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芙蓉
拾起頭巾與面紗,戴上前,她忍不住再次回頭對他嫣然巧笑。
「放心,我不過是個柔弱女子,沒什麼力道,那輕輕幾個拳腳、了不起幾天過去就該不疼啦!何況,你既能用毒,多少也該懂點醫術才對。就勞駕你,自己去想辦法救自己啦!這是警告你,下次別再招惹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
奚斯蕗輕躍上馬,臨走前,還不忘對他撂下狠話。
「不過,剛給你吸進去的藥粉,卻是我專門用來對付無恥採花賊的……用了就會癱軟無力,再起不來啦……如果沒有哪個令你心動的女人心甘情願的幫你成就好事,怕你是再也無法拿那玩意兒逞威風啦!呵呵呵……知道你沒那『本事』,還會有女人肯跟著你嗎?哈哈哈……這叫報應啦!」
越說越得意,奚斯蕗笑得險些岔氣。
「你這該死女人!若不乖乖交出解藥,我絕不饒你!」與半個時辰前見面時,情勢完全逆轉,他想爬起身,卻仍處於激痛與乏力中,無計可施。
氣得俊顏發紫,額上青筋暴突,他的目光若能殺人,她定當場斃命。
「我以冷燮皇之名立誓,無論天涯海角,我非逮到你不可,到時必定叫你為今日所作所為付出最慘烈的代價!」他絕不放過她!
「哈哈哈……真有本事,你就來找我吧,你要對蟹黃立誓,那我也對雞蛋立誓呀!來啊,你若真找得到我,別說是給你解藥,我還認你做主子,什麼都聽你的!哈哈哈……」得意狂笑著繼續她的行程,奚斯蕗快樂地往南開邁進。
嗯,救了三條人命,她今天又做了件好事,看來上天絕對是眷顧她的!
南開取藥之行,成功之路不遠……至少奚斯蕗此時仍是充滿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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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進南開王都前,奚斯蕗就在前一個村落張羅好衣裝,將身上服飾全換成色彩鮮艷的南開民女特有的及膝短裙與清涼半袖背心裝;也特別調製了秘藥、染黑一頭耀眼金髮;可惜秘藥惟一的缺點就是遇水即化。
而西驪風俗是女人容貌只能讓家人瞧見,所以奚斯蕗長年帶著覆面頭紗,可都已踏進南開王城,她自然也入境隨俗的取下面紗;只簡單披著一條用以避風遮陽的粉綠紗巾半掩著自己臉蛋,勉強遊走在西驪習俗邊緣。
所以,萬事齊備的她,實在弄不懂,此刻進城後,一見著她出現,怎麼路上行人、街邊居民全盯著她打量不停?
充其量,是她綠色眼眸與眾不同些,可西驪也好、甫開也罷,褐色眼睛的也不在少數啊!若非因為她眸色稀罕,那,大家看的又是……什麼?
好奇地鑽進眼前一堆議論紛紛的聚攏人群,她的目光立刻被牆上那張剛貼出的嶄新告示給吸引住——不論是西驪、南開、東照,這週遭數國,所用的語言、文字幾乎全是由東方古國傳來、彼此極為相近;所以出身西驪官家的千金小姐奚斯蕗,此時會因看懂那佈告內容而當場傻眼自是理所當然。
傳令南開全境,通緝金髮綠眼異族女子一名,年約十七、八歲,貌美絕倫、震懾人心,惟性格凶殘,危險勿近!如見出沒,通報南開冷燮皇者,賞金千兩;若捕獲成功,除賜封賞金千兩、另封義勇官職。惟須留活口,不得誤殺及誤傷。
南開冷燮皇印
瞠目結舌的奚斯蕗,不自覺的雙手巍顫地扶上肩頭、拉過頭上粉綠紗巾、紮實遮住自己臉龐,然後默默的退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轉身跑開!
是的,放眼望去,這偌大四方國家之中,擁有金髮綠眸的女子少之又少……她就乾脆承認吧!除她已逝的娘外,就只有她奚斯蕗一人而已!
她怎麼還未踏入南開王城就已成了通緝犯?她雖想取延靈王密藥,可都還沒動手軟,怎麼像是犯下滔天大罪、遭南開皇榜追緝?難不成想想也犯罪?
她自認暫無曝光危險,可南開人民對於此時入境的外邦人全起了戒心,一不小心她隨時可能敗露身份。不免疑惑想著;像她這麼俠骨柔腸、仗義執言的熱心姑娘,怎麼可能變成凶殘猛獸啊?還要捕獲她?她是招誰惹誰?
趕忙先躲進暗巷內略作喘息,她力持鎮靜、仔細回想任何蛛絲馬跡……要說一路上,她曾經和誰起過衝突,也就只有一個狂暴邪佞的無恥色胚——一想到他那怪怪的名字她就忍不住直髮噱。
「叫什麼難開冷蟹黃的怪人——唉?」啊!方才告示上面署名的那個人不就叫……「南開——冷燮皇!」
霎時笑容凍結,奚斯蕗面無血色、膽顫心驚的僵硬搖頭。「不可能!」
他們怎麼可能是同一人?她惹上的那青年,會是一國之皇?可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啊。喔!喔!喔!難道是她那時……會錯意了嗎?
猛然憶起,當時他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的暴怒模樣……
記得他忿恨的問:你知不知道……你正在招惹什麼人?
不知道!她若知道,還會罵他、踹他、踢他、揍他,不知節制嗎……
難怪他氣成那樣,就因為她自詡正義、而嚴懲的對象竟是高高在上的南開王?也莫怪他會挾怨通緝她。可誰讓他要毒害良民,盡幹些欺負弱小之事?
唔?且慢。他……當真是在欺壓人民嗎?
啊!他開頭好像就說過:這些人膽敢愚弄我,就該接受嚴懲!
哇呀!是她自己沒注意聽嗎?奚斯蕗沮喪的將頭靠在小巷壁上輕輕敲了敲。
嗚嗚嗚……南開王不是大哥告訴她的那位延靈王嗎?何時王上換了人,此等大事竟無風聲?那,延靈王又去了哪兒呢?而她,現在到底該向誰索藥呢?
嬌俏麗容糾結成白玉苦瓜臉,一時之間,奚斯蕗竟沒半點主意……
「小姑娘,勸你別掙扎,乖乖聽話,咱們兄弟會好好疼惜你,否則……」
危機意識甦醒,並非有人想對奚斯蕗意圖不軌,卻是她聽到暗巷底傳來的奇怪對話。反射性地,她又張望起四周,路見不平,管閒事去。
在她憶起此刻自己處境也不太安全之前,她的身子早早自動衝出。
「我生平……最討厭聽到有人膽敢叫我小姑娘!」一身淡藍男裝,發上紮著水色巾子的秀麗少年對著那兩名將他逼退到巷子底的歹徒冷冷說道。
少年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纖弱細聲也飄渺的宛若蚊蚋,瘦弱身子彷彿隨時要被風吹走似的,可那雙晶瑩眸子卻熠熠發光,閃爍著不屈意志。
有一時間,奚斯蕗也忘了要去救他,只是著迷的看著那位奇特的……少年?惟一可稱為少年的理由,是他一身顯然不搭調的男裝。可他不論姿色或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份迷倒眾生的嬌媚,怎麼看都像個……絕色美人啊!
「在我面前,從沒人敢說我像女人!」少年語氣不耐的原因,似乎是針對「小姑娘」三字額外反感,反而不是因為歹徒已經一左一右的鎖住他雙手。
少年極為不悅的冷道:「我要你們立刻收回那句話!」
「哼,怎樣都好,反正今天遇上了,咱們兄弟就是要玩,管你是男是女!」兩名賊人面露淫笑,眼看他們猥瑣手掌就要硬扯下少年衣裳……
「住手!」奚斯蕗連忙從旁竄出,一躍而起、接連一個架式十足的旋身飛踢,踢倒心懷不軌的二名賊人。
她擔憂的回望那清麗少年。「兄弟,你沒事吧?」
少年原來宛若冰霜的嚴峻表情忽然綻開一個絕美笑容。「我沒事。」
「沒事就好。這南開怎麼這麼危險?王城之下,竟也有人敢當街欺壓……呀!」奚斯蕗冷不防尖叫起來,是因為一雙手臂突然自她身後將她緊緊環抱不放。眼角餘光瞄到是方纔那該死賊人其一,她猛力掙扎大喊:「放開我!」
「吆!這多事的小姑娘還挺嗆的,嗯,不錯,我就喜歡這麼潑辣帶勁的女人。」擒住奚斯蕗的歹徒笑的更為邪淫,另一人則在自地上爬起來後,呸了一口血水,掏出腰間短刃得意笑著。「現在可剛好咱們兄弟倆一人一個。」
「放了她。」面對賊人,少年毫無懼色的踏前一步。
「小子,你自己都保不住、還想英雄救美?」賊人顯然不將少年當回事。
少年表情冷冽說道:「我說放了她!機會,沒有第三次。」
話未完,少年突然明快箭步搶上前,揚手一揮,同時奚斯蕗只聽到少年說了:「快閉氣、閉眼睛!姑娘!」
「什麼?」奚斯蕗還來不及反應,就是眼前一陣白霧迷濛,然後她只覺雙眼一陣強烈激痛,痛得她急急合上美眸,無力睜開!「呀——好疼!」
直覺告訴她:少年潑灑的白煙是——毒霧!
下一刻,便是她喉頭像被人猛力掐住,完完全全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