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芸菲
「妳就為了證明妳不是跟我開玩笑,就給我跳下海?」他微微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笑臉。
為了證明她不是說著玩的話,她居然冒著會被淹死、凍死的危險,就那麼地跳下海?
該死的!
「所以,請你以後別再說那麼危險的話了。」說話間,宋曉步的笑意退去,眼神變得深沉,一副很認真的模樣,「我會很認真地聽進去的。」
迎視著這再認真不過的眼神,紀亞翔著實感到驚愣。
難道他們分隔太久了嗎?面前的曉步,真的讓他完全無法瞭解,還是……他根本從未瞭解過她?
一下天真無邪、一下精明沉穩……她的個性真的讓人難以捉摸,根本無法清楚料想她下一步要做什麼。
「你還冷嗎?」她瞧著紀亞翔還披著厚重的被子,關心地一問:「需不需要我把暖氣再開大一點?」
「用不著了。」他很快地回絕。
這個女人,她自己剛才都差一點自身難保地凍死了,現在體力都還沒有回復,就想關心別人?
「是嗎?」笑意再次回到了她臉上,「今天是我們結婚的好日子,應該開心一點的。」說著,她仍虛軟的身子竟要下床。
「妳做什麼?」看著她的舉動,他皺緊了眉頭。
希望她可別再有什麼驚人之舉才好。
「結婚蛋糕都還沒有切呢。」她甜甜地說著,「這個婚禮還不算完全完成,我可不想這樣。」說話之間,她走向衣櫃,準備拿一件衣質輕鬆的晚禮服穿。
「妳瘋啦?」紀亞翔阻止她,「妳以為妳現在的狀況,可以安穩地走出去,撐到整個婚禮晚宴結束嗎?」說不定她老爸已經出去跟賓客說明,要提早結束所有未完的節目了。
「有你陪著我,我當然撐得下去。」宋曉步給了他一個幸福的燦爛笑容,「我不希望我一直夢想的美麗婚禮,就這樣草草結束了。」她期盼著這一天,已經期盼了很久很久。
有多久?自己也算不出來了。
「妳別瘋了。」他伸手拉住她的冰冷小手,「妳現在身體根本撐不住的,連妳的手到現在都還冰涼的。」
她笑瞇了眼,「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我……」被她這麼一問,紀亞翔頓時啞口。
擔心……是的,他的口吻似乎是在擔心著她……然而趙初潔的身影卻在此刻突地浮現腦海,他不禁心念一收。不,像曉步這麼驕縱的大小姐,不值得自己擔心她的。
「我很開心你會擔心我。」宋曉步踮起腳,在他的臉頰留下一吻。
他一愣,一種輕微莫名的電流,在瞬間流竄到他的四肢百骸。
「但是,我還是要撐完所有的婚禮節目。」在他怔愣之時,她已經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準備換上剛從衣櫃裡拿出的禮服。
還來不及阻止,她雪白玲瓏的身子已然在他眼前呈現。
瞬間一股控制不了的心悸在他體內強烈地搏動,令他呼吸幾乎快停止了。
立即轉過身去背對著她,紀亞翔做了幾個深呼吸,「我不想跟妳一起瘋。」說完,他似逃難般的,拋下覆裹在身上的厚重被子,倉皇地奪門而出。
看著他慌張離去的身影,宋曉步從心底笑開了。
同時,一道念頭也快速地飛進她的腦子,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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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豪華的賭桌前,紀亞翔還是一臉的不明白。為什麼曉步前一刻還吵著說要切蛋糕,一出了房間,卻變成說要和自己賭一把?
不過姑且不論她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是什麼,他還是接受了她的邀約。
因為她跟他下的賭注,是他們的婚姻。
他賭贏了,以後可以自由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而她一切得聽他的,甚至隔天馬上辦離婚,兩人不再有婚姻關係都可;反之,則是自己要聽從她的,成為真正一個沒有地位、沒有尊嚴的入贅女婿。
為了慎重起見,宋曉步叫來了所有的賓客,全程觀看賭局,也當成是這場賭局的有力「目擊證人」。
雖不清楚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是宋家的人全都是對宋曉步極有信心的,當然,這份十足的信心,也只有宋家人心裡明白。
三十多年前,宋與天在年輕時,是個紅遍世界的超級賭王,大大小小的賭博,沒有一場是有失敗過的。而宋曉步則是從小得自了他的真傳,她雖不好賭,但是只要一上賭桌,也從來沒有吃過敗仗的紀錄。
而幾乎沒碰過賭桌的紀亞翔,當然更不會知道宋家的賭術背景,不過宋曉步提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誘人--他可以有離婚的機會,這要他怎能輕易放棄?
縱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要試上一試!
坐在長型的賭桌前,他一顆心是緊張萬分,眼睛直瞪著寬大的賭桌,已經無心去注意身邊的眾多觀眾了。
「我們就玩最簡單的二十一點吧。」坐在他對面的宋曉步,揚著甜美的笑容,聲音輕悅地說著。
他微微頷首。
宋曉步對站在賭桌中央的莊家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賭局開始。
接收到她的指示,對方開始利落洗牌,一場定輸贏的賭注就此開始。
待新拆封的撲克脾仔細地洗牌過後,五十二張牌散成弧形呈現在眾人面前。
「從第五張脾開始發牌吧。」宋曉步語氣依然輕鬆地說,並詢問著紀亞翔的意見,「可以嗎?」
一步步走進宋曉步的陷阱而不自知的紀亞翔,則是再次點頭,「隨妳吧,我沒意見。」
「嗯。」得到了他的同意後,她又向莊家使了一個眼色。
發脾開始。
紀亞翔一口氣要了三張牌,牌面二十點,看到這樣的點數,他滿意地笑了。
「我二十點。」二十點,勝算很大了。
而宋曉步只是保持一臉笑意,要了五張牌之後,她將自己的牌亮出,「不好意思,我二十一點,多你一點。」
看著她的牌,紀亞翔整個人呆了。
二十一點,最大的點數……這麼說……他輸了?
「很抱歉,我贏了。」宋曉步站起身,姿態優雅得像一個高不可侵犯的女王。
「妳這個丫頭。」這時,宋與天站在她的面前,輕聲地對她說:「手下一點都不留情。」
她笑瞇了眼,「是你說的,賭桌上是不能講情面、親情和道義的。」
宋與天呵呵笑了,面對女兒的精湛賭技,他是滿意得很。
「我要去切蛋糕了。」她移動腳步走到還在發著愣的紀亞翔面前,「親愛的老公,我贏了,希望你能從此遵守我們訂下的賭約喔!」她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
紀亞翔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呆愣著。
一時之間,他還是無法接受他真的輸了的事實。
剛還幻想著自己可以高傲地在曉步面前,將兩人的結婚證書,在她的面前撕個粉碎,然後從此跟她恩怨兩斷。
只不過這一切……還是終成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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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每一處角落,清晨總是美好而清新的。
而在美國東岸的清晨,少了台北市趕上班的汽機車油煙味,還有吵人的喇叭引擎聲,令人倍感舒暢輕鬆。
宋曉步起了個大早,穿上淺藍厚質的運動休閒套裝,來到院子裡,做著提振精神的伸展操。
「唷?」突然間,一個驚訝的聲音,從她身後輕揚響起,「曉步,妳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
她停止了動作,回身迎視上宋驥夜詫異的目光。
「睡不著,所以就早起了。」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她挺有精神地回答。
「睡不著?是嗎?」宋驥夜的聲音帶著懷疑,「妳……不累嗎?」昨夜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哪!
照理來說,新婚之夜可是新人小兩口最恩愛、也最甜蜜的一夜了,所以應該第二天都會睡到日上三竿才會懶洋洋地起床,曉步雖一副看起來沒睡好的樣子,但是……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沒有那種「大戰」過後的疲倦,難道……
「累?」宋曉步怔愣了一下,「是有那麼一點點累啦!昨天的婚禮累得我快癱瘓了。」早知道要完成自己一直夢想的婚禮是這麼累的話,當初就該放棄夢想,直接去法院公證就好了,既輕鬆又簡單,不會累得像條小狗。
她的話讓他的疑惑更加深了一層,「妳是因為昨天的婚禮累?而不是昨晚……昨晚那個……太累了嗎?」
「我看昨晚八成是沒洞房吧。」倏地,又有道聲音懶洋洋響起。
宋致久一臉惺忪地走過來,一雙眼都還是半閉著。
「沒洞房?」宋驥夜眼睛微微睜大,接著充滿詢問地望著妹妹,「是嗎?妳真的沒和紀亞翔……」
宋曉步見哥哥們這麼直接地問,不禁輕歎了口氣,「他又不喜歡我,怎麼會和我洞房呢?」說著,還裝出一副挺委屈的小可憐樣。
原本想幫亞翔說話的,但是,一想到他昨晚堅持不和自己同床而睡,寧死都睡在冰涼的地板上,她就一肚子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