她的話死氣沉沉的,熒雪聽了更加難過,怕她會想不開,怕她……
「答應媽咪,無論你怎麼絕望,都不可以去尋死,好不好?」伸出右手緊握住女兒的,要她發誓。
尋死?她怎會如此想不開呢?「我答應你。」
「好,打勾勾,不可以反悔!」
打勾勾?她又不是小孩子。「媽咪,早不時興這一套了。」
「不管,一定要。」
拗不過媽咪的淚水與乞求,她伸出右手。
「媽咪,非得要打勾勾嗎?」她有預感,也許明天她將離開家裡,她預感自己待在家裡的日子不久了。
去了廟裡拜拜,廟口有一命相的小攤,林母竟慫恿瑞渝去試試。拗不過母親的意思,她坐了下來。
相士是一名皮膚異常蒼白的中年人,蒼白得不像是人,倒像是久臥在床的病癆子。
「小姐,算命?」
瑞渝苦笑。「既然坐下來了,不算行嗎?」
「喔,那倒不一定,只是我知道,你非算不可。」
仔細看著他的臉,他除了皮膚特白外,連一雙眼也異於常人的晶亮。
「你為什麼認為我會讓你算命?」
相士哈哈一笑。「你既然坐在我的板凳上,當然得付我錢,不然我的板凳還得清潔呢!」
他還真是與眾不同。當下便決定將自己的八字供他盤算。念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相士恍若驚為天人般的嘖嘖稱奇。
熒雪不能適應他的嘻嘻哈哈,遂提醒女兒還是快快走人吧,偏偏瑞渝已聽上癮似的,怎麼也不願離去。
「相士,你嘖個什麼勁,我的生辰有什麼特別的嗎?」
相士緩緩道出:「林小姐,依你的命格看來,你真的不平凡。」
「不平凡?有什麼不平凡的,我還不是和大家都一樣,一雙眼,一張嘴,一管鼻子,又哪裡不一樣了?」
咦?這相士的話還真應證了林母對女兒的看法,自小到大,瑞渝不曾令她操過心,毋需像別人一樣猛K書,輕輕鬆鬆名列前茅,做任何事也都不需太努力就能坐享豐富的成果,她的天賦異稟,一直是不同凡響的。長得又是人見人愛的麗質天生,偏偏她又潔身自愛得緊,不會仗恃外貌而亂愛,說她出類拔萃絕不為過。如果他指的是這方面的不平凡,她是相當認同的。
「那不同,我所謂的不平凡是指——你該是王者之妃。」
「王者之妃?挺好笑的,現在是民主時代,帝王制度早已廢止,我又哪裡找來王妃的寶座來坐?你少胡說八道了,我懶得和你在這瞎耗。」準備掏錢之際——
「俱*羅!」明知直喚王妃的名諱是犯上之罪,然而一時技窮,逼不得已才顯最後一張王牌。嘿!果真見效。
瑞渝隨即坐了下來。「你剛叫我什麼?」
「俱*羅。」
對,對,小表叔便是如此喚她的,但是,他怎麼會知道呢?
「你是誰,你怎會知道俱*羅這名?」
熒雪一會看相士,一會看自個女兒,聽著他們的對話,她是一句也插不上口,只好靜觀其變。
「你是誰?」瑞渝想從他口中找回小表叔。
「我……我是你小表叔的手下。」
小表叔的手下?莫非女兒近日失常的找尋小表叔是一名黑道大哥、老大、教父,而這相士是他養出來的小嘍囉、小混混、小跑腿的?一思及此,她目瞪如銅鈴,展開母雞護小雞的架勢,隔在他與瑞渝之間,形成一道屏障。
「媽咪,你在做什麼?我終於找到了小表叔的線索了。」
「沒有小表叔這個人,你別妄想了;還有,你這個江湖術士,給我滾開點!」攔在他們之間大吼大兀的,熒雪不顧形象的強烈行徑終將兩人分開。
相士訕訕地離去,不過他還是留下線索。
「俱*羅,如果你願意,我帶你去見他。」
此時她們已愈走愈遠,但這句話卻深深烙印在瑞渝的心坎上。
回途,熒雪忘了上醫院的事,一心一意只想帶女兒離開胡言亂語的江湖術士身邊。一路上,車內的氣氛是令人窒息的,沒有柔和的音樂聲,只有颼颼的冷氣聲及陣陣的冷氣團撲面。
良久,熒雪才打破沉寂:「他在洗你的腦,你可別做錯事。」
有沒有做錯,她自個明白,也怨艾自己不早早清醒。以往,對於感情,她一直是遲鈍的,小表叔的示好,全不當做一回事,現在失去他了,反倒想去珍惜,偏偏他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幾天,她徹底的反醒自己的傲慢與不信任他的行徑,她幾乎是在懺悔中過日子,怪不得詩人總會感歎——失去方知是寶、思念總在分手後。
「媽咪,打小至大,我曾犯過什麼錯嗎?」
「不曾,不過,我怕你現在會。」熒雪還是很擔心。
瑞渝暗忖——可惜,我注定得為他犯錯。
噢!頭一回做出超乎規範的行徑竟是為了他,好刺激喔!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和他見面,並大聲的告訴他,她喜歡他、在乎他。她決心要在他的世界中找出他的詭異,哈……真是既冒險又驚奇的一趟尋他之行,她萬分期待相士的引領。
第八章
荒謬!這羅波高也太大膽了,竟然不假外出,若非看門的保全鬼差遇見他並向他提及,他怎麼也想不到羅波高竟然私上陽間。沒有他的諭令,膽敢私闖,莫非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大包「陰」?
明王一臉怒容,顫巍巍的高坐龍座之上,候著他入殿,而鬼谷子也站在他的左側小心待命,一塊等著羅波高死——回——來——。
終於,他遠遠地飄了回來,不,是大搖大擺的晃回來,絲毫不擔心回來後得受罪似的自在。「紅豆、大紅豆、芋頭,ㄘㄨㄚㄘㄨㄚㄘㄨㄚ……」
羅波高一路ㄘㄨㄚ回大殿門口,便看見明王酷極的寒顏;不過,他自認任務完成,是以毫不畏縮的嘻嘻哈哈。
「明王,鬼軍師,你們好,我回來嘍!」
嘍,他還有心情嘍!鬼谷子暗中竊笑、都死到臨頭了,還會唱山歌。
寧昊冷冷地問:「你去哪?」
問得好,羅波高得意洋洋的回答:「我去完成一件大事。」
「大事?什麼事在你的字典中不算是大事?」鬼谷子嗤笑他的本事。
他立即反駁:「不,這一回算大大事。」
「這一回?你不會是上去幹一票大的吧?」
「呸!呸!呸!什麼幹一票大的,少用你那迂腐無知、幼稚可笑的思想來衡量我的聰明才智好不好?」
寧昊插口問道:「那你說,你去幹了什麼好事?」
他必恭必敬的打揖回道:「回明王,您的話——」
「別學老套唱戲詞,有屁快放。」
「OK,放屁嘍!」玩笑歸玩笑,大事仍得稟報。「明王,我上去見了明妃。」
見明妃?心裡雖然急切,但嘴裡卻是冷淡的問道:「你上去見她做什麼?」
「明王,是好消息耶!」
「什麼好消息,快說。」
「好好好,我說,我就說了。」
他還洋洋自得即將鹹魚翻身之際,這不識相的糟老鬼又催他一句:「廢話少說點。」
我靠!損我,門都沒有,他忖道——我手中可握有先天的優勢,還怕你這鬼老頭掘我地位?哼!
「明王,您瞧瞧,這鬼軍師總三番兩次打斷我的話。」
也不怕別人笑話的當眾ㄕㄞ·ㄋㄞ起明王來,即使他這麼的噁心,但寧昊還是巴望他能帶來好消息。
「鬼軍師,我授權羅軍師這一刻有說話不被打擾的權利。」
難得給羅波高一回耀武揚威的機會,鬼谷子也只好閉起嘴來,不過心底還是準備好在下一刻好好痛擊他的威風。
他得意的清清嗓說道:「明妃因為思念明王您險些入院。」他還提出證據,以畫面圖說並進的繪聲繪影。「我冒充術士指點明妃您的存在,以下是當時的畫面——」
寧昊看了可真感動。「羅波高,我閱人無數,頭一回看錯的人便是你。」
「此話怎講?」羅波高還當明王是在誇他,暗自爽在心底,只等明王一番褒美說詞出籠。
其實,仰古望今,羅波高替他惹來的麻煩可不少。小至打破花瓶,大至調戲第十二殿冥王之妃,他幾乎可說是個瘟鬼,走到哪,麻煩必跟到哪。獨獨這一回,他這個做人家主子的不得不誇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