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舒小燦
「啊,你沒死。」
「死你的大頭鬼!我的頭好痛……」
「你吸人沙林毒氣,我正要送你去醫院急救。」
麗莎坐正起來,兩手護著胸口罵道:「你才需要急救,連腦袋都色迷迷的!我沒有中毒啦!」
噢,這下信彥都搞迷糊了,但是老婦又在旁邊看戲,他連忙塞了一把錢叫她走開一下。
「麗莎,你剛才說頭很痛,又全身是汗,這一定是……」
麗莎把間巾一圈一圈地解下,一邊吹著涼風說:「我都快熱死了,穿這一身衣服當然會冒汗。而我頭會痛,這還得怪你!你剛才要表演輕功的時候,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下?一把抱起我,把我的頭狠狠地跟那個麥克風撞了一下,我就算不暈過去,頭殼也被撞壞了。」
「原來如此,嚇死我了……」
麗莎莫名其妙地瞪著他,「幹嘛?你臉上怎麼都是水?」
「不是水,是我的眼淚!早知道你沒有中毒,我剛才也不必哭得像五子哭墓,浪費了好多淚水!」
「呸呸呸!以後別亂哭,都被你哭衰了!」
話雖然這麼說,其實她也心疼得要命,信彥又愛又憐,破涕為笑地連聲說:「對不起!剛才撞到哪裡,要不要我替你揉揉?」
「額頭。你看,腫了一個包。」
「好嘛!我揉揉吹吹就好了……」
她乖乖地伸長脖子,他順勢將她的頭往自己胸口一靠,一隻手掌輕輕地揉著她的額頭,不過才揉了幾下,兩人突然發現車窗玻璃上多了好幾隻眼睛在瞪看著他們,他們同時一驚,結果頭又相撞在一起,痛得兩人眼前直冒星星。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農家裡五、六名髒兮兮的小孩,個個掛著鼻涕在笑看著車內的兩人。
「我看也不用揉了,先回家再說吧!」麗莎揉著額頭說。
一個小時後,信彥和麗莎回到高橋家的「櫻園」門口前。
門口外,一個男子正比手劃腳地在跟看門警衛拉拉扯地爭執。
「這又是誰啊?看他也不像是來追殺我們的。」信彥感到很奇怪。
麗莎才抬眼看了一下,隨即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一面直播著頭,一面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語:「天哪,他是來追殺我的……」
「誰?你認識他?是青龍幫的?」
這時,那個人看見車內的麗莎。充滿驚喜笑容地走過來。
麗莎長歎一口氣,「他竟然從香港追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他是誰?」信彥的兩眼幾乎快射出泡滿醋的飛刀。
麗莎無奈地看了信彥一眼,頓說:「他叫伍皓平,是一個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看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戲即將連台演出!
她的頭已經夠大了,現在又殺出個程咬金……
第六章
高喬信彥很客氣地邀請伍皓平進去家裡坐,他可不是要跟這姓伍的小子做朋友,而是想搞清楚一件事實: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情敵」,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不辭辛勞地從香港大老遠追麗莎到日本來?
大廳中,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安靜坐著。
女管家送來了冷飲,伍皓平啜飲了一口,首先開口說:「高橋先生,看你家也滿有錢的,不過要免費招待麗莎出國觀光旅遊,我伍皓平也不是花不起。」
麗莎一肚子火地怒說:「皓平,你搞清楚,我不是來觀光的!」
「那你來日本幹什麼?」
「出差公幹。我需要跟你報告一切行蹤嗎?」
信彥隱忍著上前揍伍皓平一拳的衝動,笑得相當勉強地說:「伍先生,你跟麗莎認識很久了?」
皓平揚起一邊眉毛,趾高氣昂地說:「我跟麗莎交往快一年了,所以如果你要排隊的話,還得排在後面!」
「你沒聽過:」插隊『嗎?那就要各憑本事……「
「本事?我也不是三腳貓,要插隊請便,我家的財產也不比你少,要花大錢買『黃牛票』博她芳心……」
老天爺,這兩個傢伙在討價還價什麼?麗莎氣呼呼地霍然站起身,怒吼道:「好啦!你們兩個當我是什麼?跳牛肉場的肉彈明星嗎?你們要不要先到外面去打一架?」
「打架我也不怕!麗莎,為了你,就是要割我十公斤肉去賣都可以。」皓平邊捲袖子邊說。
信彥也不甘示弱,憑他一身忍者奇術功夫,他還會怕這種「紙糊的」角色?他冷笑說:「就怕我手指一彈,你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別說還要割肉去賣……」「哼,誰怕誰呀?來呀!」
麗莎是啼笑皆非、怒不可遏,她這一次吼得更大聲地說:「閉嘴!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皓平嚇了一大跳,怕怕地說:「哎哦,好凶喱!……」
信彥一臉奸笑地說:「到今天你才知道!」
麗莎兩手在空中揮舞著,抓狂地說:「你們有完沒完?我還在擔心最現實重要的事哪!信彥,你不是派人把我媽跟弟弟移去別的地方住了嗎?皓平,我問你,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皓平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只是得意洋洋地說:「這叫作皇天不負苦心人……」
「伍皓平,這件事攸關我家人的生命安危,請你自重點好不好?」
看麗莎一臉「恰北北」,皓平也不敢再造次,努了努嘴,很無辜地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本來要去問你媽你什麼時候回香港,結果才知道她跟你弟弟連夜搬家了,我問大樓管理員你們家的水電費通知單轉去哪裡,管理員畫我一個地址……」
信彥聽到這裡,氣急敗壞地說:「看來我還真是百密一疏!管理員又怎麼會隨便把地址給人呢?」
麗莎代為解釋道:「信彥,皓平住在我們家隔壁棟大樓,管理員也認識他,如果是青龍幫的人去問,應該問不出來。」
信彥可不這麼認為,這幾年來,周潤發的港劇錄影帶他可是看過不少,其中黑道所使用的伎倆,也是不容輕視的。
「萬一那些歹徒用嚴刑逼供呢?」他問麗莎。
麗莎愣了一下,才訥訥地說:「那……那就很慘很慘了。」
信彥當機立斷,立刻拿起茶几上的電話,邊說:「我看,為了安全起見,伯母他們最好再搬一次家。」
皓平立刻抗議道:「麗莎,這高橋什麼的,他憑什麼替你亂作主張?你幹嘛聽他的?」
麗莎凶巴巴地啐皓平一句:「沒你的事,你給我安靜地坐在那裡!」
皓平嘴上咕咕噥噥地低罵幾句,信彥則很快地撥電話跟香港聯絡,三言兩語便交代好事情。
信彥掛下電話後,麗莎由衷感激地說:「信彥,你這麼小心地替我家人的安危著想,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嘛……如果你堅持謝我,我也不反對,在我臉上親一下如何?」信彥故意要刺激伍皓平那小子。
麗莎頓時羞紅了臉,心裡小鹿亂撞地說:「如果親一下就可以謝你,噢,那還不簡單!只是人家我是淑女也,這裡又有人在……」
「說的也是,一個電燈泡,兩百燭光的!」
皓平的心裡頓時像打翻了一罐醋,差點都要被腐蝕掉了,他越看越氣不過,插話地說:「麗莎,我大老遠跑來找你,你連半句感動的話也沒說……」
「怎麼,你也要分一杯羹,要我親你一下謝你?」
皓平一聽,急說:「那真是求之不得!可以嗎?」
麗莎很不給他面子地別開頭去,鄙夷地說:「哼,你別妄想!」
皓平被拒絕得很沒有面子,以前畢竟沒有「情敵」在場,他皮厚一點沒關係,現在他根本在信彥的面前下不了台,於是套起老交情說:「麗莎,你當我是小狗也沒關係,但是恁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我『萬里追花』地跑來日本看你,難道你就狠得下心把我踢出去嗎?」
麗莎沒空跟皓平玩愛情遊戲,很實際地說:「皓平,我是為你好。你最好滾得越快越好,免得連你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好,我滾,滾得遠遠的,你就這麼不念我們一年來的感情?我的心碎了,你聽得到碎掉的聲音嗎?回香港之後,我只能向伯母好好哭訴一番……」皓平使出苦肉計。
「皓平,你現在在演話劇是不是?」麗莎翻了一下白眼,故作昏倒狀。
不料一旁的信彥立刻接說:「等一等,不能滾,不能叫他滾。」
信彥又怎麼了?臨時動了「側隱之心」嗎?
「信彥,我一定是『重聽』了。你剛才說什麼?」麗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盯著信彥。
信彥一字一句地鄭重說:「我說,這小子還不能滾回香港。」
「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不!麗莎,你聽我說,像他這只『軟腳蝦』,一回去香港,萬一青龍幫的人找上他,恐怕槍還沒掏出來,他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根本連逼供都不必逼!」
皓平在一旁有聽沒有懂,出聲抗議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姓高橋的,你別用外國話偷罵人好不好?」麗莎和信彥同時轉向皓平,異口同聲地喝道:「住口!」然後,兩人又轉回來面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