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芙蓉
楔子
南開國由一帝、一皇、一王共治,自立國以來是如此。此時,烈光帝、冷燮皇、延靈王三人,就是當今南開至尊三帝王。
依代代相傳大權分掌的慣例,眾所皆知,現下南開分由烈光帝王掌內政、冷燮皇司理軍力,而其他瑣碎紛擾則由延靈王處置。
一直以來,南開就是這麼一個封閉卻頗為繁榮的國家。由於有大半領域神秘地座落群山間,加上南開從無侵略他國之意,因此南開的一切鮮為外人道。
可如今世人都能清楚算上,在東方古國以外,瓜分這廣大西域、鼎足而立的幾個強國,西有西驪、東北有東照與月鴟,而提到西南方,自是南開當仁不讓。
南開獨霸一方的傳說,究竟如何讓眾人津津樂道?
傳奇之始,源於十年前那場詭譎戰役中……
兵荒馬亂、血腥遍地,猲弋入侵南開,短短幾天內,掠奪過沙遙河畔一個又一個的村落,勢如破竹,當時南開領軍的孤岳皇也兵敗陣亡,眼看猲弋已攻下六分之一的南開,即將揮軍山區,攻進南開都城。
來勢洶洶的猲弋大軍,行至半路卻突然停滯不前,尤其那時率軍的褐弋威猛元帥辛旖浩在聽到前鋒部隊竟然全滅時,根本無法相信。
「這是怎麼回事?一群飯桶!」
聽聞只有千騎不到的南開援兵由兩名少年指揮,一路反擊,不僅攻潰猲弋前鋒、甚至在接獲消息沒多久,猲弋中軍前方隨即與南開兵馬交鋒,辛旖浩滿懷的狂怒與震驚非比尋常。
「孤岳皇已死、南開不足為懼!那不過是幾個孩子,怎麼沒人能制服他們?」才剛往視著不遠處沙塵揚天,瞬時,辛旖浩身邊隨即陷入一陣混亂。
眼見南開精銳已經突破猲弋中軍,直抵猲弋威猛元帥面前!
「本王倒要瞧瞧、誰能制服本王!」
清亮大喝一聲,額上繫著白巾的黑衣俊美少年電掣風馳策馬狂奔、神速衝出人群,飛天躍起、對準辛旖浩大刀劈下!
「還我父皇命來!辛旖浩!」
連發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堂堂猲弋威猛元帥辛旖浩完全來不及閃避或防禦,就這麼命喪南開!
僅僅留下眼中未能說出的遺憾——不該進攻南開!
最讓世人難以置信、傳誦於後的便是,讓辛旖浩引憾而亡、取下他首級的,竟是一名弱冠少年!
失去主將,猲弋殘軍兵敗如山倒,頓成散沙,死的死、逃的逃!
冷眼看著被捉到的猲弋俘虜們,少年那一身因沾滿敵人血污而濕濡泰半的黑色素袍仍不住地淌著血滴,更顯出他的冰漠無情。
然而,隨即來到黑衣少年身後的白衣少年,白袍浸染艷紅血色;在歷經那一場瘋狂戰事後,同樣俊逸非凡的臉上,竟然優雅的帶著一抹輕鬆微笑,詭譎的叫人寒毛直豎!
「馬上本王會讓你們後悔沒能和辛旖浩一塊死!」
最後黑衣少年緩緩卸下額上戴孝的白色布巾,他面無表情的對著渾身發抖、猜測少年究竟為何許人的俘虜們緩緩開了口:
「今後南開有我冷燮皇、誰敢進犯!」
第一章
風聞,能日行千里的神馬赤血馬,數量稀少,僅嚴於北方窮困的車茲族遊牧之地——那是一塊一年裡有半年被冰封的荒涼原野。
赤血馬性情暴烈,馴服不易,就連身強力壯的大男人也不見得能駕馭它們,假若單憑常理來推斷,沒人會認為一個年方十七歲的小丫頭有此能耐、能馴養赤血馬。
奚斯蕗她正是創造傳說的其中一人。
幾乎所有人都認同奚斯蕗與生俱來的神奇魅力,她輕易練就奚斯家代代馴養巨鷹作為寵物的本領,還輕鬆地馴服赤血馬作為她的坐騎。
聽,自寬闊樹林另一頭急速傳來紛沓馬蹄聲後,緊接著就見到一個嬌小淡紫身影,利落地鞭策一匹精壯赤血馬,馳騁在蜿蜒的林間山路上。
奚斯蕗只是不顧一切的往前疾奔。
淡紫色的精緻面紗隨風揚舞時,一張嬌俏可人的精靈臉蛋就這麼若隱若現的微露陽光下,碧綠瞳眸閃爍著蓬勃生氣,白裡透紅的粉嫩肌膚處處洋溢青春活力。
她總是隨時活蹦亂跳的。就連她那任職西驪高官、身為水衡都尉的能幹哥哥奚斯韓也管束不了她的好動。
迎風敞開的雪狼披風下,淡紫絹衣巧妙包裹著迷人身段,配上她那清麗絕倫的外貌,定能令所有見著她的人愛憐不已。好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呀!
可往往叫人見著她天仙嬌顏之後、卻被嚇掉了半條命的原因,就在她那緊密包紮的頭巾之下……嗯?不,她不是禿頭啦!
「一定要趕在兩個月內,將奇毒解藥弄到手,才能:救嫂嫂一命!」不停喃喃低語,奚斯蕗反覆提醒自己此次離家遠行的目的。
幾天前,若非她太多話、說了不該說的,壞了哥哥奚斯韓的佈局、叫嫂嫂籐方域誤解哥哥用心,就不會讓烈性的嫂嫂和哥哥起衝突、險些鬧出死傷。
心懷愧疚的她,惟一想到能補償他倆的法子,就是親自闖進神秘的鄰國南開,為嫂嫂身中的南開奇毒取回解藥。
不提她大哥奚斯韓身為西驪第一名醫、仍拿那奇毒沒轍,奚斯蕗自己雖也對醫術頗有研究,可她卻不得不挫敗的承認,那奇毒非她能力所能解;她不走一趟取藥,還能如何贖罪?
不禁要想:傳聞中精研百毒的南開延靈王,究竟是怎樣個難纏角色?
輕顰柳眉,奚斯蕗一如往常地開朗決定:管他呢,先想法子混進宮再說!
如能正大光明向延靈王求藥最好,若不能……呵呵,她可不介意用其他的法子……反正,她也不是磊落君子,她只是個靜不下來的姑娘家,哈!
事關人命,即使得要用些不太能張揚的辦法……
反正解藥非弄到手不可!
奚斯蕗完全不像她那智勇雙全、武藝卓絕的哥哥奚斯韓,他總是能察微知著,輕易將所有情報彙集整合進而掌握大局;奚斯蕗她從來就是走到哪兒、想到哪兒,隨遇而安,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只因她的母親來自遙遠的神秘西方,而她和大哥恰恰與母親擁有同樣罕見的金髮綠眸,在大多數為黑髮黑眼的西驪國民中,她們母子三人分外顯得奇特,使她童年記憶總在受人欺負與嘲虐中度過。
一頭閃亮的柔美金絲,是她遭受欺侮的原因,但她可不服氣。
這正是為何奚斯蕗才學了些家傳武技之後,就憑藉著她還算精明的小腦袋、識時務的眼光、以及苗頭不對立刻走人的矯捷身手,三不五時在外頭遊蕩,專愛打抱不平,容不得眼前有其他弱小被欺壓。
所以此刻,當她一聽到樹林深處,隱約飄出細微聲響時,她立即拉緊馬韁、停止前進,左右張望起來。尋聲究去,斜眼瞄見、右前方某處……
「救命……」身著南開鮮艷服飾的三名中年男子,渾身泥濘,在陰濕林地上痛苦抽搐打滾。
「怎麼了?」向來就愛多管閒事的奚斯蕗,刻不容緩地策馬上前一瞧,急忙下馬匆匆點穴制止其中一名男子的激動模樣,伸手一探他脈象,不覺娥眉緊蹙,再往另兩人同樣發紫的痛苦臉色看去,她喃喃低語:」這是……中毒!」
沒多少時間讓她深思,她隨即從袖中掏出幾罐丹瓶,選了其中之一,倒出幾錠丹藥,湊向那三人唇邊。「你們快服下這個,該會讓你們舒服點。」
「你好大的膽子!」樹影林間,沒有傳出絲毫腳步聲響,卻倏忽走出一名剽悍藍衣青年,凜冽目光鋒利射向奚斯蕗。「你竟敢壞了我的興致?」
奚斯蕗從不知道這世上除她大哥外,還有人能散發如此耀眼光芒。
俊朗外貌叫人失神,偉岸體魄予人震撼,像是掌管這群山的神人一般,洶湧氣勢朝她席捲而來,令人無法輕易漠視他的卓爾不凡。
可受他俊挺吸引也只在一瞬,隨即奚斯蕗沉聲問道:「這是你所為?對別人施毒,折磨他們以此取樂,還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只會使毒的陰險小人,還不躲回去樹叢裡,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好一張伶牙利齒,可借腦袋瓜子一片糊塗。這些久膽敢愚弄我,就該接受嚴懲!我偏要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又要如何?」他冷笑數聲。
「得饒人處且饒人,上天有好生之德,看他們如此;痛苦,也該是受夠懲罰,你若還有點人性,就放過他們。」她眼裡僅餘對他的輕蔑。
「你竟敢這麼同我說話!」他盯著她面紗好一會兒,不知盤算些什麼,隨即他怒氣稍退,挑了挑眉,冷傲唇角勾起一彎笑痕。
有趣,這名頭戴面紗的年輕女子……他生平第一次遇到承受他怒氣非但毫不退縮、反而無畏無懼同他辯駁的女人,倒叫他不由覺得新奇極了。
不免讚賞她的勇氣,可惜膽敢冒犯他,她就該受到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