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鄭妍
清清不明就裡的說：「我沒在亂說啊，我是想問他為什麼頭上長不出頭髮，下巴卻可以長這麼多鬍子，我好奇嘛！」
「你說什麼？」光頭男子忍無可忍的對清清怒吼。
「喂，你凶什麼？」霍沐宸不客氣的說。「大庭廣眾之下，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欺負小姑娘，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什麼？」光頭男子本來就已經很嘔了，現在又被人這樣一說，他和他的朋友全都捲起袖於擺出要打架的樣子。
「叫你的女人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什麼有沒有頭髮的，要活命的話就給老子閉嘴!」
「你真的沒有頭髮嘛，為什麼不讓我說實話呢？」清清從霍沐宸身後探出頭來，不平的說。
「清清，閉嘴。」霍沐宸用眼神示意清清，要她不要惹這種無謂的麻煩。
「現在閉嘴也來不及了！」光頭男子把自己手指的關節按得喀喀作響，臉上帶著好笑。「看來老子如果不好好教訓你們這對狗男女一頓的話，你們是不會知道自己冒犯了誰？」
霍沐宸冷笑的說：「嘿嘿，你這個死光頭才不知道自己冒犯了誰，不怕死的就來吧！」雖然是清清失言在先，不過這些人也太無理取鬧了，霍沐宸不打算對他們客氣。
眼看雙方一觸即發，清清這才明白自己闖禍了。
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她不是很清楚自己闖了什麼樣的禍，她只有想到可能是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才會惹這光頭男子生氣。
她從霍沐宸後面跑到兩人中間，看著氣得臉色發青的光頭男子，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錯話惹你生氣了！可是我不是在說你的壞話啊，我一方面覺得奇怪，另一方面卻很佩服你！」
「佩服我？」光頭男子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清清，臉色好像不那麼難看了。
「對啊，你讓人很佩服呢！」清清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你看你頭上雖然長不出頭髮，下巴卻可以有這麼多鬍子，而且還這麼黑、這麼密，我看過一些和尚，他們頭上也沒有頭髮，但是下巴卻沒有像你有這麼多的鬍子，就算有，也沒有你的長得那麼漂亮，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想問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光頭男子看看清清，然後抓起自己的鬍子仔細的查看，如果她不說的話，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鬍子長得漂亮呢！
「小姑娘，你真的這樣認為嗎？」他說完居然笑了。
不會吧！霍沐宸看著清清和光頭男子，感到啼笑皆非的他，努力的憋住笑意。看用懂無知的小綿羊如何馴服蠻不講理的大獅子。
「真的啊！」清清見他不生氣了，自己心裡也覺得奇怪。她說的明明都是實話，怎麼一前一後有這麼大的差別呢？難怪霍沐宸會說她太單純，這人世間的事還真是複雜啊！
清清又說：「光頭哥哥，我就是想請教你怎麼把自己保養成這樣的，這樣哪天我遇到那些我認識的和尚，我才能教他們像光頭哥哥這樣保養自己啊！」
「是嗎？」光頭男子回頭對兩位朋友笑著，他的朋友們見他不怒反笑，也跟著笑了。
光頭男子轉過頭去，像個大姑娘一樣拉扯衣角欲言又止的說：「可是小姑娘，我雖然有長鬍子，可是我的頭已經好幾年都長不出頭發來，你覺得我這模樣還會好看嗎？」
「怎麼會不好看呢？好看、好看。」清清對長得好不好看自有她自己的看法，何況她是慈悲心腸，要她說出人家長相難看實在是很困難。
「真的好看啊？」光頭男子受寵若驚的行著她。
「對呀！」清清再補充道：「光頭有什麼不好？夏天很涼，冬天雖然冷了些，不過大家都戴帽子，所以你的頭一定最通風。」
她突然用手拍拍霍沐宸光了一半的前預，笑著說；「像一般人一半是沒有頭髮一半是有頭髮，就不會太清楚現在到底是冷還是熱的滋味呢！還是你的光頭比較好，又衛生又好整理，表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嗯，對，對。」霍沐宸簡直快笑出來了，他很辛苦的用正經的表情回答清清的問題。
「說得太好了！」光頭男子忍不住拍著手說：「小姑娘，你說的全是我心底的話啊！這樣吧，為了感謝你，你們這一頓就讓我請了！」
「真的嗎？」清清興奮的拉拉霍沐宸的衣袖，叫道：「表哥，他說要請我們呢！這樣你就可以省下這一餐的錢了！」她花了他太多錢了，能幫他省一點讓她覺得很高興。
「是啊！」霍沐宸看她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笑得如此開心，他忍不住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原本的一場衝突竟然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場，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清清才辦得到吧！
第三章
翌日午後，霍家來一了位不清自來的客人。
因為霍沐宸不在家，所以清清自告奮勇代替他招待客人。
這是霍沐宸說的，他要她有機會就學習她不曾做過的事，以前在紅蓮庵的時候，客人都是由那些師太招待，沒她的份，所以她要把握這次的機會好好做，說不定等霍沐宸回來會誇獎她呢！她興致勃勃的前往大廳，客人是個年輕的女孩，長得貌美如花，身材修長纖細，教她一時看傻了眼。
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讓清清看呆了，而是她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她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張臉她一定見過。
她不會看錯的，她一定見過，是在什麼時候呢？是在哪裡呢！對了！清清腦中靈光一現，回憶頓時湧上心頭，眼前的人一下子縮小了，臉也縮小，她想起來了，這個人是她的湘雲姐姐。
那是七年多前的事了，有一天靜言師太從外面帶回來一個比她大一歲的小女孩，靜言師太告訴她小女孩的雙親在一場意外中過世，小女孩沒有其他的親人可以依靠，靜言師太看她可憐，於是就把她帶回紅蓮庵，這個只有十歲的小女孩就是湘雲。
湘雲的出現讓清清從此不再寂寞，兩個年齡相近的小女孩很快就成為莫逆之交，兩個人做什麼事都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睡覺，她們之間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要親。
可惜快樂的日子只有兩年的時間，兩年後，某位福晉到紅蓮庵上香時看中活潑可愛的湘雲，就把湘雲帶回去了，從此清清再也沒有見過湘雲，靜言師太基於保護湘雲，從來不說帶走湘雲的是哪一位王爺的福晉，讓清清無從打聽湘雲的下落。
本來清清已經死了這條心，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霍家看到湘雲，她實在是太高興了！
「湘雲姐姐，我好想好想你呀！」清清一把抱住五年多不見的湘雲，高興的哭了。
「別這樣。」湘雲輕輕地把她推開，美麗的臉上沒有任何愉悅之情，只有冷漠。
「湘雲姐姐？」清清不明白湘雲見到她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的樣子，難道她把她忘了嗎？
「我是清清啊！我們在紅蓮庵的時候……」
「不要跟我提起紅蓮庵！」湘雲突然生氣了。她瞪著清清，聲音冷到了極點：「過去的事我都忘了，我現在是淳親王府的湘雲格格，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還有其他人提到我的過去以及和你在一起的時光，如果你可以幫我這個忙的話，你要什麼我都依你，當然，你提出的要求也不能太過分。」
「湘雲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清清不解的叫道。「我怎麼會跟你要什麼呢？你是我的湘雲姐姐，我們是好姐妹不是嗎？」
「我說過那是過去的事了！」湘雲冷冷的看著清清，冷酷的說：「以前的孤女湘雲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淳親王的女兒，我的身份已經不同了，所以請你不要再叫我湘雲姐姐，因為我不是你的姐姐，我是淳親王府的湘雲格格，你聽明白了嗎？」
「湘雲……」清清把「姐姐」兩個字吞回肚子裡。她眼中的湘雲變得好陌生，她記憶中的湘雲姐姐不是這樣的。
那段她們在紅蓮庵共同的往事是這麼的不堪嗎？不堪到她連提都不讓她提，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才短短的五年，她們之間的感情竟已淡到這種地步？
湘雲這邊，她似乎也感覺到自己說得太過分，於是她開口為自己辯解：「你不要怪我！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你就可以體諒我了！你想想看，如果讓別人知道我不是淳親王和福晉的親生女兒，我是從尼姑庵撿回來的，別人會怎麼看我呢？我自己不打緊，可是我不能讓對我有養育之恩的王爺、福晉難做人，不是嗎？」
「怎麼會難做人呢？曾在尼姑庵生活又不是什麼去臉的事！」清清搖著頭說。
「那是你的想法，你不知道別人……」湘雲話說到一半，外面響起的腳步聲讓她閉上嘴。
此刻出現在大廳的人正是從外面歸來的霍沐宸，他面帶微笑直往湘雲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