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穆憐
沒多久，她原本彎起的唇角漸漸下沉，耳邊聽著父親的低沉言語，只覺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光明，也觸碰不到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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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客廳內，只有幾許落日餘暉穿透窗簾，帶來一些溫暖氣息。辛馨整個人蜷縮在單人沙發椅上，緊蹙的眉宇藏著無法解開的憂愁。
北野齋默默走進客廳，徐緩的把一杯熱牛奶遞上前，知曉此刻的她定是為了下午那通提議相親的電話而煩惱。
「小姐若不願意，大可拒絕老爺的提議。」他也不樂見尚未享受青春年華的小姐，被迫接受相親的安排。
辛馨伸手接過熱牛奶，忍不住幽歎一聲：「自小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對於商場聯姻之事，我也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道會來得這樣快……」
「老爺他希望小姐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
「我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根本不用再錦上添花。」她才十八歲，連初戀都沒談過，難道就要這樣聽從父母的安排嫁人嗎？
在利益當前的現實社會，許多政商人士皆以聯姻來達到鞏固地位之效，北野齋希望她能夠一輩子衣食無憂，卻不贊同她成為利益下的犧牲品。
不過，面對涉世未深的辛馨，他選擇將真實的想法藏於內心深處。「老爺希望小姐可以趁著學校放假，回香港見對方一面。」
她瞥向一臉平靜的他，「阿齋，你贊同我去相親嗎？」
「這是老爺為小姐安排的事，我不便評論。」他頓了下，忍不住將私心道出：「不過，我不願見到小姐的一生就此葬送……」
「我也不想去相親，但是誰教我生在辛家……」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驀然，她想起了救自己一命的那個男人，心又莫名的怦跳失速，雖不知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她卻喜歡這種怦然心動的奇特感受。
北野齋抿了下唇，「小姐擔心拒絕這次相親，會損及老爺的顏面？」
她輕輕點頭，「四個兒女中，就屬我最不濟，不但沒能幫爹地、媽咪分憂，還增添他們不少麻煩。小時候我還認為他們不愛我，才把我一個人丟在異鄉不聞不問，卻不知道他們為了給我一個優渥的環境，不斷地努力打拚事業，而我只會任性地要求他們給予更多更多……」
她閉了口，不再說話，頭顱左搖右擺的，像是在思考，許久才抬眼迎視他，「阿齋，如果我真的要嫁人了，你會不會捨不得？」
他一愣，沒料到她會提出這種問題，對上她期盼的雙眸，他心跳逐漸失控，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辛馨噘起紅唇，「好歹你也陪著我一起長大啊！你不會捨不得我嗎？」
他回過神來，回復平日的冷靜，「只要小姐幸福，我不會捨不得。」
「你真無情！」朝他俏皮地吐吐舌，她一個轉身回房去了。
盯視著她纖麗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忽然間，一股感傷湧上他胸臆。
他會不會捨不得？答案是－－當然會。
小姐等於是他一手照顧到大的，打從她還不知道叫爹地、媽咪時，已懂得喚他阿齋、阿齋了，多年來相互扶持的深厚情感，豈是說放就能放的？
「小姐長大了……」
當天使羽翼漸豐，便會掙開他的守護網，展翅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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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飯局、一次會面，改變了辛馨對商業聯姻的觀感。
假期來臨時，辛馨與北野齋搭上飛機，回到了闊別已久的香港，參加生平第一次相親宴。
本以為出身商業世家的男人，全身上下必定充滿銅臭味，開口閉口都是投資、利益之類的話題。
然而，她相親的對象－－魏柏青，不但與她的想像完全不同，還是救過她一命的大英雄！
「天啊！」結束相親宴，回到飯店，辛馨仍無法相信命運的奇妙，「我簡直不敢相信！怎麼會這麼巧？」
北野齋一踏進門，就見到她興奮不已的在房內來回踱步，雙瞳迸射出驚喜交加的光芒，小臉寫滿了興奮。
「阿齋！」她跨步上前，有些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臂搖晃。「你也認出他了，對吧？」
「認出誰？」他被她晃得無法思考。
「魏柏青啊！他就是那天救我一命的英雄！」她霍然放開他，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沒錯！是他！真的是他！哦－－天啊！」
「小姐，妳情緒太激動了。」見她為魏柏青又叫又笑，一股酸澀之意在北野齋心裡漫開。
「他真的不一樣！」辛馨雙頰嫣紅，踩著輕盈的腳步在室內轉圈圈。「我到現在還無法相信老天爺如此厚待我，原來相親對象就是我的英雄！」
她時而驚喜尖喊，時而嬌羞掩臉，他的視線不由得凝定在她微泛桃紅的面容上，眸光掃過她熠熠有神的雙瞳，捕捉到她眼角飛揚的神采。
那彎起的紅唇沾染著一絲喜悅，嘴裡哼唱著不成調的曲子，青春洋溢的俏美面容添了幾分艷麗風情。
頓時，他覺得眼前的辛馨變得好陌生、好陌生，一點也不像是他印象中天真單純、偶爾任性的小姐。
陡地，心房無端端被刺了一下，絲絲痛楚立即蔓延至全身的感官神經，令他不明所以的輕蹙了下眉，不解何來這般奇異的感受。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出聲提醒沉溺在快樂氣氛的她，「小姐，妳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特意抹上紅彩的朱唇微噘，辛馨不經意展露出小女人的氣息，「阿齋，你覺不覺得這是天賜良緣？」
心又莫名的刺痛了下，北野齋不解的緊蹙著眉。
未察覺到他臉色微變，辛馨仍處於無法置信的喜悅之中，「想不到我跟他這麼有緣，或許這真的是老天爺的安排……」轉繞了一個大圈後，她跌坐在寬大的沙發椅上，歡喜的呵笑聲不斷自她唇邊逸出，「看一眼就知道他絕非泛泛之輩，往後他一定成就非凡……」
「老爺的眼光一向準確。」北野齋只覺胸口窒悶，幾乎無法呼吸。他走上前，為她除下披在肩上的貂毛披肩，柔聲說道：「小姐，時間晚了，該休息了。」
她將臉側靠在椅背上，斜睨了面無表情的他一眼，「阿齋，你不高興嗎？」
「沒有。」他連忙彎唇淺笑，「時間已晚，小姐該休息了。」
她不理會，反問道：「阿齋，你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一句話嗎？」
「什麼話？」
「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她抿了抿唇，「你說你不相信，而我相信。今晚與魏柏青見面後，我更加確定真的有一見鍾情跟緣分這回事。」
北野齋垂下的眸微黯，不想再談及魏柏青，他低聲叮嚀：「小姐，夜深了，該睡了。」
辛馨微微一愣，終於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你不喜歡魏柏青嗎？」
「我對魏先生沒有任何感覺。」
她噗哧一聲笑了，「要是你對他有感覺，那我就要懷疑你的性向了。」
「小姐，這種玩笑開不得。」他尊重同性戀，但他絕對是個正常男人。
她吐吐舌，「阿齋，你到底認為魏柏青如何？」
「小姐喜歡就好。」他無意、也沒有權利干涉她的感情，只是，為何有股酸味從胃部湧上喉嚨，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直想擺脫有關魏柏青的話題？
辛馨努努嘴，「我把你當朋友，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說嘛！」
「我只是個管家，不能無禮地批評魏先生。」他只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
她翻了個白眼，「請以朋友的角度給我一點寶貴意見妤嗎？」
「小姐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北野齋朝她鄭重的點了下頭，將所知之事道出：「魏先生是魏氏集團的三少爺，雖是庶出－－」
辛馨認真聽著，不料他卻突然頓住不說。多年相處的經驗，她知道他支吾其詞便代表有所隱瞞，遂道：「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就說吧！」
他深吸一口氣，語調清冷的繼續說著：「魏先生是庶出之子，儘管他才幹非凡，頂上仍有兩位兄長，論身份及資歷，他們才是魏氏集團真正的未來接班人。從魏先生主動要求會面一事看來，他是想利用辛家在政商界的關係，以鞏固自己的地位。」
辛馨緩緩垂下首，原本燦亮有神的雙瞳蒙上一層失望，「我一點都不意外……早知道這是一樁因利益而牽成的會面，只是我……」晃晃腦袋，卻無法將不斷浮現於眼前的魏柏青臉孔擺脫，一顆芳心隨著他而上下浮動，混亂不已。她咬著下唇，低喃自語：「如果我愛上他了，那該怎麼辦呢？」
北野齋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凝視著她。
羽翼已豐的她，似乎就要在他守護之下展翅而飛，分離的一刻即將來臨……
第三章
魏、辛兩家的婚事，在長輩的推波助瀾下進展迅速，短短三個月不到，魏柏青與辛馨的訂婚宴即將在今晚舉行。